2、二 生死时速 ...
-
“芮天歌！”一声利喝，蔚思悠啪地把手拍在镜子上，怒气冲冲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干嘛？’懒洋洋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蔚思悠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个吊而锒铛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没正形的样子。
“说了我在洗澡，你给我闭眼，你又偷看！”蔚思悠觉得要发飙了，她想要甩人一巴掌，可是，眼前却没有实物。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身体里有两个魂，其中一个还是男人？想到每天穿衣，洗澡，上厕所，都有个男人和你共享，蔚思悠简直都要疯了！
‘拜托，姑奶奶，我只是个魂魄好不好，我哪来的眼睛啊，那是你自己的眼睛好不好，你能闭着眼洗澡么？上厕所倒是可以，不过我也还是感觉的到啊，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嘛！’
“你闭嘴！”蔚思悠冲着镜子大喊，却只能看到自己的脸在那里张牙舞爪。
蔚思悠忿忿地砸了下镜子，镜子应声而裂，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块镜子了。
拿起衣服胡乱套上，穿鞋，出门，上班可不能迟到。
能说什么？当初被糊弄了答应了这个借魂歇息的条件，如今的烦恼，可不是自找的？
发泄一下而已，她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愤怒了，只是有些无奈，还有烦躁，也许是天太热的关系。
女为悦己者容，以前她上班前，连锻炼带化妆，可以折腾上两小时，可是如今，那个她需要打扮的悦己者已经不在了，不过，还是淡淡化了妆，只是没有那么精心，没有打扮淑女的心思。
其实，人还是强大的，即便你再难过，再痛苦，既然选择活着，生活，便是如此琐碎而平凡，淅淅沥沥的时光，永远不会停滞。
她将摩托车的马力加大到80迈，车身轰鸣着在马路上飙行。
说到摩托车，那又是一项令人郁闷的事，以前她骑的是平板的，因为当初买摩托时，是好说歹说让言培同意才买的，他本来觉得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怎么可以骑那家伙，蔚思悠很不以为然的说，这样才拉风，懂不懂，是拉风，谁说女孩子一定要文静才好？
一听拉风两个字，言培笑得浑身颤抖，气都喘不上来，然后，在思悠杏眼圆瞪中，终于同意买摩托车，结果，还不同意买跨骑的，说女孩子跨着成何体统，只许开平板的。
于是，每天，蔚思悠就骑着如同电瓶车般的小摩托，上班，哪里还有所谓的速度和拉风？
自从那件意外后，保险公司赔给蔚思悠三十万意外险，蔚思悠就用其中的几万，买了辆现在的雅马哈R6，超拉风的摩托跑车。
这与其说是蔚思悠的意思，倒不如说是芮天歌的，她那天就是在外有推销员，内有一个魂魄唠唠叨叨的情况下，混混厄厄地买了这辆跑车，其实芮天歌还想她买更大牌的，说雅马哈是千年老二，还是本田的好，可是，到底蔚思悠是女孩，对外型的喜好远超过对性能的计较，最终选择了这款全黑，流线形，超酷的摩托。
她还发现，自己的行为越来越，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酷，穿衣喜欢利落帅气，她本来身材就高，穿着皮衣开着摩托，真正是酷到家了。
飙车飙到以前从不敢的速度，可是内心却依然张狂兴奋，肾上腺素分泌的感觉让人极度振奋，这可不象以前的她，却又觉得是以前被压抑了的性格的释放。
她开着摩托左扭右倒一路飚到单位，这是个小县城，交警还没上班，她又选的是绕城的外环，几乎没有什么阻隔。
嗖地，她飙过门岗，守卫的张老头桌前飘起一络报纸。
张老头从门岗里走出来，冷哼：“同志，你难道不能早些来？每次都掐点，年轻人，不要老是把自个的命不当回事，开那么快，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蔚思悠停好车，朝张老头抬起带着半指皮手套的右手，伸出两指齐眉一挥，“是，老张，谢谢您老教诲！”一溜烟，就往前走。
后面，张老头摇摇头，叹气：“哎，作孽啊作孽，好好一个闺女！”
蔚思悠一步并三步地进入上班地点，早有人等待在那里了，“来了啊，正好，没吃饭吧，先吃饭再干活吧，反正还没什么病人来呢！”
蔚思悠笑盈盈地接过同事秦素燕热情为她打来的稀饭和包子，啃了口，坐了下来，这是个新小区的社区医疗站，一切都是新的，新落成的楼宽敞明亮，不高，就两层，位于小区东北面的一排面街的商业地段。
她走的是位于小区内的后门，要经过门岗，对外的大门可以从街面进来，是直接接待病人的。
秦素燕是老资格的护士了，有二十年的工作经验，这里还有两个社区医生，四个护士，算是挺大的一个社区医疗点，分管着新小区和整个北园街道的社区。
只有她蔚思悠是个才三十不到的年轻人，来这里当医生其实不是她这个年龄该做的，但当初报名的时候，她报了，她不太喜欢单位人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她，她原来所在的市医院领导多少也怕她上班不用心出差错，就同意让她到这个新的社区点来，本来，这种美差是论不到她的。
这种社区医疗，在现在的中国来说，多少还是个试点，人们还是习惯有病往大医院跑，很少来社区，所以，一向很空，也不用上夜班，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秦素燕对蔚思悠这样一个年轻医生很照顾，虽然蔚思悠从没提过自己的事，不过就这些老大姐刨根问地八卦的本事，蔚思悠知道她肯定是知道她的遭遇的，所以她看她的眼神里，总有些同情。
蔚思悠其实不太喜欢被人如此看待，不过，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出于好心，她不谈自己的事，那些人也从不在她面前谈论，只是很热情的照顾着她，比如为她准备早餐。
以前，这些事，都是言培会干的，他总说她要上夜班，辛苦的很，日常生活都很自然的包给他了。
如今，还是有人包干她的早饭，可是，却不是那个人了。
蔚思悠甩甩头，抛开有的没的思绪，沉默地吃饭。
三下五除二吃完，她就听见秦素燕胖胖的脸上满是不赞同，“吃饭不要那么狼吞虎咽的，你也是学医的，怎么不知道这样对胃不好？慢点吃！”
蔚思悠笑笑；“习惯了，改不了！”
是啊，习惯了，当初言培也这么多次对她两分钟吃饭的速度表示了意见，他屡次夺了大口吃饭的蔚思悠手里的筷子，劝她慢点吃，没人和她抢，可是她只是说，习惯了，改不了，当大口的食物塞满口中的时候，那种满足感，不足为外人道也，嘻皮笑脸的夺过筷子继续狂吞乱吃，严重地和打扮淑女形象不符！
言培总是无奈又宠溺的说，你个小丫头，也就我要你，要被人知道你这样子，不吓坏才怪，整一个非洲难民的形象。
是啊是啊，蔚思悠耍着无赖，你被我骗上了，还想跑到哪里去？粘上了我，你就认了吧，你就从了我吧！
他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这个习惯没有改变，劝慰的人，却变了。
再听不到那宠溺的语气，再回不去那开心的时光了。
奇怪了，为何总是想起以前？
人家说，当你开始回忆往事的时候，你就老了，难道，自己老了么？
蔚思悠叹口气，也许，心境老了吧。
早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吊水的人，为这个空寂的仅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的大厅添了份活力，大家开始各忙各的。
来这里的，多是年纪大的老人，或发点下烧，咳嗽感冒的小病，工作很轻松，却又有些寂寥。
蔚思悠刚给一个大爷量了血压，却看到玻璃大门外走来一对夫妻，年轻的夫妻，妻子怀了孕，挺着个大肚子，老公搀扶着走进来，直到蔚思悠前。
蔚思悠问道：“哪位不舒服？”
老公扶着妻子坐下：“我老婆说她喉咙疼，您给看看。”
蔚思悠打开台灯，拿了压舌板，让妻子抬头张口，伸进压舌板看了看：“恩，扁桃体有些发炎，你是不是受凉过了？”
“对，晚上热，不敢开空调，开了一晚的风扇！”老公在一边道。
“是感冒了，年轻人，不要以为风扇就没事，一样会冻到，几个月了？”老资格的护士秦素燕一脸过来人的样子插话道。
“七个月了，医生，没事吧！要吊水么？会不会影响小孩？”年轻的老公在一边很紧张的道。
“只是刚开头，我给你开些咽喉片润润喉，你多喝些水，不用吊水！”蔚思悠轻笑：“第一次做父母紧张吧，一般都喜欢直接往医院跑，你们怎么不去医院？”
年轻的老公嘿嘿笑笑：“我是想，我老婆死活不肯去，说受不了医院的味！”他看看自己的老婆，眼里的宠溺溢于言表：“每次去孕检，她都吐，我也怕她再吐，所以先来这看看。医生啊，真没事么？”
蔚思悠笑笑：“你不放心就再去医院看看好了！”
老公看看自己的老婆，那个年轻的女孩瞪了眼老公，嘟嘴：“不去，不去，那里味道太大了，难受死人了！”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老公一叠声地道，“哪你等等啊，别乱走，我去拿药！”
他走到秦素燕的跟前，将药方递过去，秦素燕一边拿药，一边笑：“好体贴的老公，你对你老婆真不错哦！”
年轻的男人笑笑，又回头看坐在那里的老婆，眼里充满了喜悦和爱意。
坐着的老婆，也回了个笑，乐呵呵的。
蔚思悠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转开眼，不去看这对人。
她也曾有如此自豪的良人，可惜，却没有永伴的好运，甚至，没有机会做一个完全的女人，人们说，恋爱，结婚，生子，女人的人生，才是完满，她有过前两个，后一个，她一直不以为然，
地球，人满为患，人生，匆匆忙忙，不过数十载的时间，却要浪费半生，去养育一个生命，在工作压力如此大的社会里，她觉得，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养育后代。
而且，还挺折磨身材的。
为此，她一拖再拖，结婚三年，她就是不生，言培也没说什么，他总是以她的意志为主，她不愿生，他不勉强。
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反正不急，她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可惜，人生，总是不尽如人意，老天，不会由着你的意志过，当她开始后悔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从来的机会了。
人哪，总是在后悔，曾经拥有和可能拥有的，无奈的无奈，生命由天不由人！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的短号，她忙不迭的去看，及时收住了眼里快要溢出的水滴。
却是一句话：“晚上出来飙车么？”名字是段尘嚣。
一手快速的回过去：“去！”
说起段尘嚣，这算是个意外，当初刚买了摩托，一时兴奋想找个宽敞的地方飙飙车，平时一问三不知的芮天歌这回倒想起地方来，指导着她开车经过道来到X城，在新修的双向行四车道上，凌晨无人时，狂飙摩托，那轰鸣和速度，刺激着她的心脏，震撼着她的灵魂，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速度，什么，叫刺激。
结果，她飙到一半，突然从岔道窜出辆摩托来，几乎与她并对并着狂飙赛车起来。
一开始她以为被警察追到了，结果马上看出，这是辆雅马哈YZF-R7赛车级跑车，可不是什么警车，而且他飙的速度并不比蔚思悠慢，显然在和她较劲。
蔚思悠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血液里叫嚣着的冲动却无法停滞下来，她已经被摩托飙出劲来了，也不知道是她的血液在沸腾，还是芮天歌的。
总之，她和他，在这条没有人的大道上，轰鸣着，在旷无人烟处飙驰，结果，在这条还没修好的路的尽头，是片荒草地，两辆车眼看着要冲出跑道，那人的车，一侧贴地来了个180的的转弯，发出刺耳的摩擦，停下来，蔚思悠却疯狂冲了出去，在荒野里又窜出老远，才停下来。
当她磕磕碰碰开回公路时，那人在原地等她，脱了帽盔，露出一张年轻朝气，俊帅酷酷的脸，他自我介绍叫陆尘嚣，最大的爱好是玩赛车，因为一时技痒，来这里玩玩改装过的爱车，却不想碰上个同好，愿意和蔚思悠交个朋友。
蔚思悠不置可否，等她脱了帽盔，倒令对方愣住了，也许，陆尘嚣没见过开车那么狂的，会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那种不要命的开法，连男人都很少玩。
蔚思悠并不想交朋友，尤其是异性，她本想走，却被陆尘嚣拦住了，对方很真诚的要和她交朋友，蔚思悠被纠缠烦了，又没法过于斥责这个人，便随便给了自己在Z城的大致方位，说，如果你找的到我，便是朋友，如果找不到，那就没缘，拉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生死时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