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几许陈年，予你心长悦》令千牙

13、旧时明月

　　“小绥姑娘，你这是要去书塾吗？”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长相俊秀的书生模样的人，是阿香姐的丈夫，岑籍。
　　“不是，我要去集市上把我娘绣的这些东西换成银子。”我回答道。
　　“集市啊，在下对此颇有了解，小绥姑娘不如将这些东西交给在下，明日我便将所卖的银子尽数交给你。”岑籍说道。
　　“姐夫何时改行做生意了？”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瞒您说，在下的父亲便是个商人，但在下只对书墨略感兴趣，于是便被赶出家门。”听闻我对他的称呼，岑籍那张白皙的脸顿时红得跟苹果似的。

　　“那我明日再来找你，反正现在已经不用去书塾了。”我对岑籍说道。
　　“小绥姑娘为何不去书塾了？在下听阿香讲起过，小绥姑娘虽对琴棋书画统统不感兴趣，却十分热衷与和大哥一起去书塾。”
　　“因为，我小妹小枚生病了，娘要做针线活，爹要去教书，酆沉曜忙着读书和准备考科举，就只剩下我。”我说道。
　　“小绥姑娘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讲予在下听，在下虽不能立马帮你解决，但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没有，我只想小枚的病快点好，其他的倒没什么，就这样挺好的，大家都在。”我笑着摇了摇头，朝岑籍挥了挥手。

　　我推开门，屋内有一股混着药味和食物的气味，一种压抑感扑面而来。
　　“咳”“咳”“咳”
　　小枚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小枚，你坐下！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我冲她喊道。
　　“姐姐，我想出去玩儿。”小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小枚乖，再过一阵子你病好了，咱们又能出去玩了。”我将桌上的水递给她，温柔地哄道。
　　“你骗人，姐姐骗人，哥哥骗人，娘骗人，爹也骗人，你们都骗我......”小枚又眨了眨眼，一行透明的泪水就那样划过她的脸颊掉落在我的手背上。

　　“小绥，绣品拿出去换钱了吗？”娘对我问道。
　　“我给岑姐夫了，他说他对集市很熟，明日我就可以找他拿钱了。”我回答道。
　　“岑姐夫？那是谁？”
　　“就是岑籍啊，阿香姐的丈夫。”我解释道。

　　“这么晚了，酆沉曜和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有些担心。
　　“你爹他呀，一干起活来就容易忘乎所以。小曜，大概是要回来了。”娘说道。

　　我在离家不远的那棵枯树下等啊等。
　　从日落低垂，等到日落西山。
　　天，渐渐黑了。
　　我伸出左手，张开，发现并不能全看清我的手掌。

　　我抬头，望见天际一轮明月。
　　低头，便望见了那个朝我缓缓走近的修长身影。

　　“酆沉曜。”我叫了他一声。
　　“嗯。回家了。”他应道。

　　酆沉曜带回了一个鼓鼓的包裹，我一到家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只见那里头除了药，还有一块梅花烙。
　　我一见到甜食，口水便快要流下来了。

　　“小枚的药太苦了。”
　　我听到酆沉曜这样说，伸到一半的手，有些羞愧地缩了回去。

　　吃完饭，爹还是没有回来。
　　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啊等。
　　月光照在我的腿上，那块可怖的疤痕在此刻竟显得柔和了几分。

　　“嫁人能让人过得更好吗？”我偏过头向借着月光看书的酆沉曜问道。
　　“嫁给你心悦之人，便会。”酆沉曜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书，而他的那句话就仿佛不是在对我讲的一样。

　　不知为何，我和酆沉曜明明就坐在距离不足一尺的位置，我忽然觉得我与他之间横着一条看不到沟壑，往前一步，即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转过身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是爹！”我从台阶上蹦了起来，满心欢喜地跑向那个人影。
　　在距离爹有几米的距离时，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因为爹低垂着头，叹了几口气。

作者有话说

　　你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