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一点似伤心》一点江心是伤心

45、第 45 章

　　仙君话还没说完，红鸾星君就捻了个诀消失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仙君叹了口气，“红鸾星君你可要看着些时辰，早点回来啊。”
　　在桃花山上，日日的光景相似，时间也不觉流逝。很快，一月便过去了。
　　这天，叶栖梧去山间捡新鲜的笋子去了，卿星照例赖了个床，日头高照才起，刚打开门外边围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妖怪来找她玩耍。
　　一个小妖怪扯着一个白胡子老妖怪说：“卿星卿星，这个妖怪是刚刚修炼成精的，他会给人看病，我腿伤就是它治好的，可厉害了！”
　　“哼，有那么厉害？”颜惑摆了摆尾巴，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跑进门，跑到桌子上喝了口茶杯里的水，神气地说，“那给我把把脉？”
　　大小妖怪们一拥而入，推搡着卿星在桌边坐下。
　　她向门外看了看，一个妖怪说：“哎呀不用担心你夫君，我不久前才看到他在山间采笋子，好好的呢。”
　　“我才没有担心他呢。”卿星看向正在给颜惑把脉的白胡子爷爷，是位老藤树妖。
　　白胡子藤树妖说：“这位。。。。公子，你气血旺盛，康健得很，只是有些太气血旺盛了，心浮气躁。”
　　说着，白胡子藤树妖又瞟了颜惑的断肢一眼：“公子这个断肢。。。。。。”
　　卿星看向他：“有法子治？”
　　“只要有相应的材料，我可以为公子再造一个，保证和原来的没什么两样。”白胡子藤树妖说。
　　“需要什么材料？”卿星急忙问。
　　“哦，不着急，不难找。”白胡子藤树妖转目看向卿星，“咦，这位姑娘，我看你好像。。。。。。能不能让我为你把把脉？”
　　卿星不明所以把手伸过去。
　　白胡子藤树妖认真地按了一会儿卿星的脉搏，末了，和她说：“老夫果然没看错，恭喜姑娘，是喜脉。”
　　卿星脑子“嗡”了声。
　　颜惑一骨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一个小妖怪趴在桌子旁边怯生生地问她娘：“喜脉是什么，能吃吗？”
　　她娘笑了：“傻孩子，喜脉就是你卿星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卿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正在这时，一个妖怪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
　　卿星旁边的一个妖怪问：“怎么了？”
　　那妖怪说：“我刚刚看到有个红衣服白胡子的神仙，去找叶公子了！”
　　微风轻轻拂过山坡，坡上长得极好的青草仿佛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叶栖梧背着一个竹篓子，慢慢在山坡间往上走，放眼望去，一身白衣在宽阔草地上分外鲜明。
　　“司命，”红鸾星君欢天喜地跑过来，“我可算找到你了。”
　　叶栖梧回头，看向这个白须白发的红衣人，他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熟悉，但是在哪儿见过怎么也想不起来。
　　红衣老头子走近他。
　　叶栖梧皱了皱眉：“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红鸾星君一手就点在了他额前。
　　叶栖梧听着耳边簌簌风声，纷乱的场景涌入脑海，他手中的竹篓掉在草地上。
　　红鸾星君的手离开他的前额。
　　红鸾星君看向他：“好久没用这个法术了，不知道灵不灵，司命，你想起来了么？”
　　叶栖梧垂眸，一时之间没说话。
　　红鸾星君疑惑，心想，怎地，我法术出问题了，不至于吧。
　　叶栖梧蹲下身，缓缓从地上捡起竹篓：“卿星呢，有天兵去抓她么？”
　　叶栖梧想起来了，原来，他本就不是叶栖梧，是温河。
　　红鸾星君道：“没，我就是请了位随行的仙君去拖住她，那仙君医术精明。。。。。。”
　　温河听到这话，眯了眯眸。
　　红鸾星君继续说：“想必能唬上他们一时半会儿，你快跟我走吧。”
　　然而红鸾星君万万没想到，卿星听到有位仙人来找就即刻赶来，那位医术精明的仙者诊出卿星有喜之后大为震惊，一时之间没跟上，就被妖怪扯在了卿星屋里，又不好即刻离开露了马脚。
　　方才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听着，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卿星后退了两步，下一秒，她下意识地抬了抬手，放在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上。
　　温河回来了，她想，是那个杀了爱极了他的红莲的温河，是那个逼墨脱钉了绝情钉的温河，是那个骗她毁掉术法书的温河，还是那个在天界瑶池边，和青芜公主缠绵的温河，是那个，知晓了她不堪过去的温河。
　　逃，这是卿星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唯一一个。
　　她甚至都没再回自己的住所，也没有跟颜惑说一声，就逃出了桃花山。
　　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饿了就找吃的，困了就找山洞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小腹微微地隆起，行动也慢了下来。
　　这天她走累了，在河边坐着休息。
　　她看向河面，河水照出她的影子，脏脏的一张脸，凌乱的头发，破旧的衣衫。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怕是他们追来了，也认不出她的吧。
　　然而当她抬起眸，看到河对岸站着的那一袭白衣的人影，怔住了。
　　流水潺潺，鸟鸣蝉噪。
　　温河眸光浅淡，看向她。
　　卿星站起身来后退，下一瞬，她的四周天兵从天而降，将她围住了，她退无可退，温河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卿星后颈竖起了寒毛，她明白这样的眼神，更加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位天兵下令：“抓住她！”
　　和一个凡人无异的她，根本不可能抵抗。
　　卿星扑到温河脚边，死命抓着他的袍角哭喊：“我求求你，我要这个孩子，我求求你，不要杀了他！求求你！”
　　温河蹲下身来，垂着眸，声音清淡，声线低沉：“卿星，你要知道，天地之大，没有一处，容得下他。”
　　他那么地淡漠。
　　就好像，那个孩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呢，你也容不下他？”
　　“你说呢。”温河垂眸，轻声说。
　　倘若他对她哪怕有一点点的爱，或者只是怜悯，他也不会对这个孩子没有半分感情，她也不相信他会下得了手杀了他。
　　在他是叶栖梧的时候她还在想，既然他是叶栖梧的时候，都能欢喜她，那么是温河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为着那么一点点幻想天真，她一输再输，终于，输的什么也不剩。
　　他的慈悲普渡众生，他眷顾众生，眷顾得好生平等。
　　卿星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回了桃花山自己那座小屋中，被子盖的整整齐齐，颜惑守在床前，瞧着她。
　　她勉强坐起身来。
　　颜惑看向卿星：“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卿星被颜惑一脸郑重的样子勉强逗笑：“要哭你自己哭去。”
　　颜惑爪子搭住她的手：“我们躲在桃花山，再也不要出去了吧。”
　　卿星看向颜惑，眸光清浅：“没用的，躲在桃花山也没用。我手上沾了仙人的血，就注定了要和仙界为敌，不如扶持一个强大的靠山，寻龙气庇佑。”
　　颜惑看向她，眸子转了转：“你是说——南宫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