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驯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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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上升，电梯里一片沉默。
“你不要怪穆教授。他看起来挺疯的，但只是沉迷于科学研究，一直在研究可控异变的原理。”白果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我知道。”季无柒把脸埋进了手掌。“我很尊重他对研究的执着，但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想看着他被驯化，被改造。”
“你不知道。”白果打断了季无柒。“其实一开始清理队来的时候，把宁熙的事上报给了判官司。判官司三司的决定十分统一：趁着他还无法控制和消化自己的能量，立刻把他就地绞杀。”
“是穆教授拦住了他们，硬把宁熙保下来的。”白果对上季无柒震惊的眼睛。
“他只是为了执行他疯狂的实验罢了。”季无柒声音微颤。
“他是最有立场去下绞杀命令的人，却出面把宁熙的命保了下来。”白果说。“上一个拥有异变能力的个体的研究过程中出了意外，那个个体在穆教授的眼前杀掉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什么？”白果愕然。
“那个个体……我们通称他为B.50-EX23号。和宁熙一样，只要精神处于活跃状态，就会不停地激烈异变。只有注入大量的麻醉气体才能让他暂时恢复原状。”白果陷入了回忆，“B.50-EX23号的变异速度太快，对麻醉气体的适应速度也非常快，很快这种气体就不管用了。而且，他的变异，开始不限于自身了。”
“就像辐射源一样，他开始影响周围的事物了。他开始能影响他人的思想，甚至是物理意义上的形态。”白果揉了揉太阳穴。“他最后一次失控时，操纵武装卫兵打开了隔离大门，把前来探望穆教授的妻子和孩子的一半基因变成了树。”
“别说了……”季无柒捂住了嘴，她被脑补出来的画面恶心到了。
人与树交融，结合，郁郁葱葱的枝桠从内脏刺出。光是想想，她就要吐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宁熙，你也要去尽力完成这个任务。”白果拍了拍季无柒的肩膀。
季无柒则无力地点了点头。
次日，季无柒就应约来到了B.50层的病房。
“你好啊，季小姐。”走过长长的隔离走廊，穆休在走廊的尽头等待着她们。“你终于想通了。”
“是的。”季无柒双手握拳，紧贴在大腿上。“但我的条件是，你们不能伤害他。”
“没问题。”穆休的语气意外的爽快。“因为你看了就会知道，唯一会伤害到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引领着季无柒和白果走到巨幅玻璃前。
“把麻醉气体关掉。”他向身边的武装卫兵挥了挥手，接到命令的卫兵不敢怠慢，跑进了总控制室。
季无柒精神紧张地俯瞰着病房里无知无觉的宁熙。停止麻醉的命令下了没多久，季无柒就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随即，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一瞬间和玻璃后的季无柒对上了眼神。
季无柒心中猛地一震，那种眼神仿佛来自于一只真正的野兽。尽管知道对方是宁熙，她还是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放心吧，他没有真正看到你。”穆休回答。“这是单向玻璃。但他可能感知到了你。”
“为什么？”季无柒茫然。
“因为组成你本体的灵力成为了他三魂七魄的一部分。”穆休用两根手指微微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换言之，你就是重塑了他的人，也许也是唯一能让他不再失控的钥匙。”
忽然，病房里的宁熙四肢反折，扭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而他的肩胛骨，肩膀，膝盖的骨骼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般，急于冲破皮肉的束缚，疯狂地野蛮生长。
两根骨刺仿佛无限增殖的巨大珊瑚一般冲破他肩胛骨处的皮肉，恣意地在他的背后生长出一对畸形的翅膀骨骼。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穆休看着目瞪口呆的季无柒。
“这就是我们要控制他的原因。”
“够了，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让他停下来？”季无柒只觉得隐隐想要作呕。
“这里的墙壁是用铅铸造了隔离层，所以你无法对他产生更多的影响。你要走到他身边去。”穆休温和一笑，递给季无柒一把通体乌黑的小刀和一个泛着银光的金属环。“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季无柒打量着那个环。
“在尽量不惊动他的同时，给他戴在脖子上，在他失控时第一时间注射麻醉。”
季无柒又看向那把小刀。她拔刀出鞘，那刀刃竟然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咒。
“如果他失控，就用这个。”穆休说。“然后我会叫二层的武装人员支援你。”
沉重的铅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季无柒本能地紧张了。
他还会记得我吗？
而这种担心，在她进入大门的一瞬间，消失一空。
“怪物”宁熙在一瞬间注意到了季无柒。他下一刻就手脚并用地向季无柒冲来，像一只好久没见到主人的小狗终于盼到主人回家一样，因为跑得太急甚至滑稽地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打了好几次滑。当他终于很不协调地冲进了季无柒怀里，头还拼命地往她的头上蹭。
因为太过激动，他喉咙几乎无法很好的发出声音，比起句子更像是犬科动物的哼唧。
季无柒敢打包票，如果宁熙长出的不是奇怪的翅膀，而是尾巴，这个时候一定已经转成了螺旋桨。
“好啦好啦。”季无柒抚摸着他的脑袋。因为很久没有修剪，宁熙的头发有些长，黑而蓬松的长发遮住了眼睛，而长期未晒太阳的苍白皮肤，这时也终于泛起一丝血色。
她几乎毫不费力地把项圈套了上去，宁熙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项圈发出喀哒一声锁扣的声音，季无柒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早就注意到，自从自己进入房间的一瞬间起，那些增生异变的骨节就缓缓地回到正常的轨道。当项圈戴上时，宁熙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你做得很好。”广播里传出穆休带着笑意的声音。“接下来，开始是一号训练实验。”
“什么？不是只要给他带上项圈就够了吗？”季无柒愕然。单向玻璃看起来一片漆黑，但她还是知道玻璃后面是那张永远保持着礼貌微笑的一张脸，此刻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四周的灯光骤然暗了下去，只剩下正中的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
“这是怎么回事？”季无柒大喊。
没有人回答她。
奇异的锣鼓声凭空而起，由远至近。耳边隐隐传来的像是祭祀的歌谣，红色的火光若隐若现。四面的金属墙壁隐没在黑暗中，季无柒一瞬间陷入了恍惚：仿佛感觉自己并不在冰冷的地下实验室，而是置身于某处远古的祭祀现场。
随着鼓点沉重地落下，难以听懂的祭歌响起，声音相和，最终汇成一股庄严肃穆的河流。
而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踏着鼓点缓缓走近了。
当脚步的主人走出阴影，出现在季无柒面前时，季无柒忍不住往宁熙的身后躲了躲。
面前的生物不符合季无柒心中任何一种已知的对动物的分类知识。
体型上足有一只孟加拉虎大小的猛兽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额头上却长着一对扭曲夸张的犄角。
季无柒感受到身边宁熙的不安，他退了两步，躁动地甩动着脖子，对项圈的存在感到些许不适。
牛角虎身的巨兽缓缓地绕场踱步，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眸子里，瞳孔如针。它玩味地舔着嘴唇，然后张开了翅膀。
“这也太犯规了吧！”季无柒大喊。“喂，穆教授，这可不是约定好的内容！放我们出去！”
这一次，广播里并没有任何回应。耳边只有越来越快的祭歌，而那巨兽绕的圈子也慢慢变小。
先按捺不住的是宁熙。
他低低地嘶吼了一声，猛地向巨兽扑去。
季无柒看清了，他是冲着巨兽的喉管扑去的。这一招他在胃袋里对抗傀儡魂魄时屡试不爽。先去头，再慢慢食用。
而这一次，这招似乎并不起效。
看似庞大的巨兽却并不笨拙，翼展几乎有四米长的巨型翅膀并非摆设，布满繁复眼斑的羽毛一晃，就足以让宁熙的攻击不但扑了个空，还狼狈地滚出去了几圈。
宁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景，迅速从地上一个打滚爬了起来，身形未稳就立刻开始了第二次攻击。
同样的招式第一次没有管用，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不会管用。
刚才还充满阴森气氛的环境忽然变得滑稽可笑起来。那只巨兽仿佛拿着激光笔在墙上乱晃的无聊主人，而宁熙就是拼了命也摸不到目标一点边的可怜家猫。
啊……真可怜。季无柒捂住了脸。
战斗技巧，他全然不会。完全靠着一股蛮力猛冲。这股力量足以让他在没有思想的傀儡中间像割草机一样开无双，但在这只身体结构像开了作弊器一样强悍却过分谨慎的天生猎手面前，宁熙简直被戏耍得团团转。
而战局的变化只在一瞬间。
当不知道多少次出击后，宁熙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态。而那巨兽则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毫秒。
还没等季无柒回过神来，宁熙已经被那只巨大的虎爪牢牢按住胸口，动弹不得。而另一只虎爪则悬在他的喉管，指甲如出鞘的匕首般闪着寒光。
“……”宁熙被按得发不出声音来，却依然狠狠瞪着悠然俯视自己的巨兽，仿佛要用眼刀杀死对手。
他的愤怒被撩拨到了极点，却无处释放。
忽然，祭歌声停，白炽灯大亮。一瞬间充满室内的光明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沉重的铅门缓缓打开，一个爽朗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好了，穷奇，放开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驯化（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