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誉心上一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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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突然一抬头，就看到这么一副惊恐的景象，哇的一声跳开。
“道士，你做什么你！”
“收鬼。”
重誉又重新燃起一符，直点耗子。亏得耗子灵巧，上逃下窜间还有空跟重誉搭话。
“谁是鬼了，不要大半夜的发神经，手指头上烧着火来戳我！前面叫你给我烤火你都小气的不肯，这下子怎么那么舍得了？”
“你抢人蚀玉髓，还来。”
“我没有，你这人讲不讲理……”耗子一个啊字还没出口，就没了声音。
重誉的手指正戳在他脑门，符纸燃得差不多快灭了。一阵轻烟滋滋地冒起来。
重誉心上一痛。
一块莹白中带有血丝的玉饰啪地落在重誉的手心，和梁少爷脖子上那个玉饰印子的形状吻合。
而耗子化做一缕魂魄正慢慢散去。
“耗子，我叫重誉。”
那散去的魂魄像被风吹了一样，凝成一股，往重誉这边飘过来。
他们定下了契约。
梁少爷被救活了，重誉的摊子就不用去摆了。
第二天，重誉搭了个梯子爬到庙顶上去铺瓦片，耗子在庙里头透过那个窟窿跟重誉聊天。
“原来我是个鬼啊，我怎么不知道？”
重誉在屋顶上听到这问话，脚底一滑，差点摔下来。
“怪不得你昨晚死活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那什么，我跟你这样定了契约，那我是不是不能离开你半步？”
请问你现在离我几步，耗子？重誉忍了，没说。
“不要我一问三不答嘛！”
“只要我允许，你可以到处玩，只是不能太远，超出我能力。”
耗子继续仰着头说话。
“哎，道士，别铺得太快，我看不见你了。太远是多远啊？我能出这个庙吗？”
重誉把手上的那块瓦又叠回去。
“能。只要你不出塞不越洋都行。”
“哇，道士，你不是很厉害？”
重誉受不了耗子一脸花痴样，啪地把最后一块瓦盖上了。就是前面他手上拿了又放回去的那块。
“道士道士，你去修修脸嘛……你下来我给你梳头……你进来我给你补衣服……”（OTZ，耗子你放过我吧……）
重誉在庙门口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进去。为什么要收这么个舌头上装了弹簧的鬼？好吧，给他那张昊的脸面子。
一进门，耗子迎面扑过来，把重誉抱个满怀。
“道士，你是不是暗恋我？道士，昨天我一进门你好热情哦……道士？”
重誉任耗子在他脖子上挂着，就往他的稻草床走过去，昨晚没睡好，一大早回来又先把屋顶给补了，现在应该补眠才是。
至于耗子么，挂着就挂着吧，反正又不重。
耗子见道士不理他，自顾自地躺下来睡觉了，不觉抱怨连天。
“道士你欺负我没分量！不看重我！你、你、你不出去干活，想让我饿死！你怎么可以不养我嘛，我都是你的人了……”
重誉一个头两个大。
“你给我听着，第一我不会养你，记得自己是鬼不用吃饭饿不死的；第二，既然你知道自己做了我的鬼就要安分，像什么抢人东西害人性命的事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第三……”
“哇，道士，你说了好多个字哦……”
“第三……”
“道士你放心我以后跟着你哪里也不去，肯定就做不成坏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么执念要去抢那个东西。”
“第三……”
“道士，还有啊，我还不太习惯自己是鬼的事情唉，你可不可以叫我人或者耗子啊？”
重誉第三第到无力了，为什么每次他要讲话的时候这只总要插嘴，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第三要第什么了。
“睡觉！”他反过来搂住耗子，一把塞进怀里，命令道。
“呜呜……道士……呜……我不困……道士？我好像不能喘气了……道士……”
你一个鬼喘什么气？重誉渐渐迷糊起来。
重誉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耗子。
他把上次去林子里打来的野鸡剁成块，用小火慢慢地在陶罐里熬着。渐渐地冒出香气来的时候，耗子从庙门口嗅过来了。
“哇，好香！这是什么？”
“鸡汤。”
“真的么？我要尝我要尝，好久没吃过了，嘴馋……”
你一个鬼给你喝了也是白喝。重誉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用勺子舀了一勺，耗子笑嘻嘻地就伸手过来接勺子。
那勺子纹丝不动。
“诶？不是给我喝的吗？啊，就知道你这道士没这么好的心肠，昨晚上被你一件衣服蒙骗了真是失策啊失策！”
重誉不理他，低头吹了吹那汤上的油花，浅嘬了一口，然后咋咋嘴。看得耗子喉头不停地滑动着，咽着口水。
耗子咽口水的时候，那勺子伸到了他嘴边。
“我不要你喝过的！你重新给我舀一勺！”
“锅里的还太烫。不喝拉倒。”
耗子手僵在那里了，人也僵在那里了。
原来他是给我吹吹凉啊。耗子这么想的时候全身都僵在那里了。
重誉用勺子沿把他嘴巴撬开，然后把汤倒了进去。
喝完汤耗子又活了，这回他不隔着火堆坐在道士的对面，挪啊挪地靠到道士身上去了。
“道士我太爱你了！”
“道士，你不要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嘛！你看人长得好，本事也高，还会做饭，你收拾收拾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重誉不理他，自己舀了块鸡肉出了吮干了上面的汤，用手抓着啃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前面去哪里了？我跑街上去看状元郎了！那叫一个威风啊，骑着高头大马，胸前还绑着朵大红花，就跟娶媳妇一样！前面还有衙役开道呢！乡亲们都在赞口不绝。”
重誉不吃了，他神情黯然地说了一句，“他等的人回来了。”
耗子还在涛涛不绝。
“不过啊，我觉得你要是坐在那马上一定更神气！道士你识不识字？要不然你也去考个功名吧！”
“耗子。”
“嗯？你真的想去考功名？我帮你啊，我识字我识字！”
“那个状元就是昨晚那少爷等的人。你差点害人家永生不能再见了。”
耗子瘪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去抢那个玉了，我不是那样的人，真的，真的！道士——”
重誉摸摸他的头，搂过来道：“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啊。”
耗子抬头看他，惊奇地发现道士的眼圈红红的。
“道士，你怎么哭了？”
一句话，把还在眼圈时打转的泪水逼了下来。
“我也在等一个人，可是等不到。人死了还有灵魂，这一世没了还有下一世，可是天南地北地我都找了，就是没有他的一点消息。我找了九年都找不到，后来就回到这里来等。他若有知，就会找过来的。这里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道士，不哭了啊，总会找到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受苦？放心好了啊，你看我这么缕没人记挂的孤魂野鬼都有道士你这样的好心人炖鸡汤给我喝，更不用说他一个有人记挂的鬼啦！你要真不放心啊，现在快去给他烧点纸钱好了。有了上路钱还怕找不回来吗？”耗子说了一大通话，眼睛就向锅里瞄去，他想着自己安慰了半天道士，应当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但有贼心没贼胆，毕竟这锅汤还是人家道士的，于是耗子偷瞄了眼道士，却发现他已用手抹了泪，只剩眼眶红红的，但眉头还紧锁着凝视着一个地方出神。
因为皱眉，道士的眉峰高高耸起，如墨般洇开的眉毛下深藏着深邃的眼，两眼眯起，带着泪水的睫毛显得特别的长。
耗子一时看愣掉了。但好歹他还知道道士这个样子是不开心，于是他扯了扯道士的袖子。
“道士，别伤心了。大不了我不眼馋你的鸡汤了……”
说到后头，声音越小，仿佛就在惋惜那以后再也吃不到嘴里的美味鸡汤。耗子说完咂了咂嘴，唉，道士的手艺真好，就是心眼儿小，才吃了那么一点就心痛了。
道士被他不着调的话和可怜巴巴的声音逗乐了。
“不伤心了。鸡汤还是有的吃的。”今天怎么会跟这小鬼说自己的事情呢？当真是他的脸长得太像了。这小鬼，跟他说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嘛，三句话不离本行，又绕回鸡汤上来了，这一定是只饿死鬼。
耗子刚听到“不伤心了”心中舒坦地喘了口气，果然，还好自己认了错，要不然道士真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的魂散了怎么办。但他心中那个小小的惋惜被他唉叹地越来越大，鸡汤就要变成他的怨念了。这时，“鸡汤还是有的吃的”就像天籁一样飘进了他的耳朵。
“咦？真的么？道士你真是大好人。”说着就身道士扑过去。
两人双双倒地。耗子在道士胡子拉渣的脸上蹭啊蹭、蹭啊蹭……
“耗子……鸡汤快炖干了……”
耗子嗖地一下跳起来，直接把那罐子从火上摘下来，抱在怀里捞里面的鸡肉吃。
“唉——”道士刚想喊小心烫手，突然想起耗子是只鬼，不怕烫，就闭了嘴。
那边耗子吃得满嘴是油，含糊道：“道士，我给你留个鸡头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誉心上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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