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初的悄悄》兆焜兆儿

94、古老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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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脑海里凌乱的碎片慢慢拼凑着，耳边似乎有很多惊喜参杂悲伤的吵闹声……
　　顾仟玥看清了洁白的天花板，窗外是繁花绿木，这是她重新欣赏这个世界的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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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勐函得知消息立刻来了医院，在花园里看到了她憔悴的模样。
　　“仟玥。”
　　这一声是她最渴望的声音，现在听来却多了一些尘埃落定。
　　“我醒了，很高兴吧。”
　　纯真的微笑让辛勐函看到了她的变化，走到她的面前坐下。
　　“高兴。”
　　只有两个字，却可以听出隐含的解脱。
　　“可我猜，你这么高兴有一半儿的原因是昌辞。”
　　他的喜悦褪去了半分：“是。可我也不愿意看见你就这样睡下去。”
　　顾仟玥相信这是真心话，露出开心的笑，辛勐函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纯真的模样了。
　　“我再猜猜，你这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也是因为她吧。”
　　她的嘲讽辛勐函也懒得追究。
　　“连反驳我的精力都没啦，这些天你受的疼不比我小吧。”
　　她铺平盖在腿上的毛毯。
　　“昌辞是不是已经蹲在监狱……哦不对，应该是闻璁。”
　　她的聪明让辛勐函无奈：“睡了这么多天，也挡不住你思考。”
　　“我只是躺着，其实脑袋很清醒。”
　　她摸摸头上的绷带。
　　辛勐函知道她经历过很多次“惊险刺激”，对于受伤早没有恐惧了，不过今天的淡然还是有些特别。
　　“你这一醒过来，还真像被‘洗脑’了。”
　　顾仟玥微叹。
　　“昏睡的这几天我的噩梦几乎没有停过，我梦见闻璁和昌辞那天的争执，还有我曾经跟她们的勾心斗角，还有魏黎的痛不欲生。”
　　辛勐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幸好你的感受是可怕，我真怕你把那些当成‘战绩’。”
　　顾仟玥不满：“我才没那么缺心眼儿呢。”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刚才有一瞬间她就像那时的天真。
　　想到这些年的感情，他还是忍不住唠叨。
　　“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这次捡回条命就是重新开始，该懂得珍惜，你也三十多的人了，别再固执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时间是过了，可我心里没过去。”
　　一滴眼泪悄悄滑落，那段回忆对于她来说很“纠结”。
　　辛勐函叹气起身，远处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了。
　　“看闻璁对你的态度谁都能猜到七七八八。”
　　顾仟玥自嘲一笑。
　　“当初为了魏黎我没少算计她，这么多年她也一如既往的恨我，甚至于后来替昌辞恨我。”
　　她似乎想要说出那一段往事，辛勐函愿意做她的倾听者。
　　“你对魏黎也算得上掏心掏肺，魏黎虽然刁蛮任性，却只认你这个为她倾心付出的姐姐。”
　　“可我做了个很坏的榜样，魏黎曾经也很单纯，我却教她爬上庄澜的床……想起来也是太荒唐了。”
　　辛勐函对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赞同，但如今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那年你受重伤被人送回来，所有人都担心的团团转，庄澜却气得抓耳挠腮，那模样我是一生难忘。”
　　顾仟玥微笑，仰起头看着天空。
　　“他正等着找我兴师问罪呢，我却‘风光凯旋’了，那是老天送给我的一个‘脱罪’的好机会。那场暴雨下了很长时间，唯一的一间教室都塌了一半才被人发现，我混进救人的村民里也算变相做了件好事，但老天眼不瞎，我被塌梁砸的那一棍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回忆很清晰，那夜的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现在还在鼻息间漂浮着。
　　“太胡闹了。”
　　她看了眼辛勐函阴沉的脸色。
　　“是，这像一场闹剧，可我前半生这种闹剧还不少。”
　　辛勐函蹙眉。
　　“因为我一直坚持一个信念，我相信善良可以抵消罪恶。每次感到不安我就到那些偏远的山村去，只要能拯救更多生命，就能忘掉那种心虚的滋味。这么多年……这‘信仰’已经成了我胡作非为的镇定剂。”
　　她好像陷进回忆里了，辛勐函担心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大喜大悲。
　　“善恶在你心里交织的很痛苦，不如舍去恶念让自己轻松一点。”
　　顾仟玥看着他：“这点我已经有所发现了。魏黎虽然年纪小，却比我重感情。庄澜从未爱过她，她竟然也能接受，甚至无怨无悔，现在她也算经历了生死，应该更清透了。”
　　辛勐函舒了口气：“你也会的。”
　　她微笑抹掉泪痕。
　　“听我倒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鬼事’，没让你更郁闷吧？”
　　辛勐函单手抚额。
　　“其实有些时候我还不如你心智成熟，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太幼稚，我现在的脑袋就像一团浆糊……”
　　顾仟玥漠然，这几天他大概像个孤家寡人被所有人“群殴”了。
　　“那晚你跟我说你对昌辞的感情没有了，我很诧异，也没有觉得高兴。祖瑾的存在一直让我佩服你的专情，可你对昌辞却这么‘随便’，虽然我一直认为你只是被她的美貌所蛊惑，但也太快了。”
　　辛勐函无意识的点头：“从那时开始你就怜悯她了。”
　　顾仟玥不想承认，沉默了。
　　辛勐函回想着那段“凌乱”的时光……
　　“不只是你，还有辛熠，看来我的无情触碰到你们的底线了。”
　　他也觉得很煎熬，自己的“无情”是真实的吗，怎么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是你的‘形象’太久了，可你并非是我心里想象的那个人，才会有不‘符合’的错位感。”
　　辛勐函想着自己的一生，自尊和骄傲是他唯一的支柱。
　　“但是这么久过去我又有所怀疑，你这么无趣冷漠的人绝对演不出深情的，你这么绝情……肯定是她哪儿惹到你了。”
　　辛勐函有些意外，顾仟玥对他的用心的确很深。他并没有说过昌辞的“往事”，她却能猜到。
　　他嫉妒闻瑭的阴魂不散，恼怒家艾的暗心思慕，也动心昌辞的温婉动人，偏偏不能面对被欺骗践踏玩弄过的尊严。
　　昌辞把他在感情上的骄傲扯得破碎不堪，一夜之间就退化成没有开窍的毛头小子，他怎么才会甘心！
　　顾仟玥知道他心里有着千回百转，但都不与自己有关了。
　　“看在你这些天全心全意祈祷我健康的份儿上，替你处理点儿小麻烦。”
　　辛勐函回神，眼里闪过轻松的神色。
　　“我替她们两个谢谢你。”
　　她摇头：“她们俩我都对不起过，这一次就勾销掉那些恩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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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顾仟玥的解释闻璁当天就恢复了自由，重见天日的感觉很特别，这份“恩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仟玥了。
　　不过暂时也没有这个烦恼，听说她又要去支援边区了……
　　如今她最亏欠的另有其人……慢悠悠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看见他了。
　　这几天漫长的像一年，没有白昼之分，没有悲喜交错，她不停歇的思念Schreiber，眼前的人终于是真的。
　　俊朗的面庞没了温暖的笑容，闻璁心里泛酸，勇敢走过去，这次的主动是她亏欠他的。
　　与他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突然上前拥抱住她。
　　两人很久没有拥抱过，相互隐忍的想念再难克制，他们紧紧抓住彼此的世界。
　　“我们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这一句请求让闻璁幸福而满足，她的幸运比不幸多了太多。
　　“像以前一样……你愿意吗？”
　　Schreiber握着她的双手。
　　“我愿意，我们还有一次机会，一次永恒的机会。”
　　闻璁佩服他的自信，更感动他的等待。
　　“我也愿意，和当初那句‘我愿意’一样真诚。”
　　她的笑容终于和曾经相同，Schreiber的笑也如约而至。
　　闻瑭和昌辞远远的在树下，满地的斑驳光点。
　　“哥，闻璁今后再也不会哭了。”
　　闻瑭摸摸她的头：“曾经你们都是如此，浴火重生以后也会的。”
　　昌辞轻轻调整着手里的遮阳帽，因为闻璁的幸福，她愿意在这一刻为她生一丝期待和祝福。
　　微微抬头，露出了这段时间唯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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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人的手今后不会再放开。
　　阳光如此，都还有时间重新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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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十剪去了长发，今后她不再需要妩媚与女人气。
　　闻瑭脸色铁青，不耐与冰冷才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真实态度。
　　两人“默契”的撕去伪装，预示着一场激烈的对抗。
　　闻瑭眼睛扫过她的肚子：“你胆子也真大，这儿已经没有属于你的事了。”
　　“怎么没有，我还没找你这个懦夫清算呢。”
　　闻瑭头痛。
　　“当初你偏要入局，现在弄大了肚子怪得了谁？”
　　“我没为自己叫屈，我是可怜昌辞的人生被你肆意妄为，你却至今冥顽不灵。”
　　“昌辞的一切你休想再插手，当初让你接近她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话你敢扪心自问吗！”
　　她指着闻瑭的鼻子。
　　“你让她按照你的方式成长，不管她嫁不嫁人你都控制她，只要她脱离你的‘轨道’你就横加干预。从前她懵懂无知对你言听计从，现在她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你控制不了她了。”
　　“轮不到你多嘴多舌。”
　　闻瑭一巴掌挥过去，卓晴十跌落在沙发上。
　　“操这份闲心不如想想你今后的藏身之处，辛勐函要是知道了你的肚子他会让你一尸两命的。”
　　“我的处境不用你操心，我就是要揭穿你的面目，免得你把自己当了情种。”
　　“给我闭嘴！”
　　闻瑭俯身掐住她的脖子：“你真是嫌命长了……”
　　“哥住手！”
　　闻璁不得不冲进来打断两人的剑拔弩张。
　　闻瑭脸色阴冷，但也甩开了手。
　　“老十……”
　　卓晴十呼吸不畅乱咳了几声，闻璁检查了一下她的脖子，还好……
　　“什么都别说了，我送你回家。”
　　“急什么，骂完他我自己会走。”
　　闻璁无奈。
　　“你装聋作哑够久了！辛勐函今天的狼狈不是你的胜利，你比他更可恶。他起码用心专爱过昌辞一天，你呢，你的暧昧凑不出一分钟的爱。你只会像个无知幼儿玩弄女人的肉，三岁小孩儿也比你理解‘爱’的意义，你离做一个男人还远着呢！”
　　劈头盖脸的一通痛骂令闻瑭怒不可遏，紧握的拳头里几乎传出了“吱吱”的杀意。
　　卓晴十对此视而不见，把不痛快发泄完转身就走了。
　　闻璁见闻瑭的模样……第一次对亲哥有了胆寒的感觉，知道他得慢慢消化卓晴十的“教育”，就不留下打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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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了你啊，敢这么骂他。”
　　闻璁真是替她捏把冷汗。
　　“我是疯了，他是傻，教训他我的资历足够了。”
　　闻璁想笑又觉得荒唐，索性不说了。
　　“你这有没有内伤啊，我陪你去医院。”
　　卓晴十舒了口气：“没那么严重，他还敢在办公室掐死我啊。”
　　“我门推的慢点儿还真不好说，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吗。”
　　“哼，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懂当然事倍功半、心力交瘁了，所以我才骂醒他。”
　　提起这个闻璁也头大。
　　“别操别人的心了，这……怎么还在啊？”
　　卓晴十低头看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脸色静肃。
　　“太忙了，没功夫‘处理’。”
　　闻璁蹙眉，已经察觉她的犹豫了……
　　“我哥不是吓唬你，辛家的声誉重过辛勐函的命，这个‘祸害’留不得。”
　　卓晴十比她更明白，但这个决定就是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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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璁和东垚看着飞机从头上掠过，都有些感慨。
　　“她居然带走‘他’了。”
　　“她说了，不是大跌眼镜她就不做了。”
　　闻璁有些担忧。
　　“她是过瘾了，往后就热闹了。”
　　“往后的烦恼还是还给往后吧，现在的还顾不过来呢。”
　　闻璁一直有个担心，但又怕是无事生非。
　　“你还好吗？”
　　东垚苦笑：“难道……被你发现了。”
　　她的调皮让闻璁着急。
　　“他又惦记昌辞了？我还以为他放下了，毕竟没几天感情。”
　　“你怎么比我还幼稚啊，感情不是按天计算的。”
　　闻璁心疼她。
　　“那也不会有多少，别太计较了。”
　　这是无奈至极的安慰。
　　“我早就劝过自己了，有你们这些‘前车之鉴’在，我从没奢求他对昌辞无痕无影，要不也太痛苦了。”
　　闻璁心疼的捏捏她的脸：“傻不傻呀你，都知道痛苦了还蹚这趟浑水。”
　　东垚苦笑：“从前你们一个个在我眼里就是这么傻，可等我爱上了……心也就不受控制了。”
　　闻璁对她真是无奈又怜悯，只能真心祈祷属于她的专一来的早些，纠葛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