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蓝雪林Snowcullen

2、第一卷(最好的未来) Chapter 1

　　刚拥有洁白羽翼的我,感觉有些不适应,架在身上的羽翼有些沉重.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我的羽翼,触感是那样的柔软和舒服.
　　“羽翼啊……!羽翼……!有了你以后……就真的一切都不同了吧……!我不在是人类,也不在是死灵,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是一个天地之间卑微的天使而已!”
　　像是在自哀自怜,我独自坐在云端上,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寂寥.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悄无声息的紧紧拦住了我的腰,将我拖下了云端.
　　还来不及恐惧,还来不及愤怒,整个身子像是失去重心般的坠落,我看不到那个拖我下去手的主人是人还是怪物.只感觉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邪邪的气息.
　　坠落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我和那双手的主人站在了人间的地面上.
　　我忍不住的立马用双手板开了那人拦住我腰的手,然后愤恨的转过头看看到底是谁在进行这一场无聊的恶作剧.
　　意外的，当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竟是一位拥有着黑色羽翼的俊美男子，他的美丽让我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只是一瞬，脑海里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我转为愤怒的拿起地上的小石子就砸向那个拥有着黑色羽翼的俊美男子大叫道：“快点离开我的视线，撒旦的仆人！”
　　“呵呵！我的小天使！我就是撒旦的仆人，不过不会如你所愿的离开你！”他的眼睛是如大海一样的蓝色，深邃的见不到底，然，却透露着太多的邪气。
　　在人间的我们都收起了那巨大的羽翼，我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和他敌对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因为以我现在的法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想再去管他了，随便他爱这么跟着我！就当没有看见！
　　我转身就想离开，去寻找我在人间都不曾拥有过的爱情！依然忘不了啊！即使知道他不爱我，只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可爱他的心依然没有随着死亡而湮灭啊！不知，他现在可好？是不是已接到我的死讯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着呢？
　　使用了隐身术，张开巨大的羽翼，准备飞向有他的地方，慈父说要让我在人间做满一千件好事，那么守护他是不是算一件好事呢？

　　夜是黑色的，如跟在自己背后的黑天使羽翼一样的黑暗。
　　我在天空挥动着纯白的羽翼缓慢的飞翔，只因还不熟练怎样能如何更好的控制我的羽翼。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自由如风，只是，失去重心的感觉让我倍感不舒服，如做云霄飞车一样，心总是荡在胸口，沉闷的透不过起来，这让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正想下地，不再飞翔，耳边突然传来了黑天使赋有磁性地声音：“我知道第一次飞翔会让你难受，不过，没关系，多飞几次你会慢慢习惯的。”说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牵起我的手，就带我往高处飞去。
　　也许，是因为高空的关系，我竟然忘记了要甩开他的手。俯瞰着人间的万家灯火，鼻子竟然感到一阵酸涩。在人间的我已经彻底死去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失去了我在人间的家。
　　“是不是想念人间的家了，小天使？”黑天使嘲讽地微笑着，眼睛里满是不屑。
　　“呵！别开玩笑了，那样的家怎么会值得我留恋！”不了解我的父母，只疼着姐姐的母亲，在我难过时，他们从来都没有安慰过我，只会不断指责着我的错误！那样的家怎么可能会值得留恋呢？
　　“难怪你在选择生与死之间，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死亡，那小偷的刀子，你明明能躲开的。”黑天使湛蓝的眼睛里邪气更浓，然，牵着我的手却更加紧，似乎生怕我忽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其实，我早就想死了，你知道吗？在人间的岁月里，我既痛苦又疲倦！幸福，快乐，成为了我最大的奢望！所以我感激那位小偷就这样快速的终结了我痛苦的人生！”没有在意他怎么会了解我那么多的事情，只是失落地缓缓道出了心中的话。
　　“小天使！你的失落，告诉我你撒谎了，慈父是不会喜欢撒谎的孩子的！你爱你的家人，一直都那样的爱着他们……！”
　　“不，我不爱他们，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我极力反驳着黑天使的话语，狠狠的甩开了他温热的手掌。
　　没有看到他眼神里隐约闪烁出的痛楚，我挥着羽翼就想要在他身边快速逃开。
　　可是，手又再次被他握紧，他淡淡地道：“那么他呢？难道你不再爱他了吗……？”
　　我望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星辰，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昏眩感：“我现在还有什么权利去爱他呢？从死灵变成了天使，变不回人类了！怎么能够爱他？”
　　“我的小天使，你是不是太过悲观了呢？既然不能爱他，那么至少可以去守护他，别忘了你现在是天使之身！”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然，握着我的手却奇怪的剧烈颤抖了起来，我疑惑的回过头望向他，却发现他眉头深深的皱着，双眼也紧紧的闭着，看得出他是极力想要控制住内心里突然涌出的痛楚。
　　就这样看着正在陷入痛苦记忆的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代表邪恶的黑天使，不，刚刚听到他称上帝为慈父，难道他也是上帝的孩子吗？可是，为什么，他的羽翼是如此的黑暗，天使不是都该拥有洁白的羽翼吗？
　　就在我开始胡思乱想之际，他握住我的手突然不再颤抖，渐渐恢复了正常，然后缓缓开口道：“如果是我爱的，即使不能再爱下去了，我也会想办法去守住。”
　　“如果终究是守不住呢？”看得出，他湛蓝色的眼睛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突然觉得每一个天使的心里似乎都有一个故事，那些故事都是不知道被隐藏了多久的痛。
　　“那么就和那个你要守护的爱一起毁灭吧！”那样的语调是轻松的，然，却如一把熊熊烈火深深的燃烧在了我的心里。
　　“走吧！我的小天使，去看看你在人间想要守护的爱吧……！”他地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打扰了现在已经进入梦想的人们。

　　跟着黑天使悄无声息的飞进他的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我想，他该是睡了吧！可是，为什么他房间的灯依然是亮着的呢？虽然，现在的自己是隐形的，不会被任何凡人所看见，可心里却总是有着那么一点小小的疙瘩和扭捏。
　　黑天使看着我迟迟不肯进入他的房间，伸出手用力的把我拽了进去。
　　只因，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去见他，我有些恼怒的想要对黑天使破口大骂甚至想要好好K他一顿，然，黑天使却把食指放在他如花瓣一样红润的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或许是因为进入他房间的关系，我竟然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红木写字台，我的眼眶竟然一下子就湿了。这里，常常是我们一起做作业的地方，说起来也好笑，我们两个人都是文科很好的人，可是，理科却是差的一塌糊涂，常常会在这个写字台上伤透脑筋的解着那枯燥，难懂的数学题，总觉得一点乐趣都没有，然后就在那个时候，干脆把数学题丢到一边，快乐的聊起天来，有时难免会效仿古人一样的吟诗作对，最后还是我败在了他的文才之下。呵呵！有时我常想，是不是就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那样的单纯的友谊了。
　　视线渐渐离开了那装满过欢乐的写字台。现在伤心有何用？毕竟已经真的回不去了。
　　房间里，突然飘来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我寻着酒精的味道，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正在一口一口给自己猛灌着啤酒的烈，他帅气的脸庞此刻看上去很是憔悴，以前最爱护的头发，早已是凌乱不堪，现在的他也许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颓废”。
　　我默默的凝视他，只觉得心在阵阵的抽痛，脚如灌满铅一样的沉重，不得上前，羽翼随着悲伤的意味上升渐渐合拢，也不知在何时，脸颊上多了如水一样的液体。我是流泪了吗？我这样问自己？天使不是不该有眼泪的吗？因为只要一旦落泪就会坠落人间！
　　啤酒的液体搀杂着泡沫从他的嘴角边缓缓流了下来，他黑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空洞万分。他也在心痛吗？是否和我的心一样痛呢？
　　“宁儿……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吗？即使我告诉你我一直都是那么的爱你，你也不会回来了吗……？”
　　他的手似乎渐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啤酒罐再也拿捏不住，慢慢松了开来，漂亮的摔在了床沿下，啤酒就这样洒落在了一地，酒精的味道随之变的越来越为浓烈。
　　什么？烈？你说你一直都爱着我？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喝的太醉了？
　　在这一刻我并没有哭泣，只是努力吸了吸鼻子，尽量把头往上仰着，不再看向他，因为我害怕眼泪会如泛滥的洪水流个不停。
　　“……我想，这真是我看到最好笑的笑话。你一直以为你在人间不曾拥有过爱情，一直以为你的烈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你却不知道他也是那么的爱你，呵呵！真的好笑，你们彼此错过了对方，直到真的不能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真相。”
　　黑天使晶莹纤长的手指滑过我的眼角，为我擦去那一滴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渐渐觉得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那从脑海深处崩溃而出的意识，头倒在了黑天使的肩头，默默流起了眼泪。
　　“烈怎么会爱我？一定是他喝醉了，所以乱说话……。”
　　“如果……这样的自我欺骗会令你好受的话，那么你就一直欺骗自己下去吧……！”
　　黑天使地声音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话语很温暖，就如冬日里最温暖的火把一样。

　　天，微微亮了，告诉着人们，黑夜即将过去，将要来到的是白昼。
　　我坐在床沿边，看着烈在睡梦中也不太安详脸庞，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都流不下来。
　　“……你的眼泪已经干涸了，我的小天使，你再也流不出眼泪了……！”黑天使静静看着窗外快要明亮的天空，淡漠地微笑着“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把我最后的眼泪也流干了！”
　　“一定很痛吧……！”
　　我看着黑天使此刻背对着我的单薄背影，无意识地喃喃着。
　　“刚开始是很痛……只不过后来痛到麻木了……渐渐也感觉不到痛了……。”
　　他说的很慢，然，那股伤痛依然存在于他的话语之中。
　　“小天使，太阳升起来了，我们该离开这了……！”他的视线很快离开了窗外的景色，湛蓝色的眸子满是温柔。
　　真的要离开这了吗？可是……我舍不得他，真的好舍不得！烈，你舍得我吗？
　　明知道沉睡中的他不可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却依然固执地发问。
　　一直……都好眷恋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的唇渐渐靠近了他如花瓣一样殷红的唇，就这样很轻很轻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我的小天使，这是你给他的最后一个吻吗？离别的吻……！”
　　黑天使的嘴角在微笑，脸色却突然变得异常的苍白，透明的可怕。
　　“你怎么了，黑天使……？”
　　我急急从烈的床沿边站起，扶住了脸色苍白的黑天使。
　　“……叫我夜吧！小天使！天快亮了，我的灵力在白天里会被逐渐被封印起来，现在正是我灵力开始衰弱的时候……！”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了，湛蓝色的双眸缓缓闭起，纤细的手揉着那如象牙一样白的额头，似乎很是痛苦。
　　“那么，夜，我该怎么办呢……？”
　　“……带我离开这儿……找一个黑暗的地方让我休息……！”
　　他看来越来越疲倦了，手很无力的垂在了胸前，眼睛依然是闭着的，然，嘴角边却依然在微笑。

　　清晨的微风吹着窗帘在那儿轻轻的摇摆。
　　偶尔佛过我的脸庞，吹起了我散乱的发丝。
　　黑天使已经渐渐开始沉睡了，他很俊美，只可惜，总有一股妖娆的气息时时萦绕在他的身旁，即使是在沉睡中的他看上去也是那样的邪魅。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市场……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卖花……卖花……轻轻唱……

　　好熟悉的歌声！
　　是谁在那里低低吟唱？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滑过母亲流着泪的脸庞。
　　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久的，使我都不能清晰的记起这一切。
　　那个在摇篮里不停哭喊的女婴是谁？
　　还有那个在旁边轻轻摇晃着摇篮微笑的哼着童谣的少妇是谁？
　　好熟悉……却也好陌生……因为……再也回不去了……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
　　妈妈……你可曾想念过我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儿……是否……已经开始把将遗忘了呢……？
　　鼻子渐渐开始发酸
　　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了，果然如夜所说的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即使心里悲伤意味浓的足以快使我崩溃。

　　不知为何
　　今日的天气看上去并不是那样的晴朗，隐隐有着那样阴霾的气息。
　　是要下雨了吗……？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容颜，但仍知道自己微微在皱着眉头。
　　心里的矛盾感如潮水一般的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不想离开这里……离开烈……想一直就这样的陪伴着他……
　　可是……夜……该怎么办……他需要在黑暗的地方休息啊……
　　……到底该如何选择……是放弃我的自私……还是……带夜去黑暗的地方休息……？

　　“不……！”我突然因为恐惧而失声惊叫了起来。
　　幸好人类是听不到天使的声音的，不然，一定被我这样的惊叫而惊醒了。
　　不可思议的，躺在我怀里的夜，身躯竟然变得诡异的透明了起来，透明的让我觉得他就快要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对……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夜……灵力衰弱到灰飞湮灭的……
　　不能在犹豫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
　　最后看了我深爱的烈一眼，头也不回的抱着夜离开了他的家。
　　心突然变得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