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雨中 ...
-
苏格兰的九月清爽宜人，不时有融融暖阳折出橡树枝头晨雾的聚会，不时还有零星小雨融入风铃瓣尖露珠的舞蹈。
拉起兜帽裹紧斗篷，迎着湿润的凉风跑出细雨中铭刻着岁月的城堡，足底是活泼的雨雾撩拨着颤栗的青草。
任凭新鲜的雨珠缀在发间，斜倚北塔楼的窗棂，注视着黛蓝的远山，拾起一片扑面而来的红叶，轻轻吹出一曲林涛，穿透千年的荏苒。
森林与湖水交错的地方，翠色欲滴的流苏间，尖耳朵的黑发精灵悄然回头，遥望巍峨的城堡，舌尖藏着一个名字，眼中涌出晶莹，隐没在虫鸣深处。
树梢的大黄与地上的大红之间，一间树枝搭起的简单小屋藏在泉水的旋律间，踏着潮湿的落叶，叩响门扉，发出沉闷的回音。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进来吧。”手中永远织不完的毛线依旧重复着放松又拉紧。
吱吱呀呀的声音之后，光亮从门口展开。
“赫尔加，好久不见。”很轻很轻的声音。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微微叹息：“是啊。好久不见，伊米莉亚。”
时间的法阵能够将时间的流逝强行中止，同样也能把灵魂的苍老无限放大。望着满脸皱纹的老人，“你好吗？”简简单单一句寻常问候却怎么也无法出口。倒是满头银丝的老妇人先微微笑了：“我很好，伊米莉亚。你好吗？”
淋湿的脸上水痕正在反光，少女突然扑到多年不见的长辈怀里：“我很好，只是……只是有点不认识霍格沃茨了。”
喧嚣如潮水涌上来，门突然被撞开，马伦·安东尼重重的脚步声侵入寝室。
乐声戛然而止，贝尔微微皱了皱眉：“马伦，怎么了？”
“天天见面就火星四射也就算了，关我们中立的拉文克劳什么事？竟然在我们回公共休息室的必经之路上动手！”
“狮子和蛇？”贝尔顿时了然。
“我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制造一生之敌么？听说以前根本不是这样！这样不断打下去，除了破坏传承、分裂霍格沃茨和削弱巫师还能干什么？” 安东尼气喘吁吁地低吼。
“毕竟双方的父辈之间有太多血债，总不能强求他们不计较亲人的死亡吧？”贝尔平静地说。
是啊，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与教廷的战争更加剧烈，巫师的存亡面前，一切分歧、一切私人恩怨都抛在一边。那时候，四巨头、四学院始终是站在一起的啊。
贝尔把目光投回阴霾的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压下的灰色的云间，泪水正在涟涟而下。
一个黑魔王造成的，何止一场战争？
每到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左臂隐隐作痛的魔药教授总是阴沉沉地站在同样阴沉沉的地窖里出神。那曾经盛开的象征幸福的百合已经在狂风暴雨中凋零，留下活着的人承担撕裂的痛楚。
某种意义上，是那朵百合的凋零最终打醒了他，告诉他那些偏见发展到极点会带来什么，告诉他是他自己亲手毁灭了自己对幸福的愿景。高贵不在于血统而在于灵魂。无论怎样，一个为了孩子慨然赴死的灵魂总是值得敬重的。而摧毁这样高贵的灵魂，那是赤衤果衤果的罪恶。
于是他选择了回到霍格沃茨，担任斯莱特林院长一职。无论怎样赎罪都无法弥补曾经的所作所为，但他至少可以努力避免那些还纯洁的灵魂不要堕落，不要走上和他当年一样的歧途。
“所以，赫尔加，这些关于血统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是借口而不是目的？”
老妇人平静地点头。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这样，纯血不止斯莱特林，混血和非巫师家庭出身的巫师也不止格兰芬多，为什么……为什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老妇人叹息着：“斯莱特林第一要求就是认同自己是一个巫师。那些孩子，他们甚至是第一次听说巫师这个概念，他们几乎不可能成为斯莱特林的一员，况且那个提出排斥他们的可悲的孩子又出身于斯莱特林……至于格兰芬多，不要忘记了，那可悲孩子的对手，现任的校长是格兰芬多。”
伊米莉亚咬着嘴唇：“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你知道，虽然已经不愿承认，但是萨拉查和戈德里克……他们毕竟曾经是那样的……那样的默契。他们的学院，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样水火不容？”
“如果一个学院，绝大多数人的父母跟你的父母是死敌甚至是杀死你家人的仇人，你的父母总是有意无意灌输那些关于某某学院的偏见，你仅仅是个从未真正了解的孩子……伊米莉亚，你会怎么样？”
年轻的女孩沉默了。
老妇人轻声说：“当那些鲜血因为时间褪色，当孩子们的阅历能够理解，总会有办法的。”
“我只是害怕，那时候，已经不会思考的巫师只能为偏见而偏见了，就像把手段当成了目的的那个人一样。”伊米莉亚明亮的翡翠色眼睛透视着忧郁。这样的偏见，作为一个在斯莱特林世家长大的孩子，她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格外清晰。
“伊米莉亚，我们都会努力让巫师们认识到这些的。我们不会因为她有些陌生就松开守护她的手，是不是？我知道她已经有点陌生了……”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新加入的小蛇正站在绣满银线的挂毯前抄写每个新生必须抄写的训令十二院规二百。
马库斯·弗林特微微抖了抖托着砖头大的专用笔记本发酸的手，提起笔继续抄下第十二训令：
斯莱特林是霍格沃茨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斯莱特林站在一起，霍格沃茨才是真正的霍格沃茨。
老妇人放下毛衣站起，蹒跚着推开窗子，氤氲着水汽的风漫过陈旧的小屋，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味道。“可她依然是霍格沃茨，不是吗？”
“是啊，她依然是霍格沃茨。”少女也站到窗口，让风拂过面颊。
叶子快要落了，落尽了，就是抽出新芽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雨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