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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零柒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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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岫从没像现在这样缺觉过,重新扑回床上睡得又是今夕不知是何夕,直到梅楷公司打电话来吵醒她。之前是累得腰酸背痛,这会儿是睡得腰酸背痛,草草塞了点吃的填饱肚子,打开笔记本一看那些文件,她一阵头晕目眩,想找风油精揉揉太阳穴,结果发现家里都没来得及整理,上上下下依然灰尘滚滚的样子,她马上缩回椅子上,拉倒吧,她可没多余的力气打扫,把注意力移向电脑,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准备妥当,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满天晚霞灿烂的风景了,孔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摁着肩膀扭了扭头,脚边踢到喝空的饮料瓶子,滚在地上发出闷响,她无奈的自语道:“行了,行了,这就收拾……”
扎了个马尾,套上围裙,一手拖把一手抹布,孔岫仰天哀叹:“还好房子小,不然姑奶奶非得折腾死。”
拖地拖了一半,门铃叮咚叮咚响,感觉按门铃的人很急,手指就没放开过,孔岫歪着鼻子喷了喷气,吼道:“来了,来了,催命啊!”
呼啦推开门,钟文雄赳赳气昂昂的杵在门口,一脸的来者不善,孔岫拄着拖把冷笑,“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钟大导演。”
钟文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问道:“干嘛大半夜的把人给赶出去?”
“我说钟文,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没见你对我咋样,瞅你现在为个小屁孩儿这么上心、紧张,我真怀疑你丫是不是……嗯,那啥啊?”孔岫挤眉弄眼的上前揽过钟文的肩膀,身子倚到他怀里,软软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钟文抖开她,“胡说八道什么呀?那孩子是我徒弟。”
孔岫继续耍赖的靠过去,“徒弟?说得好听,要不是你稀罕人家长得青皮白面的动了歪脑筋,你会破天荒收徒弟?平时在路边遇到流浪的小猫小狗你都视而不见,这会儿不但帮人张罗吃喝,还给安排住处,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我太了解了,哎,反正爱无国界,当然也不用在意性取向,这是你的自由,禁忌之恋嘛听着就刺激。”
钟文抓住她到处乱摸的手推离一臂之远,“孔岫,正经点听我说,我不知道蔻子没把借房子的事儿告诉你,如果给你添了麻烦,我在这儿跟你道歉,肖韧那孩子的的确确没地儿住,剧团宿舍是分给正式团员住的,他才刚来几天还不够资格,你何必那么无情,见死不救?”
孔岫撇嘴,他这态度哪像是来道歉的,压根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特有数?每回见着我跟见鬼了一样。”
钟文松开她的手做投降状,“孔岫,咱俩怎么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知道你爱开玩笑,不过这次咱可真是有求于你,帮帮忙,帮帮忙嘛。”
“我就不明白了,你家不也空着嘛,为毛不把你宝贝徒弟弄自己家去?”
钟文一听,老脸微微泛红,支支吾吾的说:“呃……我家里……不太方便……”
孔岫多机灵的人啊,一下就明白了,指着他鼻子说:“靠,丫的有女人了!”
钟文搔搔头发,“我都三十大几了,有……有女人这不正常的嘛……”
“呸!我就说嘛,姑奶奶我上杆子追着你跑,你一点反应没有,敢情你早暗度陈仓了,这就更不行了,我被你抛弃了还想我替你收留徒弟,你当我是圣母啊?!”孔岫当即赶人,推搡着钟文去拉门。
钟文好气又好笑,“什么叫我抛弃了你啊?孔岫别闹了,我跟你说,肖韧真是个好孩子,自己半工半读大学毕业,现在刚出社会闯荡,没钱没背景特辛苦,你我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应该体会得到他的难处,就借你屋暂时住一住,等他有了收入立马搬走,绝对不烦着你。”
“你说得轻巧,他一大男人住我一姑娘家怎么不烦着我了?”
“你不住你哥家去得了。”
“嘿,你的意思是把我这户主撵出去,给那小子腾地方是不是?”
好说歹说都说不通,钟文来了火气,他一脚顶着门框,“你什么时候这么难说话了?噢,是不是因为人家不小心破了你那什么桃花阵啊?”
孔岫也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靠,嘴巴缺一把门的臭小子,在我面前跩得二五八万,转脸到处嚼舌根!”
钟文想笑不敢笑,佯咳了两声,“好了,好了,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哈~肖韧小孩子一个,思想单纯、身心健康,房子交给他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水电费从他每月的实习工资里扣,至于房租就让他给你收拾屋子兼看家抵了,这样成了吧?”
孔岫还想说什么,钟文斜过身子往旁边一捞,把扛着大包的肖韧给扯了出来,孔岫瞪眼,钟文趁她发愣的当口,推着肖韧进了屋,孔岫反应过来大骂:“卧槽,原来你早吃定我了,刚才还在门口装孙子,唧唧歪歪的喷了姑奶奶我一脸吐沫星子!”
钟文把门带上,笑眯眯的一边拉过肖韧的手,一边拉过孔岫的手,把他俩握在一起,“来来来,握握手好朋友,今后我这徒弟就请孔姑奶奶多多包涵了,肖韧,叫姐姐好。”
孔岫忙不迭的挣扎,肖韧一把握死她的手,嘴儿特甜的叫:“姐姐好。”
“噗~”孔岫吐血,恨声道:“滚,谁是你姐!”
钟文见状赶紧牺牲色相,搂着孔岫抱了抱,“哎哟,平白多了一青葱水嫩的弟弟,你该多高兴啊,别憋着了,笑出来吧。”
孔岫掐钟文的腰,跟撕膏药似的撕开他,“死开,别用你这不纯洁的身体污染我的冰清玉洁!”
钟文给她挠到了痒痒肉,浑身抽着退开,等稳住了脚,立刻拍了肖韧一掌,“还不帮你姐姐收拾屋子,懂事点,手脚麻利着点。”
“好的。”肖韧乖顺的接过拖把和抹布,勤快的忙活起来,孔岫转头又掐钟文,“奶奶的,我上辈子是不是强X了你没给钱啊?这辈子这么折腾我!”
“别这么说嘛,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在积阴德,好心会有好报的,指定你马上红鸾星动,遇到真命天子。”
孔岫盘起手臂,“嗯,我屋里养着一小白脸,还有真命天子敢上门吗?”
“那你就走出去,请进来。”钟文耸耸肩,提溜起肖韧的大包准备往里屋走。
“你给我站住,想干嘛?”孔岫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下他。
钟文不解的看着她,“还能干嘛?帮他把行李放屋里去呗。”
“他不能睡我的床!”
“那他要睡哪儿?”钟文不耐烦的扒拉开她,“做人大方点,小气吧啦的让晚辈笑话。”
孔岫斜眼看埋头拖地的肖韧,这小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全然没了凌晨时分昂首离家的派头,身上的菱角统统消失不见,低眉顺目像她家的长工,钟文喂了什么药给他吃了?
“最近我住家里,所以他要睡睡别间。”他这会儿倒知道俯首甘为孺子牛了,早干嘛去了?孔岫可还记得他当初怎么顶撞自己的,想住她家是吧?那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哎,我说你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放着你哥家宽敞的房子不住非跟人挤。”钟文皱眉。
孔岫呲牙,“他大哥,拜托你搞清楚,我是户主!”
“得,我的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钟文没辙,转向另一间孔大哥原先预备给儿子睡的儿童房,里面的墙上还贴着粉蓝色的卡通壁纸,桌上摆满了飞机大炮一些个玩具,这还不算什么,他瞅着房中央那张小小的单人床再度犯难,根本不能睡大人嘛,他叹气:“肖韧一米八的大个子哪睡得下?”
“不然睡沙发咯。”孔岫闲闲的扇扇手掌,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钟文丢下大包,冲外面招呼了一声:“肖韧,进来搭把手。”
肖韧乖乖的应声进来,钟文说:“这床是折叠的,拆了。”
“哦。”肖韧低头查看了一会儿,掀了床垫,接着两人合力把床拆了,靠到角落里。
钟文拍了拍手,“我去帮你买张新床垫,凑合一下睡地上吧。”
“嗯,知道了。”
孔岫没想到这个两大男人这么有招,不爽的哼了一声,扭着小腰回房把门用力摔上,钟文望着肖韧笑了笑,“她就一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放心吧,她熬不了几天会回她哥家的,这几天你顺着她点。”
“嗯。”肖韧长发低垂,淡淡的应着。
钟文说:“我先走了,晚上不过来了,明天咱们剧团见。”
“嗯,明天见。”
肖韧想送他,钟文摇头,“你收拾屋子吧,我去跟孔岫道个别。”
然后钟文叩响了孔岫的房门,“岫儿,开开门。”
孔岫正坐在床上生闷气,她气鼓鼓的去应门,“要走了是吧,不用再见,快滚!”
“别介,我还有话说。”钟文挤进屋,瞄了瞄外面再轻轻阖上门,“岫儿,肖韧那孩子自尊心强,又不怎么爱说话,麻烦你多担待担待,他是一孤儿。”
“靠,孤儿怎么啦?这世上没爹没妈的人海了去了,他当他是狗血剧里的男主角啊?给我整什么孤僻忧郁?”孔岫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有了谱。
钟文了解她刀子嘴豆腐心,不再多啰嗦什么,“那行,我走了哈~你们好好相处,拜拜。”
晚上钟文买的床垫送来的时候,肖韧已经把房子收拾得窗明几净的了,放好床垫,他钻进厨房下面条,没多久食物散发的香味把孔岫引了过来,她吸着口水说:“没想到你还会煮饭?来,弄一碗给姐吃。”
肖韧顿了顿,抽了一双筷子坐下,捧着面碗美美的喝了一口汤,“大妈,想吃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