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47、鸢尾花告白（9）

　　凌星手里握着玻璃碎片，在男人和女人绝望的呼喊中，毫不犹豫地割开了手腕……
　　血流漫地，像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
　　“这是你们想要的吗？现在你们开心了吧？……”
　　少年带着微笑，倒在了血泊之中……

　　欧阳落看着台下的评委，起身微笑着鞠躬，在掌声中谢幕。

　　很快有营销号爆料著名导演许梓松的下一部电影《向日葵》男主已经被欧阳落拿下。网上议论纷纷，看好欧阳落的是大多数。因为《鸢尾花告白》的预告正好放了出来，许多人被他这一面的演技震惊了。

　　“看不出欧阳落居然真的能演这种阴郁的角色，果然是不可小觑的新生血液……”
　　“纯路人，已经在期待《鸢尾花告白》上映了。”
　　“期待欧阳落饰演的鹿文和接下来的凌星！”
　　……

　　乔凛抱着胳膊：“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欧阳落这段时间的工作状态很反常。”
　　安子初点点头：“面试结束后，很多工作人员都说欧阳落恢复正常了。”
　　乔礼生：“为了一次面试能提前代入角色这么久，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演员。”
　　林宴的手指放在唇边，没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欧阳落和于蔚的关系应该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白风：“不管复不复杂，欧阳落对于蔚存在霸凌倾向的状态是从他们还在Still就开始了。”
　　林宴：“哦？”
　　白风摆出手机里他整理好的资料：“我查了很多。当初Still就是欧阳落的父母资助出道的，欧阳落是组合的唯一核心。组合有五个人，一般采用二三分组宣传，而欧阳落和于蔚永远分在一起。”
　　乔凛补充：“当时他们两个人的评价天差地别，欧阳落总是被夸赞和吹捧的那个，于蔚往往不被看好。”
　　安子初露出有些难过的神情：“如果我是于蔚，这样的情况久了，一定会受不了……”
　　乔凛抬抬眉毛：“然而于蔚忍到了现在。”
　　蒋宣抿唇，望向窗外。

　　“该死，把东西忘在打印室了……”
　　几个人安分站在练习室里，准备听从舞蹈老师指导时，这个看起来毛手毛脚的大叔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呼不好。
　　林宴默默举手：“我去帮拿过来吧。”
　　舞蹈老师点点头。

　　练习室离打印室本来就没多远，林宴走得也快，恰巧走到门口时，看到了窗口里于蔚的侧脸。
　　他走进去，于蔚盯着面前的打印机发呆，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不一会，打印机里吐出一沓彩图，看起来是个手绘加工设计的专辑封面。
　　于蔚回过神，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终于意识到林宴的存在，浅看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
　　林宴看着他手里的图纸：“这是小落师兄接下来的专辑封面吗？”
　　于蔚：“嗯。”
　　林宴：“是你帮他设计的？”
　　于蔚:“嗯。”
　　林宴：“很好看，你好厉害啊。”
　　“谢谢。”于蔚淡淡勾了一下唇角。
　　“帮他写曲子，给他作和声，还帮他设计专辑封面，你为他做这么多，小落师兄会给你报酬吗？”林宴垂眸，目光微妙地问。
　　于蔚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报酬……我们的关系不用谈这个……”
　　“是吗？你们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啊？”林宴继续用这样的语气问话。
　　于蔚的脸色有些苍白了，他攥着图纸的手指逐渐收紧——“叮。”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着“落”的来电。
　　于蔚咽了咽喉咙，拿起手机，推着轮椅离开了打印室。

　　回到练习室林宴才知道，欧阳落拿下《向日葵》男主角的小道消息还没传热乎，紧接着又有人爆料出他的下一张主题专辑已经在准备。爆料人的博文虽然发出没多久就被公司公/关删除，还是被眼疾手快的人留下了截图。
　　图片比较模糊，看起来是专辑封面，灰白黑三色的铃兰花手绘线稿，字符也是手写的“Never”。
　　林宴虽然当然知道这张封面是谁设计的。
　　这时，在旁边一直沉默打量图片的蒋宣说：“铃兰花……鸢尾，向日葵……”
　　林宴想起什么：“还有蔷薇。”
　　蒋宣抬眼和他对视，林宴笑了笑。

　　练习结束后，几个人在餐厅吃饭时，群聊里的李晴发了文字很多的一条群公告，欧阳落下一张主题专辑在准备中是实锤，并且这次会拍摄剧情向MV，需要他们几个出镜。
　　“明天去拍外景，具体集合时间晚点通知，做好早起的准备。”
　　林宴关闭了聊天界面，继续返回刚才在浏览的网站。一张张写真随着他的手指滑动冒出来。正是青春的少年，化着淡妆靠在花园摇椅边，用故作懵懂的眼神看着镜头。
　　右下角有花字：“Still / Luo&Wei”
　　乍看所有的写真，于蔚的表现力的确远远不如欧阳落，偏偏两个人总是在一个画面里。
　　林宴关闭了界面，从卫生间走回宿舍，一看自己的床铺下，蒋宣的被窝居然已经关了灯。
　　他压着根本听不到的脚步到旁边蹲下，伸手摸住被子的边缘拉开一点点。蒋宣一头乱发睡在里面，比平时看起来更乖巧。
　　“……”林宴拖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我一定是认识你的，对吧？

　　第二天清晨六点，所有人都搭乘公司用车驶向拍摄目的地，路程很远很远，林宴在车厢里一直看着深蓝色的天幕露出了鱼肚白。
　　车辆一直行驶到一个荒无人烟的街区停下，下车时，林宴眼前飞来一张废纸，他眯着眼躲过，四处打量这个地方。
　　所有的楼房都是废弃的，空中不断飞舞他刚才看到的废纸，像个天然的废墟。
　　工作人员们开始搬运设备，某辆车旁，林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欧阳落。他伸手把还坐在车厢里的于蔚抱出来放到轮椅上，不远处，佟瑶瑶在化妆。
　　是的，这次的剧本里除了他们六个，还有个要出演女主角的佟瑶瑶。
　　自从上次医院追击后，蒋宣就对她这张脸产生了阴影，在她身上的目光丝毫不敢过多停留。
　　他低头翻阅统一打印的剧本，其实只有薄薄几页。

　　这次剧情大概是男主角欧阳落作为一个在这片末日废土里的人类幸存者，逃避着他们六个设定是非人类的追杀，欧阳落被逼到绝路时，同为人类幸存者的佟瑶瑶出现将他解救，两人踏上了逃难之旅。
　　然而欧阳落将所有信任交付给她之后，却遭到了佟瑶瑶的背叛，原来她早已沦为对立面的间谍。最终，欧阳落凭借自己的实力清理了所有敌人，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佟瑶瑶，面对少女的眼泪，欧阳落没有手下留情。
　　这首主打与专辑同名，就叫“Never”，奇妙的是，它还有一个国文名“铃兰之别”。

　　“各就各位啊！先拍废墟里面那个镜头！”导演的大嗓门在空旷的废城里有回声，林宴的视线随着众人移向打扮完毕的欧阳落。
　　少年一身灰白相间，披风和长链耳坠随风飘摇，修长的腿束在黑色高跟靴里，眼尾勾勒了细腻的眼线。
　　看起来又是同《鸢尾花告白》和《向日葵》气质完全不一的形象。
　　林宴手指摸着嘴唇下，看向群众里的于蔚。
　　他坐在轮椅上，腿面放着一本笔记本。欧阳落在指挥下走进场地里时，他翻开了本子。用笔夹起来的那一页是一张素描画，画上正是装扮一模一样的欧阳落。
　　拍摄开始，歌声在这片废城环绕，林宴仰起头，天空是灰白色的，飞舞着无数废纸。
　　“咳……咳……”身后的乔礼生捂着口鼻蹲下，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的脸色就不对劲，好几次都弄得乔凛用杀人的眼神瞅着欧阳落。
　　“需要去里面拿点药吗？”于蔚推着轮椅缓缓来到旁边，面色淡然地询问，“你们的部分还有很久才轮到。”
　　“谢谢……不用。”乔礼生皱着眉。
　　乔凛一边帮他拍背，一边看向于蔚手里的笔记本：“这次的剧本也是你写的？”
　　“也？”于蔚抬了抬眼睛。
　　乔凛也不绕圈子：“《鸢尾花告白》就是你写的啊，不是吗？”
　　“……”于蔚垂眸，点了点头。
　　乔凛蹙眉：“为什么对欧阳落这么好？他不是一直在欺负你吗？”
　　乔礼生：“你……”
　　乔凛不顾他的劝阻，盯着于蔚：“从Still，到现在。”
　　大风吹起于蔚耳边稍长的发丝，少年苍白脸颊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回答：“因为我爱他。”
　　“……”一直把对话收入耳中的林宴冷哼了一声。旁边的蒋宣见状，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林宴抱着胳膊，冷笑。

　　欧阳落第一个镜头拍摄完毕，他本人暂时休息。直直朝于蔚走过来，看到乔礼生和乔凛在旁边时，他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嫌恶。
　　“我好看吗？”他在于蔚面前蹲下，歪着头作出纯真的表情。
　　于蔚点点头，伸手触碰他的耳链。
　　“那片还没拆，我们可以去看看。”
　　于蔚的手指猛的一颤，浅淡的笑容缓缓收起，看着眼前笑意狡黠的少年，他低声：“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欧阳落挑眉：“我不想工作的时候，会有人敢让我工作吗？”
　　于蔚：“……”
　　半晌，他说：“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