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棋、棋手、好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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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测试很简单。工作很难。
■■不意外自己的“待遇”。对他而言，这正是自己的价值得到肯定的标志，尽管为此需要他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意外。无论是前往卡兹戴尔最凶险的战场，还是驻扎巴别塔战线最前方的迎敌之地，他都早已遇见，并且习惯，如同呼吸一般。
那天，办公区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属于巴别塔核心人员的办公区没有如以往一般平静。博士面对面前的黑白格棋盘却无从下手，这当然不是棋手自身的原因，也与面对那位卡兹戴尔的皇女无关。而是在场的第三人的责任。
“任务失败。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照顾爆破狂小姑娘的任务，作为工作下达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挡着门，阻止哐哐作响的大门从外侧被打开。
天花板都在震动。事实如眼前所见到的，这盘棋彻底没法下了。博士向对面的特蕾西娅示意，在对方的微笑里干脆地推倒了棋子。王、后、骑士、主教……无论黑白，通通倒在了搏杀算计的战场上。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特蕾西娅莞尔一笑，扶着裙摆起身。“外面是W吗？”
“她让我很头痛。”
算是以一种方式回答了特蕾西娅的话——■■在心里斟酌着，该用何种语气告诉对方自己的烦恼。
“不能让她进来吗？”特蕾西娅问。
“做不到，殿下。”他避开特蕾西娅温柔的视线，看着旁边的地板继续说，“我意外引爆了她的地/雷，现在正在被她追杀。放她进来的话，我会死吧。”
“太夸张了。”
“不，完全不夸张。”
从十几个周目前他就有这个预感。只要一日■■还是■■，W还是W，他们就不可能像个正常搭档一样好好相处。
“博士，还有您。”
“我怎么？”博士淡淡地答。
“我不认为让我接洽近期加入巴别塔的人员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理由不是很充分。”博士侧着头，黝黑的瞳孔好像看透了■■，饶有趣味地想要挖出他真实的打算来。
“除了那个原因，还有我不太擅长和使用热武器的人相处的因素。”
“那你一定会喜欢卡兹戴尔的。”博士颇为“幽默”地说。
卡兹戴尔是萨卡兹的国家，萨卡兹的刀与剑，就如这个种族本身的地位与内乱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此时提起这个，■■觉得，恐怕是因为博士本人并不在意自己提出的理由。
实际上，如果不是清楚知晓和W这人混在一起的下场，■■也不会坚持要放弃这个任务。
“她还会往我身上安窃听器和发信器。”■■豁出去道，对特蕾西娅轻柔的笑声充耳不闻。
“你注意不到？”博士朝他看过来。
“每次都太晚。我直属您和特蕾西娅殿下，W总是用这种手段跟着我找到你们的位置。”■■说。虽然他知道W那家伙的目标只有殿下一个人。
“那么，就让我见见她吧？可以吗？”特蕾西娅插话道。
■■朝博士投出目光。但是此刻，博士并没有理解他的立场。反而还说：
“让开大门吧，■■。”
“您就像个不懂规则、摆弄棋子的小孩。”
“你是说我耍赖吗？”
“您不明白。”■■有些失望，但还是让开了大门。
下一刻，抬腿踹向大门的W就从外面跌进来。恶狠狠地瞪视门边让她出丑的男人，转头就看到了想要见到的人，朝着她的方向微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殿下就在这里？”W一边低声质问，一边踩向■■的脚。
■■阖着眼不回话，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用俯瞰的目光瞅着W。
“……哼。阴沉的面具男。”
看在最终是自己的胜利，那一脚袭击被躲开了W也不在意。很快地，她就把■■丢在一旁，像只兔子一样地凑到了特蕾西娅的面前。
感受到博士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停滞脚步，抬起面具，挑到露出嘴唇的高度。
‘您别后悔。’
博士面无表情，维持着刚才的侧头姿势，对■■投以平静的视线。
大门紧紧关上。
12、
杀人与被杀的工作做得太久，生命的价值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但只有一个人的生命是不一样的，像蒙尘的古城中央唯一的王冠。那个人并非博士，而是特蕾西娅。
但也不是她本身的性命。而是她的性命在命运的天平上，所称量的价值。在■■注视的‘命运’里，身系卡兹戴尔内战走向、罗德岛危亡的因果的，只有既是卡兹戴尔的正统女王，也是巴别塔正统领袖的她而已。
抱歉，我已经是个冷血的人了。我现在的目标，只有被许诺的那个‘命运’本身而已——正当■■脑海毫无愧疚地闪过这样的想法，在他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站在走廊一侧，身子彻底消失在阴影里。不久前的那场对话已经结束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但他认为，仍然有必要和博士本人正当地谈一场。
于是■■起身，站在瘦削而稍显阴郁的男人面前。
“我是来见您的。”
“见我做什么？”博士回身关上门，揣起兜毫不留恋地朝前走去。
■■毫不气馁，尾随其后。一边跟着博士的脚步一边挨近说：“巴别塔在卡兹戴尔的战事是以护送殿下出逃为目的的，但是现在的战势并不明朗。因为您和其它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和不止一个两面派的人打过交道。面对这样的局势，我相信您不打算坐以待毙。”
“……”
博士理也没理，继续以自己的步调前进。■■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这样的步调让他觉得：真是这个人会有的步调啊，自我主义到任何人都无法干扰他。
“我知道了。”■■点头岔开了话题，“那至少听一听我的汇报。近期巴别塔内抓出的‘虫子’比以往多了一倍，值得注意的是，它们的‘分布’似乎有朝‘高处’移动的趋势……”
博士叹了口气，终于停下来正视■■。
“……你是谁？”他问。
“……嗯？”■■先是愕然，下意识的期望险些脱口而出，“你……”
“你的职责是什么？”博士打断了他。
这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博士刚才的意思是：你是巴别塔的什么人？雇佣兵？干员？还是……
“巴别塔资深干员，直属于战场指挥官和唯一领袖特蕾西娅殿下，专精工作是情报收集与刺杀。“■■不假思索地答道。
博士似乎很满意，他缓慢地点了点头，走过拐角停在一台自动售货机前。■■摸了摸口袋，抢在博士之前塞进去两枚硬币。等罐装咖啡落下来，又先一步拿起它放在博士手里。
“您是要这个吧。”■■朝博士递出咖啡，“给。”
“……”博士一边打开易拉罐，一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观察■■，“你好像，很了解我啊。”他说。
■■的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没有任何动摇。
他前进一步，像是逼近国王，势在必得的卒。
“如果您不允许，我没有任何了解您的机会。”■■步步紧逼，将博士压迫在自身的阴影下，“提出决策的不妥，也是下属的职责。即使要面对您的怀疑与审问，我也不会改变我所做的决定。”
博士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尊雕像动也不动，石头似的眼睛却像狮子一样锁定着猎物。博士回想起面前这人莫名其妙的信赖与熟稔，想起他总是能在庞杂又状似毫无关联的资料里找出重要的情报，就好像——
就好像他是从未来归来。已经在这段历史里，往返无数回一般。
“……好了。你不用强撑气势了。”博士说。
“听您的口气，在您这里，我有质疑您决策的资格了？”■■问。
博士避而不答。他摇晃着手里的易拉罐，百无聊赖地朝罐里看。小小的罐口像是怪物的大口，似乎通往一个黑暗而喧闹的深渊。最后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之前那盘棋吗？”他轻声问。
“您和殿下……没下完的那盘？”■■一下子就想到那盘，但不是很肯定。
“对。”博士捏紧了易拉罐，理所当然地将手指对准他，“当一盘棋被棋盘外的吵闹干扰，以至于棋盘都摇摇欲坠的话——谁又能和对面的对手堂堂正正地对弈？”
“我记得您当时是黑方。已经损失了一枚‘后’。”■■闭上眼回想到，“恕我直言，难道不是您占据劣势，所以中止棋局，放弃那一场的胜利来保证您这位‘王’的身份吗？”
“所以呢？”博士全不在意■■对他的猜疑。
“如果那枚强大的‘后’回来……比如说，升变或者其它的什么方法，”■■板着脸提出自己的猜想，“您能赢吗？想要把这盘棋继续下下去吗？”
“我已经告诉你答案。”
博士将最后的咖啡一饮而尽。
舷窗外乌云蔽日，厚重的云层迭起翻涌，盾牌似的将任何一缕阳光阻挡在外。灰黑色的风暴缠绕着远方的大地，一片狼藉。巴别塔将要去往何方？
好棋子，应该怀疑它的棋手吗？■■望着这幅属于卡兹戴尔战场的景色，心中知觉微敛。
“我明白了。”
像是验证了什么，■■用冷静的声音说道：“……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博士。如果这是您的决策，我以我的一切向您表示信服。这几个月来的一切，殿下、您对我的指教，我都铭记于心。”
敏锐的听觉接收到最微弱的脚步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向博士点头示意，遂越过对方向深处走去。博士目送他消失在门后，不是因为担忧，而是因为那毫无犹豫的背影。
咖啡没有了。巴别塔的恶灵还是第一次如此自然地被人请了一罐咖啡。
……他若有所思。
13、
……记事。1093年、年末。
于卡兹戴尔西北部、乌萨斯帝国接壤处，巴别塔组织与其佣兵小队与卡兹戴尔摄政王特雷西斯军队交战。此一役中，由于内部的叛乱与外部的袭击同时发生，巴别塔组织的领袖，卡兹戴尔女王特蕾西娅逝世。巴别塔内部战场指挥官‘博士’失踪。
罗德岛突破残余追兵，消失于卡兹戴尔外的荒漠。
——乌萨斯。被白雪覆盖的偏远村庄……
……迎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棋、棋手、好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