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顾流昔

1、引子

　　“曲阑干外天如水，昨夜还曾倚。初将明月比佳期，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 罗衣著破前香在，归意谁教改。一春离恨懒调弦，犹有两行闲泪，宝筝前。”
　　吟完一曲，抚琴女子轻叹一声，颔首低眉，黛眉紧锁，无限哀愁，远远望去，那娇弱之姿万般惹人怜爱。
　　崖下一公子暗暗赞叹。本以为断肠崖一行注定了是个苦差事，前途凶险不说，光是忍痛辞别了江南别苑众多美女就足以让他掐腕的了。没想到刚踏入崖口就在这峭壁上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子，虽看不清姿容，但那一曲“虞美人”就像让他饮了一壶美酒，柔美凄婉的嗓音早让他醉了三分。他低头审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打开折扇，摆上了自以为最潇洒的招牌笑容，纵身一跃，跳上了断崖。
　　没等他上前搭讪，那女子忽紧闭双目，面有痛苦之色，“吱”的一声纤纤玉指尽插琴身之中，琴弦一一断裂，殷红的鲜血也从折断的指甲中渗出。
　　公子一惊，心想，这女子莫非犯了什么旧疾，痛彻难当，不惜以自残减轻痛楚？不等细想，他已疾步上前，拦住香肩，关切地问：“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似是吃了一惊，猛的一回首却让他呆了片刻，原来一切与他想象中相反，那女子根本不像他原先预料的那般美艳无双，却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孔，这样的面容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真真可惜了那付好嗓子。
　　男子的微愕和遗憾可惜之情都被女子尽收眼底，她一改娇弱之姿，猛的推开他搭在她右肩上的手，用着与其面容极不贴切的绝美嗓音冷笑道：“天下男人究竟都看中女人的容貌呵……”
　　“呵呵呵……”她的笑声彻入云霄，在空旷的峡谷引出更大的回音，阴鸷而凄然。
　　那风流公子此时却感到全身汗毛直竖，这放肆的笑声让他觉得恐惧万分。他连连后退，擦拭额前冷汗。
　　“既然你那么喜欢美人，那么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女子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是一张令人不敢逼视的绝世姿容。山河为之失色。
　　公子双目圆睁，痴迷地不肯离开半寸，口中喃喃自语，手脚竟不受大脑控制，缓缓上前，匍匐在那女子脚下拜膜。女子娇媚如丝，柔声问道：“少年郎，你爱我吗？可否舍弃一切随我？”
　　“愿意，一百个愿意！”男子欣喜若狂。
　　“这可是你说的哦。”女子开心的笑了，双手爬上男子的胸膛，“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否真心爱我。”话音刚落，她脸色陡然一变，双手变爪，修长的指甲竟穿破男子的胸口，硬生生的抓出一块红彤彤的块状物，看见之后仿佛获得了心爱之物，露出一抹倾城之笑。她一脚踢开脚下尚有余温的男尸，叹道：“哎……不乖的小孩子啊，难道你们的母亲没有告诉你们不要随便进入断肠崖吗？那里可有吃人的魑魅呵，呵呵呵……”
　　尖锐而得意的笑声重新响起，惊的争食尸身的秃鹰纷纷振翅飞回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