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134、第二章 懦弱

　　彭太太最近好像挺忙的。

　　她瞒着蔡童又偷偷地拜访了一次唐家。唐国栋已经出来了，洗心革面想做个好丈夫好爸爸，可是夫人却想和他离婚。

　　看到数十年的好友家里危机重重，她一个外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劝慰两句后走了。

　　想问的也没问出口。

　　唐国栋这边不行，她就决定靠自己去调查清楚。

　　她身边可用的有凌锋和蔡童。

　　蔡童她是指望不上了，每天比她还忙，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已经不见了。

　　所以她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凌锋身上。

　　她给凌锋下达了任务：“阿锋，你帮我查查乔雪乔总有没有做过整容手术。可以的话最好把她整容前的照片也搞过来。”

　　“好的。”凌锋没太多废话，接到任务就去办了，也不管到底办得成还是办不成。

　　这年头查人查事情最关键的还是人脉。

　　凌锋在社会上有一定的人脉资源，三教九流都有涉猎。

　　很快，他就把查到的资料全拿来给彭太太了。

　　这天天气不错，蔡童见完韩冬他们回酒店，路上想起彭太太爱吃这边的锅包肉，就买了一份，又想到还有个凌锋，就又再加了一份。

　　拎着两份锅包肉高高兴兴地回酒店。恰好彭太太正在拆凌锋递上来的资料信封袋，蔡童的到来打断了她。

　　“彭太太，我给您带了锅包肉，凌锋，你也有，都还热乎着呢。”

　　蔡童笑着把两份锅包肉放在套房的茶几上。

　　彭太太笑了：“童童，你太有心了。”又给凌锋使个眼色。凌锋领会到了彭太太的意图，就过去打开包装盒，拿了一份出来给彭太太。

　　彭太太摇摇头，说：“我不饿。阿锋，两份都你吃吧。”

　　“呃……哦，好的。”凌锋把两盒都打开了，坐到一边开吃去了。

　　忙到现在才回来，正好饿了呢。

　　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偷偷地瞄蔡童。

　　他觉得她像一种动物，黄鼠狼，对，就是黄鼠狼，神出鬼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这样的女人，远看着就好，普通男人是无法驾驭的。

　　他自认只是个普通男人，要的只是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和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所以，像蔡童这样的女人，还是尽早打消念头的好。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蔡童和彭太太一块拆起了他调查回来的资料。

　　蔡童惊奇地“咦”了一声：“这……都是乔总的资料啊。彭太太，您为什么要调查她？”

　　“这个问题我等会跟你说，你先帮我看看乔雪到底有没有做过整容手术。”

　　“好的。”

　　蔡童习惯和资料打交道，很快就从这一堆资料中找出了一份有价值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乔雪曾在2001至2010年期间先后在同一家整容医院里做过整容手术，包括隆鼻、丰胸、抽脂、下颌磨削、纹眉等等数十项项目。并且最近几年几乎每年都要去打美白针、除皱针还有玻尿酸。

　　蔡童说：“难怪我一直觉得她那张脸很奇怪，原来真的整过了。”

　　彭太太说：“全身上下都整了，除了那双眼睛。”

　　“什么？”

　　“童童，我等会再和你说。”彭太太又转向吃得正欢的凌锋，说，“阿锋，再帮我查查乔雪1996年1月以后的情况，包括她的婚姻、家庭、工作、子女等等，方方面面所有的信息我都要知道。”

　　蔡童愣了愣，凌锋也愣住了。

　　查了整容记录还不够，还要挖人家家底，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尽管他真的很好奇。

　　“好的彭太太。”

　　蔡童忍不住了，问道：“彭太太，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调查乔雪吗？”

　　“哎！”生性活泼开朗的彭太太居然叹起气来，心事重重的。

　　蔡童马上想到了那天陪彭太太去宝融公司见乔雪时的情景，说：“彭太太，您是不是怀疑乔雪就是您那位好友？”

　　“不是怀疑，我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乔雪她就是姜梅！”

　　“乔雪就是姜梅？彭太太，我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太太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96年的那个春节，她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我们都以为她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的是，她不但还活着，还改名换姓换脸换头，过得比谁都好。”

　　蔡童：“所以您为什么要阿锋调查姜梅也就是乔雪96年1月份以后的经历了，我算是明白了。”

　　新的问题随即出现：“那乔雪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辞而别呢？”

　　“不说了，那是一段悲伤的过往。”彭太太抹起眼泪来了。

　　蔡童从没见过彭太太这般伤感无助，很是吃惊，同时也更激发了她刨根问底的动力。

　　“彭太太，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吊得我好难受。您就给我说说乔雪的事，我保证不会往外到处说。”

　　凌锋也复议：“彭太太，我也是。”

　　蔡童感激地看了凌锋一眼。

　　彭太太见两个小辈这么有诚意，就松口了：“好吧，那我就说说她的故事吧。她的故事啊，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真的是一把辛酸泪了。”

　　缓了一下，接着说：“当年我、姜梅还有唐国栋都是金州美术学院大二的同班同学。我们都是学美术的，可是在我们三个人当中，小梅和国栋的成绩最好，我是班里垫底的，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讲，他们两个是学霸，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蔡童惊：“唐老师和你们是同学？”

　　“没错，我们不仅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90年的那年夏天，我们三个买了火车票去陕省安城采风。说是说采风，其实就是去玩的。九十年代那会大家的收入和生活水平还不是很好，我们三个人之所以能玩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三人的家庭情况差不多。小梅爸爸是退伍回来的军人，国栋他爸妈都是国有企业的员工，而我的外祖父是造火箭的，我妈也是高级工程师。”

　　蔡童不敢打断彭太太，屏住呼吸耐心地听着。

　　彭太太又说：“我们打算在安城玩一个礼拜后回金州。小梅就是在最后一天出的事。”

　　蔡童问：“出了什么事？”

　　“那天我们回到旅馆，国栋来找小梅表白。他们大概怕我偷听，就去楼下说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过了一阵后天就下起暴雨来了。国栋大喊大叫地跑回旅馆，浑身湿透，精神失常。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叫我报警，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送他去医院。打了镇定剂后他正常了不少。他告诉我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彭太太的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蔡童贴心地给她披上一条羊毛披肩。

　　“谢谢。”彭太太忍着心中悲痛，继续说道，“他说他亲眼看见小梅被人迷晕后拖上了一辆面包车。”

　　“拐卖！人贩子！”蔡童惊得跳了起来。

　　“是的。”

　　“不对。唐老师不是看见了吗，为什么当时不上去救姜梅？”

　　彭太太说：“他们有两个人，那个男的看着很强壮很不好惹，国栋他只是一介书生，怎么和五大三粗的大老粗斗？”

　　蔡童呆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当年差点被拐卖的事。

　　同样的情况，她被迷晕了，杜瑶瑶看见了。杜瑶瑶一路尾随，关键时刻一声吼，把两个人贩子吓跑了，救下了她。

　　她记得，当时那两个人贩子中有一个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杜瑶瑶不过是个小女生，她都有这个勇气救人，唐国栋高高大大的竟然没这个勇气？

　　“然……然后呢？乔梅后来怎么样了？”蔡童越来越好奇了。

　　彭太太说：“我们报了警，也和学校以及小梅的爸妈说了这个事。几方一起寻找小梅的下落，差不多半年以后警方那边就慢慢地停下来了，可是小梅的爸妈不放弃。他们辞了工作，变卖了家产，全国各地地找小梅。95年的夏天，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在黄土高坡的一个偏僻小乡村里找到了小梅。”

　　“还好找到了。”

　　“找到了又怎么样？找到的时候小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被那家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身上穿的是破烂布衣，吃的是馊掉了的猪食……哎！不说了，太难受了！”

　　“那就别说这个了。”蔡童听得心里也很难受，不止难受，胆战不已。

　　凌锋也惊呆了，抬起头来看着彭太太，手里的锅包肉顿时不香了。

　　蔡童又问：“彭太太，那后来呢？乔梅是不是被她爸妈接回家了？”

　　“是接回家了，她爸接她回家的那天哭得稀里哗啦。她爸可是退伍军人啊！那家人不肯放小梅走，小梅爸爸塞给他们两千块钱才接走了小梅。”

　　“那后来为什么又离家出走了呢？”

　　“也不知道小梅经历了怎样的折磨，那四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回来后根本适应不了正常的生活。我那时候经常去看小梅，想帮她重新振作起来，可是小梅一次都没有见我。她爸妈跟我说，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别人说话，不收拾自己，不读书也不看电视，唯一的爱好就是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一看就能看一天。过年前，她就偷偷地跑掉了。有人说，她是适应不了现在的生活了，也有人说，她应该是想孩子了。”

　　蔡童又惊了：“孩子？乔梅她生过孩子？”

　　“给那家买她的男人生了个儿子。”

　　“儿子？！”

　　“对，当时小梅被救出来的时候孩子应该只有四五岁。”

　　蔡童只觉胸口闷得慌，快要晕厥了。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这些年她的经历，我很好奇，很想知道。”

　　蔡童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也很好奇，一个在地狱走过一遭的女人是怎样重新振作起来创造属于她的商业帝国的。”

　　“所以这是我留在丹江的原因。童童，我决定暂时先不回金州了。乔雪一直不肯承认她就是小梅，我想搞清楚为什么，我真的很想和她相认，很想像从前那样和她一起画画逛街说说心里话。”

　　蔡童头重脚轻地从彭太太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给韩冬去了个电话。

　　心情沉重，五味杂陈，有太多的话想倾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头的韩冬：“童童，你怎么了？听上去好像不大高兴。”

　　“阿冬，我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了。”

　　“怎么了？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去打爆他的头。”

　　“阿冬，你说冬天为什么这么漫长呢？寒冷、压抑，看不到希望和尽头。”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童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温暖的春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