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92、第五十二章 亲疏

　　沉重阴霾蒙上双眼，仿佛连心门也要一同遮蔽。暗沉天色仍在酝酿，萧瑟冰凉的雪意早已不知不觉渗透入骨，甚至一呼一吸都是冷的。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仅仅不过刹那弹指，却俨然历尽沧海桑田。
　　万千心绪其实都只停留在某个电光火石之际，石惊天回神，僵直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指尖微颤，下意识往前探出猛地一揽。
　　毫无意外扑了个空，而出乎预料的则是···
　　阿舍自然地侧转过身，隔着半丈的距离与石惊天相对而立，正紧蹙秀眉认真地打量着他。
　　石惊天呼吸微窒，不知不觉长剑已倒垂点地，一颗心在胸腔内怦然直跳。
　　那双早已被他深深烙印在脑海的璀璨星眸中，竟饱含着毫不掩饰的关怀担忧，甚至还有隐隐嗔怪，连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语，都令他如梦中初醒般又惊又喜。
　　“你的伤势刚刚好转，即便要清算，何必急于一时。伤口可有裂开？”
　　阿舍的视线自一开始就落定在他颀长身影之上，行走间思索的也是如何劝他暂且收手以免加重伤势，当直面看清石惊天苍白脸色后更是心间闷沉莫名气堵，自然没有留意到那少年的异状。
　　这是梦境，还是真人？
　　石惊天只觉身上的冷意被心底汹涌而起的温暖尽数融化，墨色瞳仁中安静地倒映着阿舍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神专注得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柔声安慰道；“没事，小伤而已。”
　　阿舍目光定在他左侧胸腔处，秀眉蹙得更紧：“我都看到血迹了，你还说没事！”
　　石惊天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左胸处白袍之下渗透出来的殷红，也是直到此刻才突然明显感受到了伤口撕裂的疼痛。
　　“这···”
　　这可真是才说嘴就打嘴。
　　石惊天悄悄抬眸，趁阿舍不注意小心翼翼地窥了窥她越发着恼的神色，直觉自己此刻的情势似乎有点不太妙，心里莫名一阵发虚，面上罕见地露出几分讪然窘态，讷讷不知所言。
　　阿舍不经意间对上他放空的眼神，她甚至还能清晰地捕捉到其中的心虚忐忑，原本想要责怪他太过逞强的话竟也说不出口了，不知怎地忽然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快下雪了，先回去我给你换药。”阿舍边说边回头，当看清对面的情形也只皱了皱眉，语声平稳，“至于其他的，不管是人还是物，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言下之意竟是准备袖手旁观，丝毫没打算阻拦石惊天继续与君不为清算，而她在面对二人时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更是泾渭分明，亲疏立现。
　　阿舍毫不避讳的亲近使得石惊天心中大定，眼光扫过正挣扎着直起身的浴血少年，想着先前也算是为自己和阿舍都出了一口气，眼下倒不好当着阿舍的面再对他步步紧逼，慢慢将最后一丝杀意收敛干净，应声道：“好，听你的。”
　　“千雪姐姐！”正在替君不为止血的君非黎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头惊呼。
　　看到遍体鳞伤的君不为，阿舍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但当日无端受累被刺伤的是石惊天，他要寻仇算账，身为主凶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劝阻。更何况···
　　她稳稳地站在石惊天身前，目光极为冷静，“欠人的，终究要还。他在钻研心机玩弄心术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迟早也会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但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君非黎咬了咬下唇，有些气急道：“况且姐姐以为修炼了九冥玄功的少主哥哥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败在了你师兄手上，那都是因为他——”
　　“阿黎。”君不为的声音平淡中透着隐隐寒意，成功打断了君非黎的话语。
　　“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我技不如人。”君不为勉力支撑缓缓站直了身，定定回以凝视，“可我并非输给他，而是输给了···”
　　对上阿舍清凌凌的澄澈眼眸，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自嘲一笑咽回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他话风突兀一转，“小姐姐说得对，欠了人的就要还。我欠你的也一直铭记于心从不敢忘，明日傍晚，从尹在雪城落脚处恭候小姐姐。”
　　君不为无所畏惧地迎上石惊天的目光，“至于今日，石少庄主若是意犹未尽，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阿舍只觉他的眼神太过复杂，也没打算过于细究，退了半步侧头看向身后之人，见石惊天虽然目露冷诮，但最后还是对她微微点头。
　　他二人都愿意就此罢手，阿舍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那就明日再作详谈。阿黎好生给你哥哥疗伤，我回去之后也会让人送些金疮药过府。”
　　阿舍一眼就看出君不为身上创口并非致命伤，君非黎处理的手法也极为熟稔，因此只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阿舍与石惊天目光交汇，几乎是在瞬间就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同时晃动，白色身影疾如流星挟着凛冽寒光直扑某个方向，紫色倩影灵巧翩跹幻化飘渺虚影剑光无处不在，一时血色四溅，连声惊呼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