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85、第四十六章 呼吸

　　是夜，月明星稀，万里万云。雪城大街小巷已无人影，千家万户皆闭门入睡，只有一些特别的场所依稀还有人影走动，几缕灯光透窗射出，分外明显。
　　月色下，一个黑影宛如灵燕从郊野越过城墙，掠过屋顶，几乎是足不点地飘入一处庭院。
　　当她灵巧翻身纵入内庭，迎面对上的是悄无声息围困而出想要阻拦她继续往里去的暗影。
　　来人揭开蒙在脸上的面纱，简洁装束却依旧明艳照人的丽色让人不禁眼前一亮，正是阿舍！
　　“姑娘。”当头的影卫一见是她，立刻收回出鞘的兵刃后退一步，恭敬施礼。
　　阿舍示意众人免礼，打量了一圈发现他们虽各自带伤但并不严重，心下稍安。
　　“他在里面？”阿舍目光落在某个房间，上前几步突然停住，鼻尖轻动。
　　“之前有人来袭？”她闻到了庭院中新鲜浓郁的血腥味。
　　“是。”那影卫垂落准备拦下她的手臂。
　　“那你还如此放心让我靠近，不怕我也是别有目的？”阿舍见他们暗自戒备但并没有认真想要阻止她进去的意思，有些奇怪又有些不满。
　　影卫又是一礼低声道：“少庄主回房前交代过，若姑娘回来了要进去，任何人不得阻拦。”
　　阿舍飞快转念，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石惊天借影卫之口传达的言外之意，心头蓦地一窒。
　　如果你心中有我，自不会伤我；可你若是恨我，我甘愿死在你手上。
　　所以，我永远不会对你设防。
　　闭了闭眼，阿舍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欲行。
　　“姑娘，且慢。”那影卫顶着阿舍质疑的目光，苦笑道，“属下只是想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
　　“无论是影卫，还是先前来袭之人，凡有靠近者，皆被少庄主重创于剑下。”影卫视线落在靠近房门的台阶上。
　　阿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尚未凝固的血迹从汉白玉石阶一路蔓延至微敞的房门前，窗楹门侧皆是斑驳剑痕。
　　她静默一瞬后道，“无妨，我功力已恢复了大半，如今他伤不了我。”
　　说罢毫不迟疑地拾阶而上，在众人的屏息中轻轻推开房门，抬步跨了进去。
　　“吱呀”一声，房门关闭，月光洒落，纱窗上影影绰绰倒映出一个纤细身形。
　　直至她慢慢走向床榻，屋内依旧风平浪静更没有出现任何攻击的迹象，已经准备好冲上前抵挡凌厉剑光的影卫们登时愣在原地，神色中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阿舍走进室内，立于床前一丈之外静静地看着榻上之人。
　　剑锋寒芒如凉月星辉幽幽流转，原本握着洁白剑柄的修长手掌平平摊开，不带丝毫攻击性。
　　石惊天脸色苍白，静寂无声平卧在床榻上，漆黑如墨的发丝分拂两侧，越发衬得俊美面庞惨白得不见一丝血泽，仿似被层层冰雪覆盖的山峦，唯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才能搜寻到点点生机。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寒凉的风从缝隙悄悄钻入，纱幔上的流苏轻轻飞舞，阿舍只觉得这冷意几乎要渗入骨髓。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石惊天，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神魂俱散，一戳即碎。
　　阿舍心中一酸，神思恍惚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床边握住他的手掌。
　　手指搭在他腕上，近乎冰凉无温的触感使得她指尖微颤，垂眸时唇边飘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呢喃：“对不起···”
　　视线渐渐朦胧，她飞快微仰起头，平静片刻之后才继续为他把脉。
　　脉络凝滞，气血不足，内息紊乱，险象渐生。
　　万幸左胸的刀口看似穿心而过，实则心脏稍偏并未真正伤至要害，心脉又被柔劲及时护住，当务之急反倒是平息他体内开始失控乱窜的内力。
　　阿舍一手贴在他丹田处，一手按住他膻中穴，轻阖星眸感受着内息的走向。
　　一股暖流从掌心流转而出，沿着经脉徐徐送入石惊天体内，温煦内力全身游走，一点点地助他捋顺紊乱的内息。
　　不知过了多久，阿舍才慢慢睁开双眼，她的唇色微白，目露劳倦之色，全身香汗湿衫，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神。
　　可喜的是效果显而易见，此刻的石惊天气息平稳，面色依旧苍白却有了细微的光泽，指尖亦有余温隐隐，再不似先前只剩一丝微弱生机之象。
　　阿舍难掩眉目间的欣喜，想了想又伸手将垂落颈间的墨玉取出。
　　暗色流光莹润，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块墨玉的药香已全然消散，但阿舍依旧能感觉得到那股柔和玉息对体肤的温养。
　　此刻她无比确定这墨玉并非先前以为的药灵玉，而是效用更为持久更为难得的——蕴灵玉！
　　在享受着灵玉反哺的同时继续蕴养玉髓，循环反复，生生不息，何其难得。
　　这样的灵玉，怎么会有人甘愿舍去送人，而玉上的药香又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种种疑问阿舍眼下都无从细想，她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一瞬，轻轻扯开石惊天雪白的衣襟护领，朝他稍稍倾下身去。
　　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因而未曾留意到那敞开的衣口处慢慢滑出的墨色玉件。
　　阿舍无法确定蕴灵玉骤然离体是否会导致玉息漏失，用于保管的特制锦盒也并未带在身上，她只好尽量与石惊天靠近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墨玉给他戴上。
　　苍白不失俊美的脸庞在眼帘前渐渐放大，阿舍估摸着距离已足够，微仰着头正准备伸手到脖颈后解下绳索，忽然胸前传来“啪”的一声清脆细响，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合二为一。
　　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一股牵引之力猛地拉扯着绳索往下一沉，阿舍刚消耗了大半内劲有些脱力，猝不及防之下便直直往石惊天身上扑去！
　　一时两自相抵，两唇相贴，彼此呼吸相闻，气息相缠，近在咫尺，交织相融。
　　床榻上昏迷静卧着的白衣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动，长睫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