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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二十四章 连理 ...

  •   倚楼听海声,闲来数天云。
      久居长安的众人足足在东海之滨盘桓了一月有余,数年憧憬着浩瀚碧波的姐妹二人如愿以偿,从天水一线到崖岸礁滩,从金乌跃海映波红到海上明月共潮生,每常迎风而舞,踏浪而歌,唱和一曲鸥鹭忘机。
      直至仲秋下旬,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踏上返程,一路登山临水,游目骋怀。
      当长安皇城遥遥在望已是孟冬露月,沿途层林尽染的红叶霜天也渐渐更迭变换为玉絮飞扬的琉璃世界。
      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
      年关将近,诸事渐起,再加上此行对于无痕山庄和药铺而言,可谓是名利双收,远游而归的众人只来得及歇息几日,与留守长安的其他人各自交换心得感悟之后,很快又开始忙碌起来。
      阿得的医术原本已远近颇有美名,经任城一疫之后更是声名鹊起,慕名而来的病患络绎不绝,若非各处大雪封路不便远行,又有如期赴约抵达长安的温璇和日渐成器的铁蛋从旁相助,阿得只怕要在药铺坐诊到腊月底才得清闲。阿舍则从容统筹各处的药草供应,不时前往无痕山庄共商来年大计,还与张管家去了一趟临汾,征询过原来张府众人的意愿之后,协助他们重新开始救济周围贫苦百姓的善行义举,惠及的范围也悄悄扩大,颇有几分兼济天下之势。
      无痕山庄自石惊天接手以来,各处进项丝毫不逊于白玉和宋青云共掌的时期,钱庄商队的经营不断扩张,就连山庄附近收容孤幼寡疾的村落规模也扩大了许多,并且不再局限于收容安置被血玉观音残害的幼童亲属,隐约呈现出类似孤独园的迹象。(孤独园:南北朝梁武帝创办,古时收养无人赡养的老人和孤儿的机构)
      一时众人皆忙得不可开交,其中守孝期满正式除孝的石惊天更是分身乏术。
      不同于药铺的姐妹三人皆可各自做主,无痕山庄诸事大都需经由石惊天斟酌决断,期间不仅要与阿舍运筹商讨药铺山庄的接洽事宜,还要处理世交旧友的关系走动及往来年礼安排,饶是阿舍已协助他分担了不少,但碍于身份礼节终有诸多不便插手之事,石惊天少不得亲自过目处理,眨眼便至暮岁前夕。
      腊月三十,窗外漫天飘飞的玉絮纷纷扬扬,大地银装素裹。
      随着天光渐亮,雪势渐收,天边慢慢透出金色光圈,细碎阳光从松针缝隙闪射而下,形成一束束光柱,交织洒落一地斑驳碎影。
      满室清烟袅袅,茶香氤氲,雪后初晴的暖阳照耀大地,竹门“吱呀”一声脆响,身穿藕荷色绒袄的温璇打开正厅大门,站在屋檐下伸手轻触温煦阳光,环顾院中化雪后有些湿润的地面。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温璇回头,眼前陡然一亮。
      只见阿舍丹唇如点绛,红绸挽青丝,暖杏色裙袂从大红斗篷中扬曳而出浅浅拂过靴面,洁白如絮的貂绒缀满衣襟帽檐,越发衬得她墨发朱颜,明艳端丽。
      “大雪刚停,阿舍你这是要去哪?”温璇见她俨然一副准备出门的装扮,不禁有些疑惑。
      阿得正好从旁间出来,闻言促狭一笑抢道:“姐姐多半是赶着去无痕山庄给石大哥过生辰呢。若不是碰巧被这场大雪耽搁了,她又怕冒雪出行会被某人心疼责备,早就飞过去了!”
      阿舍对妹妹的打趣早就习以为常,迎着温璇瞬间了然的目光,她嫣然一笑大方直言:“去年我便答应了陪他过生辰,自然不好失信。再者,关于药铺和无痕山庄的事宜还有一些未能尽善之处,等我过去敲定了,才能安生过好这个新年。”
      阿得盈盈美目一转,面上的打趣之色更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温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转而对阿舍轻轻颔首,含笑道:“那你早去早回,我和阿得会给你留灯。明日便是除夕,今晚须得养足了精神才好围炉守岁。”
      她温和关切的口吻像极了父母师长的殷切嘱咐,阿舍心思澄澈不作他想,乖巧应声允诺尽快赶回,迈出大门前还不忘冲妹妹得意一笑扬眉示威。
      在阿得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中,纤细身影腾空跃起,猎猎飞扬的裙角与斗篷边沿处,以金银双色压边的暗纹映射出缕缕流光星芒。
      温璇眼见阿得一直凝望着阿舍离去的方向,柔声宽解她:“放心,阿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温璇对姐妹俩的坎坷情路又有了更深的了解,尤其阿舍在亲近之人面前几乎是有问必答。正因得知了石惊天与阿舍从塞外到东海皆是以礼相守,也看出他对阿舍的爱重情深,温璇才没再刻意提醒。
      他二人已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又何须旁人多此一举。
      阿得似欣喜又似怅然答道:“不,我只是···忽然间有些舍不得姐姐了。”
      想起阿得瞒着阿舍在绣制的女子衣物针线,温璇没再说什么,只轻揽她秀肩以示安慰扶持。无论是阿得亦或铁蛋等人,大家都有种心照不宣:今年或许会是阿舍最后一次在苦竹精舍守岁。
      无痕山庄。
      阿舍轻车熟路现身巍峨牌坊之下,庄内的护卫侍女遥遥瞥见,不等她走近就已快步奔出迎请她入内。阿舍先前还婉拒过几次,但之后每次仍旧如此阵仗,她便知定是石惊天下了令,终是不愿拂他心意,只得一笑受之。
      刚踏进庭院便与闻讯而来的冷雨撞个正着,两人漫步闲话,冷雨落后半步陪同她去往书房。一路上但见仆侍来往穿梭清扫各处,彩绸错落有致妆点回廊轩窗,远远见二人朝这厢走过来,众人皆是恭敬行礼侍立一旁,静待阿舍先行过去之后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书房旁侧的议事阁,正襟落坐主位的石惊天突然长身而起踱至窗边,原本冷静无波的凤眸微微发亮泛出笑意,准确无比地锁住那一抹乍现石桥之上的鲜艳倩影。
      彼时,阿舍正轻提裙裾拾阶而上,侧耳回首听冷雨轻声告知关于石惊天这一日的大致行程与此刻正在接见的人,忽觉有道视线停驻在身上,她抬眸循着回望过去,目光便直直与负手立于雕花轩窗后的石惊天对视。
      琉璃世界,红衣佳人,石惊天凤眸生辉,凝视着恍如画中仙的明艳女子,遥遥伸出左掌。
      阿舍看懂了他的示意,先是莞尔一笑,尔后摇了摇头。她虽然性情直爽不拘小节,又有石惊天多年纵容维护,但向来极有分寸,既已知议事阁内商讨的是无痕山庄内务,纵然与石惊天彼此情浓两心相许,也不可能以未嫁之身冒昧入内。
      冷雨等候一旁见阿舍姑娘又打了几个手势,主人这才缓缓收回左掌颔首示意。虽然并未看懂二人隔空交流传达的意思,但其中的默契温情却让她忍不住微笑。
      石惊天目送那一抹红妆离开视线,旋身坐回主位,恭敬垂首等他吩咐示下的众人随即发现,少庄主翻阅书信拜帖与决断下令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日影西斜,无痕山庄内外管事各自领命已毕,恰逢有侍女来禀隔壁暖室已备好香茗茶点,众人乍一听闻顿生饥肠辘辘之感,只以为是少庄主体恤下属,却不曾留意到石惊天径直端起一盏杏仁茶浅抿,随即薄唇微扬,笑容胜似漫天焰火,眼里蓄满温柔光芒。
      一时用毕茶点,管事们相互辞别准备奔赴各处,石惊天负手立于檐下逐一受礼首肯,直至最后一人离去已是黄昏渐近。
      忽然间,他似有所感侧身望去,阿舍提着食盒从垂花门转出,浅笑嫣然站定。
      红色发带拂过鬓边侧脸,落日余晖晕染下,她的面容如朝霞映雪,眉眼氤氲出一种极致的温软柔和。
      “怎么站在风口!”石惊天牵着阿舍快步回到暖室,温热双手包裹她微凉十指捂在掌心,双瞳紧盯着她,“手怎地这般凉?我前日才叮嘱过你不准冒雪出门,阿舍,你莫非又忘了?”
      雪衣公子一扫先前在议事厅内发号施令的矜贵从容,蹙眉低斥道。
      阿舍并未被他这副色厉内荏的冷脸吓到,反而倾身朝两人互握的双掌轻呵了一口气,抬眸时眉眼弯弯,笑脸含羞带俏:“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不可以吗?”
      闻言石惊天呼吸微窒,只这轻飘飘的一句,就让他原本因阿舍不爱惜身子而生出的几分气恼瞬间溃不成军,讷讷道:“当然可以···我本想尽快处理完这些事就去苦竹精舍找你···”
      “哪有让寿星亲自上门的!”阿舍拉他围炉坐下,回身打开食盒,半嗔半笑接口道,“我听冷雨说,你今日还未用膳,莫非是专程在等我给你做这长寿面?”
      香气飘溢,碗中素面升腾热气氤氲缭绕,倚案支颐的姑娘唇角轻扬如花绽,面容朦胧姣好。
      石惊天抚她侧颜,眸光缱绻温柔,嗓音低沉微哑:“对···我一直在等你。”
      不止是今日,他已等待了她半生。
      暖炉热汤,佳人温情,一切宛如去岁情景再现。当俊美青年与明艳女子并肩坐于案前商讨正事并顺利达成共识之际,已是烛光璀璨,华灯初上。
      二人不约而同打住话头,石惊天满心欲开口挽留却知道她必不会答应,阿舍虽惦记家中姊妹但道别之语始终止于唇齿,一时间两厢脉脉对视,静静凝望。
      “险些忘了!”阿舍忽然想起了什么,率先打破这一室安谧,支颐笑问:“惊天,那日在太湖你允诺跟我交换的秘密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石惊天心神微荡,凤眸中似有火焰在闪烁跃动。
      “阿舍,你真的想知道?”见阿舍目露期待毫不犹豫点头,石惊天眼底炽热火光愈盛,隐隐翻涌出滚烫岩浆。
      破空飞掠而过的斗篷猎猎作响,两道身影相携飘落主院,即便尚未到主人就寝的时辰,山庄各处也早有侍从一路掌灯剪烛,尤其正厅与主院内皆是亮如白昼。
      “那边花廊我已命人移植了紫藤萝,来年盛夏的美景必不会逊色于你我曾住过的江南别院···”
      “从侧门出去,便是后花园和演武场,极适合习武练剑···”
      “庭院和后山都栽植了许多碧桃,我还酿了不少桃花露,等到春暖花开,我也可以陪你在花下痛饮一番···”
      阿舍被石惊天牵引着往里走,只觉两人交握的手掌炙热发烫,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有些灼人,足以驱散冷冬侵袭指尖的寒意。又听他沿途一路细细解说,入目所见的陈设布置竟有泰半与自己的喜好相符,甚至有些是她曾随口提过的,阿舍莫名联想到先前那些书信,很快就领会了石惊天话语中的弦外之意,不由一阵心荡神驰,情思恍惚间连二人何时朝内室走去也不曾察觉。
      “惊天···”直至迈过门槛,阿舍如醉方醒,这才反应过来已到了石惊天的卧房,霎时间心如鼓捣,不肯再往里走。
      石惊天闻声止步,见阿舍对他靠近的动作未曾闪躲,眼中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流露出来的只有疑惑和不解,一时欣喜之余又有些着恼。欣喜的是阿舍对他全然信赖,但莫名气恼的却也是这份信赖,个中复杂滋味着实难以言表。
      阿舍眨了眨眼,对于这一刹那闪现的危险只以为是错觉,眼角余光按捺不住悄悄打量室内陈设,不解问道:“惊天,你带我到这···做什么?”
      石惊天默默吐纳两下,凉风寒气与澄澈目光齐齐侵袭灵台,意乱情迷的心绪瞬间清凉不少,他稳了稳嗓音答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秘密···就在里面。”
      阿舍顺着他的目光示意转身朝内室旁侧的耳房看过去,影影绰绰的帏帘之后,隐约可见椸枷上悬挂了两件袍服,烛火摇曳下,似有星星点点的流光辉映闪烁。
      纱幔帏帘缓缓拉开,阿舍呼吸微窒,蓦然睁大了眼。
      蜀锦制成的男女喜服光鲜亮丽,璀璨夺目,静静安置于椸枷上的大红嫁衣里外共三层,从领口衣襟到广袖下摆均以金线压边,金色并蒂莲枝蔓穿插绕转委婉多姿,灵巧勾勒出相互缠绕连绵不断的精致纹饰;衫裙齐胸描绘凤穿牡丹锦簇纹样,与腰封前摆的迤逦凤尾相互映衬,后摆曳地三尺许的裙幅徐徐铺开,紫金鸑鷟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呼之欲出。
      同样以大红蜀锦裁制的男子吉服纹饰与嫁衣相仿,只将凤穿牡丹和紫金鸑鷟换成金银丝线浮绣的如意麒麟流云纹,两套喜服并排悬置,流光溢彩如天边霞绮煜煜生辉,华美绚丽至极。
      “它等你很久了。”石惊天左掌揽她纤腰,沉声低哑问道:“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阿舍屏住呼吸,伸手摩挲轻抚喜服的纹饰,语声微颤:“这是连理缠枝?”
      石惊天抬手拂过嫁衣领口的金纹,将她的手裹入掌心,答道:“对,蜀中锦绣庄的嫁衣是一绝,我让他们用大红蜀锦依照你我的身量尺寸裁制出一套男女喜服,再以连理缠枝作为吉服的镶边纹绣。”
      阿舍喃喃道:“听闻锦绣庄从不轻易绣制缠枝纹,喜服更是少之又少···”
      石惊天轻笑出声,薄唇浅触她唇角,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跟锦绣庄的绣娘说···我未过门的妻子出自塞外,连理缠枝纹既源于塞外,正堪与吾妻作配。”
      锦绣庄当然不会因为新娘出自塞外便答允在喜服上绣制缠枝纹,同出塞外的女子何其之多,但明白其中喻意还主动提出在嫁衣上添绣此纹饰的男子却极少,绣娘们感念他对妻子的用心用情,日夜轮换终于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绣制。
      可惜,当年这两套喜服被送至无痕山庄之际,正是宋青云前往苦竹精舍下聘被拒之日,彼时的石惊天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阿舍心神俱染了几分醺醉,她长舒一口气稳了稳思绪,旋身与他对视,轻声问道:“这身嫁衣···就是当年你为我准备的吗?你一直安放在自己房中保管?”
      那年谈婚论嫁,石惊天曾提过两人的吉服由他来安排,如今这两套喜服平整光洁灿烂如新,显然是被人精心照管才得以保存如此完好。
      “是。在玉云山庄为母亲守孝的那段时日里,我也安排了侍女小心照看。我本以为与爹解开心结之后,很快就能有机会将它送到你手中,却没想到···”
      之后发生的事,阿舍自然再清楚不过,她双唇微启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喉间有些干涩,心口更是泛起一阵酸疼刺痛。
      当年的石惊天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鼓足了多大勇气,才能将诸多苦痛打击尽数独自吞咽抚平,面对冷淡疏离的她始终温柔以待情深不改,给了她一个男人所有的包容与守护。
      石惊天目光凝在阿舍身上,灼热视线一寸寸描绘她的容颜,印刻于心:“我曾在这里枯坐了一整个日夜,遥望着这身璀璨的嫁衣,回想起你决绝的话语,只觉撕心裂肺,死寂如灰。”
      他顿了顿,稳住轻颤的声线,语声低缓而坚定,入耳便似暮鼓晨钟久久回荡:“所谓连理缠枝,连的是你,缠的是我。阿舍,你若松手···我便坠入地狱。”
      句句断肠,字字灼心,淡淡的语调不知隐下了多少伤痛与情深。
      像是被一记重锤敲中心脏,有些发疼又止不住震撼,阿舍双眸越发清亮,浅碧水纹如涟漪轻漾袅袅散开,晃动出层层细碎波光。
      她微微仰头,不让眼角湿润的泪意浸出。
      石惊天深深望入她眼底,足下挪移不进反退,掌心朝上平展,常年握剑的右手稳稳伸过去。
      “以我此心为聘,以此嫁衣和余生为礼,阿舍,你可还愿意——嫁我为妻?”
      一臂宽的距离可进可退不显压制,平摊伸至跟前的手掌不带丝毫攻击性,俊颜肃然伸出顶尖剑客最重要的右手,石惊天留给了阿舍一个从心所欲的选择。
      阿舍痴痴凝望着眼前的爱人,往事如海浪涌上心头。当初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弱冠少年如今已蜕变为挺拔内敛睿智果决的成熟男人,她与他之间的爱恋亦如经久发酵的玉露琼浆,醇厚绵长,令人醺然欲醉,无惧无忧。
      烛光忽明忽暗温柔洒落在女子的眼睑上,她在笑,唇边扬翘的弧度似
      月牙般优美柔和,眼角却是水光潋滟,珠泪沿着含晕玉颊一滴一滴滑落,犹如娇艳绽放的桃花沾染点点晶莹晨露。
      左手徐徐置于温热掌中,阿舍勇敢迎上那双瞬间璀璨生亮的凤眸,缓缓开口回以同样坚定的应答。
      “——我愿意。”
      一温热一柔软的两只手掌仿若跋涉过千山万水终于紧紧相握,再不分离。
      石惊天胸腔满溢着得偿所愿的狂喜与洪水般喷涌的爱意,见状手腕运劲往身前一带将阿舍拥入怀中,低眉抬手轻柔拭干她脸庞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呵护动作犹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阿舍,别哭···”石惊天双手捧着阿舍的面颊与她抵额相对,低沉的喟叹温柔而疼惜,“你知道我一向拿你最没办法了···”
      “谁哭了!”阿舍霞飞满面,双手虚环回搂他精实腰身,盈盈秋波流转缱绻情动,却还是下意识嘴硬着不甘示弱地反驳他:“我这叫喜极而泣,是喜!”
      闻言,石惊天炽热似璀璨夏星的目光转而幽暗深沉,嗓音低沉到近乎暗哑,带着压抑的未知情动:“那我是不是可以···沾沾这喜气?”
      他缓缓俯下头,蜻蜓点水般吻去她的泪痕,薄唇一路轻啄最后停留在柔软如玫瑰花瓣的唇边流连轻吮,辗转研磨。
      独有的清冽气息盈满鼻尖,阿舍渐渐迷失沉沦于这种温柔缠绵,足尖轻踮迎上他的吻。
      纱窗依稀倒映出耳鬓厮磨的俪影双双,静置多年的吉服嫁衣终于迎来了它等待已久的主人,烛火映呈下越发光彩夺目。
      一夜腊寒随漏尽,十分春色破朝来。
      佳期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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