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沐半夏》木宝咚吧啦

48、第 48 章

　　姐姐抿抿嘴，看小娅的眼里满是心疼，她清了下嗓子才哑哑的说，“我不知道这事儿，我上次让你穿那种衣服，我只是想……”

　　“没事的，姐姐”，小娅握着姐姐的手摇摇头，“没事的，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讲这件事也不是为了说你上次不好。我已经走出来了，我知道姐姐是好意，你当时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我。”

　　小芊姐也叹口气，她眨眨眼侧开头说，“唉，我们碰到的都是些什么家长啊。”

　　小娅扭头看她，“这件事除了我表姐外，我没跟任何人讲过，因为小芊姐刚才的话让我很有感触我才说的。这些事情虽然都已经过去了，我释怀也能释怀，但我不能原谅，每件事情带来的伤害我都记得很清。就像小芊姐说的，它就像根刺，虽然挑出来了，可我仍然记得这根扎向我的刺有多尖锐，它给我带来的伤口有多深。”

　　小芊姐抿抿嘴，伸手揉了揉小娅的头，“……我以为我过的难，没想到，你这么小年纪也过的这么难。”

　　姐姐抬头去看小芊姐，小芊姐眨了眨眼侧开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扭头去看小芊姐，她半低着头，没有要说的意思。

　　“但是小芊姐”，小娅说，“有些东西不适合埋在心里的，你说出来会没那么难受的。”

　　姐姐也跟着附和，不过她大概是生小芊姐气的，气她遭了罪，气她这样折磨自己还什么也不说，气她不告诉自己，不把自己当闺蜜，所以她说出的话也带着气，“你到底为什么抱着孩子离家出走，能跟我们说说了吗？”

　　小芊姐勉强笑了一下，抬头看她，“怎么，姐妹谈心大会吗？”

　　姐姐拿脚踢了她一下，“赶紧说。”

　　小芊姐微低下头，“你不是知道嘛，我那婆婆，我那老公，那个家能呆吗？”

　　姐姐看了她一眼，“再不能呆你也呆到了昨天，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离家出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芊姐叹口气，低下头说，“没出什么事，其实……其实让你们看来的话……它根本就算不上一件事。可我就是……很失望，很难受，我说服不了自己再呆下去了。”

　　姐姐耷了耷眼角，“什么事？”

　　小芊姐低着头发了会儿呆才说，“前天……前天睡到半夜，涵涵突然大哭起来，我腰痛的坐不起来，拍了他好久，他都没醒。没办法，我只有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换尿布，泡奶粉，哄女儿，为了不吵到他，我还刻意将声音放轻了。然后我偶然间一抬头，发现他正在挠下巴……”

　　小芊姐顿了一下，扭头看我们，“人睡着的时候怎么挠下巴的你们知道吗？是胡乱的抓几下。而他不是，他很小面积且仔细的挠了好久，还顺手掐了两下那个突起的痘痘。那一刻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其实他一直都是醒着的，她没在睡。真的，就那一瞬间，我都形容不来我的那种失望感，好像五脏六腑都没了生息，心如死灰。”

　　小芊姐叹了口气，“我抱着女儿坐在那里看了他好久，那一刻，我觉得我都不认识他了。我真的没想到，连他也会骗我，连他也会这样对我。”

　　“哄睡女儿，我什么都没说，自己出去坐在了沙发上。我从拉开的窗帘往外看，好黑，真的好黑，像世界末日，像地下的无底洞，怎么能这么黑，我按亮了旁边的手机，四点。原来凌晨四点是这么黑的啊。”

　　“我看着窗外的那化不开的黑，心里压抑，难受到受不住却又哭不出来。我就那样盯着外面，死死盯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过了一会儿，没那么黑了，又过了一会儿，漆黑变成了青灰，再然后，天边有了一丝亮光，我按亮手机，五点。我看着外面，又静静等了一会儿，五点二十，天已经大亮了，能偶尔听到开门和有人说话的声音。我长长的呼出口气，突然就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小芊姐低下头无意识的抠着手指说，“你现在要问我，为什么哭，我回答不出来，我真回答不出来。就那一刻，觉得心里特别难过，特别委屈，感觉心里很空，感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值。”

　　“我也不知道当时想了什么，为什么会要走，或许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明白，但我就是想走。我迫切的甚至神经似的认为自己必须离开，必须立刻离开那个地方。我觉得我再多呆一刻，我就会崩溃，我就有可能死在那。”

　　“哭过后，我收拾了东西抱着女儿离开了。”

　　“自从我生了个女儿后，我公公从没来看过一眼，我婆婆……”，小芊姐皱了下眉头，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你们知道她有多恶心嘛！她整天大鱼大肉的给我补，还逼着我喝中药，我胀奶……胀的疼的钻心，她还端来鸡汤和补药让我吃……我喝汤喝的要吐，我一闻到那味我就反胃，她就站在我床头硬逼着我把它喝完……转头还去跟他儿子告状，说我矫情，说我不听话，说我这不吃那不吃，说我喂不饱孩子……好恶心，我感觉我在她那里我不是一个人，我像她喂养的一头母猪……”

　　姐姐抿抿嘴，低下头捂着脸哭了起来，小芊姐也哭，但没发出声音，她有泪滴下来，还没等小娅伸出手，她一把给抹了。

　　“我能理解她想要个孙子，我也能理解她想让我赶紧把身体养好再怀孕，可我理解不了她的所做所为。她既然想让我赶紧把身体养好，她帮我带带孩子啊，她帮我抱抱孩子哄哄孩子，我轻松一些身体不是更容易恢复嘛，而不是在那整天整天的逼着我吃吃吃……”，小芊姐抓住小娅伸过来的手握住，深呼了口气说，“可她不带，她一点儿都不帮我带。我天天抱着孩子，换尿布，泡奶粉，哄睡觉，我感觉我的腰都不是腰了，我夜里都疼的爬不起来……”

　　小娅伸手擦了小芊姐眼角的泪，小芊姐呼了口气，“原本我觉得，忍忍就过去了，我又不是跟她过的，我是跟她儿子过的……出了月子，身子养好了，她就能离开这个家了，我就不受她这气了。”

　　“可那天晚上，我突然发现，欺负我的不只有我婆婆，还有我老公。我那么为他着想，喊不醒他我就不喊，我自己起来哄，我还放慢了脚步，可他装的，他骗我，连他也骗我！”

　　小芊姐声音陡然变高，眼泪也肆意的流了下来，随后她哽咽了起来，小声开始啜泣，最后她压了情绪轻轻说，“信任一旦崩塌，就真的好可怕。如果在那个家里，连他都这样对我，我……我想不明白，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坚持什么。”

　　“他之前总有事，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回来就说他很累，要休息。我想，那些或许也都是他装的，他在骗我。我一想到这，我就感觉我再也不能在那个家里呆下去了。”

　　姐姐抹了下她通红的双眼，转过头去不看小芊姐。小芊姐也攥着小娅的手抽抽搭搭的哭着。

　　姐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看着姐姐想。

　　她这次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听到小芊姐受委屈就撸胳膊挽腿，大吼大叫。她这次很平静，她全程除了捂着脸哭外没说一句话，但我就是觉得，她这次是真生气了。她应该再也不会半夜悄悄打电话教小航哥怎么哄小芊姐开心了，她可能……会直接去踹小航哥也说不准。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姐姐没管小芊姐，站起身大步往屋里走，我也后面跟了进去。

　　涵涵挥胳膊蹬腿的正在大声哭着，姐姐弯腰把她抱起，哑着嗓子说“……干妈在干妈在，不哭了啊。”

　　涵涵应该是中途醒来干嚎两嗓子，姐姐抱着她没哄一下，她就又睡着了。

　　姐姐又拍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把她放在床上。

　　我和姐姐就静静站在床沿看着熟睡的涵涵，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我不知道姐姐在想些什么，我也没问。

　　看了一会儿，姐姐转身走了出去，到外面后，小芊姐已经不哭了。

　　姐姐站在她旁边，也不看她，抽了下鼻子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小芊姐哑着声音说。

　　“……要离婚吗？”姐姐斟酌了一下才问，还是不看小芊姐。

　　小芊姐顿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姐姐轻微的叹了口气，咬咬牙然后抬头看她一眼说，“……别想了，就在这住下吧。”

　　小芊姐也叹了口气，停了一下她说，“你觉得，我现在有能力承担离婚的代价吗？”

　　姐姐抿了抿嘴，像在忍气，然后她眨眨眼蹲在小芊姐旁边，拉了她手说，“你现在离婚，代价是浪费了五年青春，浪费了三年工作经验，以后自己照顾女儿。等过两年你再有个儿子，受不住要离婚，代价就是七年间，五年工作经验，外加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当然，也有可能一切突然间都变好，也有可能会更糟。我不知道哪种选择好，我也替你做不了决定。我只劝你在做决定之前，好好想想你那老公和你那婆婆，我再告诉你一句，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小芊姐把头又低了下去，姐姐叹口气站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也别顾虑太多，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