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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十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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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绪蹲在墙头托着腮,目睹完活人变死人后,叹口气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路面上。挤过一群哭丧的家属,柳绪上前收魂,再好不容易挤出来,心说:这工作还真是不易。
刚准备拔腿开溜,她的袖子上有一道阻力,柳绪转过头,是死者家属。
“你怎么回事?老爷刚死,你不在灵前尽孝?你打算去哪?”那人带着两抹泪水,情绪激动:“不孝子。”
柳绪:“...”
柳绪死都没想到,干这行还得会哭丧...她干嚎两声,趁着那群人不注意,从帘子后面开溜。
柳绪今日身份是位公子,也不怪那男人拉住她叫她不孝子。
黑无常来人界时总会摇着一副扇子,颇为潇洒,柳绪眼馋好久,此时正好过把瘾,手上摇着一副折扇,自我感觉已经有了些许潇洒公子的感觉。
柳绪看了下时间,估摸着扶陵那小子还没回家,此刻在街上多逛逛也无妨。
她还记得黑无常说那红豆树是愿姬所种,千年老树,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
南北铺子里的糕点扶陵也喜欢,她挑拣了几样扶陵素日喜欢的糕点,出了铺子,她突然想起之前带着扶陵去菜市买菜时,在粮食铺子里看见一家卖花草的店铺。
西郊小院里还有一块空地,旁边放着石桌,石凳,这样一想,确实是缺了什么东西点缀。
柳绪垂眸,走在街道上,不自觉的往菜市走去。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很是聪慧,将来必有作为,他们不会一直留在西郊小院这小小的一方之地。
比如说步朗,现在已经去许鸣秋那里暂居,在国子监念书,将来是要考进士当官的,至于扶陵...
柳绪长叹一声,她待扶陵还是有些真心的,舍不得他是必然的,柳绪做这鬼差只是因为资质好,但在职业素养上,她并不适合做鬼差,她过于心软,仁慈。也许她将来有一天会看惯生老病死,可对于扶陵,她永远会破例。
“店家,这海棠花怎么卖?”柳绪指着地上的一株海棠花,只可惜这店家的花草都太小了,恐怕需要放在盆栽里养一段时间才能移植到院子里。
“唉,姑娘,这海棠花不值几个钱,十文卖你。”
柳绪付过铜板,将海棠花连着木头盆栽一起抱着,看着盆栽里的绿色,心情好了许多。
之前,她一直在想,自己对于扶陵是可怜,还是因为自己孤独,想养个活物在身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那种成就感和充实。
可现在她感觉看不清自己,很显然,她现在对扶陵的重视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刚开始,她是真的可怜他的。
也许养一株海棠,看着它成长和养人的感觉也差不多呢?
黑无常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和人类保持距离,特别是扶陵,也多次告诫她不能对扶陵破例,不允许柳绪保护他。
柳绪想,可能他早就看出来柳绪对于扶陵的感情,根本无法割舍,很矛盾,明明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她就是要陪在他身边才安心,哪怕是看着他受苦。
人总会死亡,会入地府,届时她还能再见她一面,可若是她不在扶陵身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也知道黑无常的顾虑,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不会陪她太久,只会让她陷入死循环,永远无法脱身。
——
柳绪下意识准备开门,钥匙刚掏出来,发现门没有锁,柳绪皱眉,她早上明明锁门了...
柳绪手刚放在门上,使劲一推,那门纹丝不动,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等会,柳绪脑中一道火花闪过,她早上好像是从里面锁的门,然后在后院移形出来的。
那扶陵...
还在屋里吗?
柳绪脑子一团乱,门突然打开,露出扶陵的小脸。
她早上是怎么了?
居然忘记这件事,况且扶陵还在屋里,她就将门反锁。
柳绪盯着扶陵的脸蛋,大脑飞快运转。之前,她都是趁扶陵不在家时,反锁了门再去后院移形离开,扶陵回来时她也已经回来,再或者是扶陵不在家,她躲在院子外面的树下使用的移形。
习惯真是可怕。
“姐姐,你去哪了?”
柳绪不知道怎么回答,该怎么解释自己将门反锁的事。重点是扶陵一定发觉了什么,否则他完全可以去武馆练武,但他选择待在屋里,不去动这道门,等着她回来,再自己发觉...
扶陵见她不进来,站在门口僵硬的看着他,心里有了数。
“姐姐,外面冷,进来吧。”扶陵伸手拉她,手掌触及的皮肤一如既往地冰冷,“姐姐,天冷加衣,你手好冷。”
柳绪:“...”快别说了,都要兜不住了。
扶陵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转身给她倒热水:“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柳绪接过茶杯,心绪紊乱,扶陵一定是知道了,他会不会害怕她?
“姐姐,你是妖怪吗?”
柳绪:“...”
柳绪认真的看向他:“你害怕妖怪吗?”
“怕啊,妖怪会吃人的。”
柳绪:“...”
扶陵接着说道:“可是姐姐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嗯。” 虽然自己被定义成妖怪,可是柳绪见扶陵并不害怕他,仅仅只是问她的身份。
柳绪不能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说起来,鬼差在人类的眼里可不就是妖怪吗?
她若是默认了,也不算是骗人。
扶陵将她放在桌上的盆栽拿下去,放在窗台边,冬日的冷风烈烈,吹乱了他的发丝,他稍微将窗户关上一些,转过头对她笑道,“姐姐以后便不必避嫌,我都知道了。”
柳绪叹气,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她知道会暴露,没想到会这么快。
“姐姐知道了,以后姐姐不会瞒着扶陵了。”
扶陵说:“我总是会忘记姐姐,也是这个原因吗?”
“嗯,我们的容貌不会被人类记住。”反正已经暴露身份,柳绪卞不再藏着掖着,干脆跟扶陵解释起来。
扶陵视线下移,看向她的手链,喃喃道:“我单靠手链才能认出你,可若是没有这手链呢?我会忘记你吧。”
虽然很残忍,但柳绪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扶陵又看她,想记住她的脸:“我若是画出你的样子,还会忘记吗?”
“会的。”
谁能将画一直带在身边,没事掏出来看一看,再确认那人是不是她?
“我有很多朋友,跟我一样,算是你口中的妖怪,他们有跟我一样的手链。”柳绪说道。
扶陵看着她,动动嘴巴,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
“扶陵,你总会忘记我的,不要勉强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嗯。”扶陵看向窗台上的海棠花,“那你会陪我多久呢?”
“人类寿命短暂,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扶陵。”她向他保证,柳绪知道,只要不插手扶陵的命运,她就能待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
“姐姐,那海棠花好看,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将它种在院子里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