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传说》森染晓岸

22、3（1）记忆中的……

　　第三章寻找是生命中另一场迷失

　　黄灯还在前方警告
　　一种猜疑的眼光
　　丈量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真的想踏上归途吗
　　还是急着找一条出路赶回去
　　赶回我们告别的地方
　　--------焦桐《迷路》

　　1.记忆中的……

　　远离了城市的喧闹，毕业后我在离家不远的图书馆拥有了一份简单的工作。时常会收到许桐的来信，他的优秀使他在南方外企得以施展才华，信中总会说起他近日的工作、生活，却对感情的事情只字不提。有一天，他似乎是太寂寞了，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没说什么，只是说想听听我的声音，我无语，那个电话就那样停顿了很长时间，便瞬间挂掉了，许桐后来的一封信中只有“无法忘记怎么办？”几个硕大的字跃然眼前，让我又有了深刻的罪恶感，后来许桐就没再写过信，我知道他在强迫自己忘记。而异地求学的勒景说课业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繁忙，所以日子竟然让他感到了些许空虚，总想回到我们儿时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乐，没有忧愁和烦恼，我在想他那样乐天的人怎么会变的这样古董，于是又禁不住贬损了他，这也便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游戏，这些记忆带来的连锁反应也感染了我，尘封的往事都在很多时候被我反复打捞上来，值得庆幸的是那些曾经冲刷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被时间浸泡过久而变得霉迹斑斑，我想那是生活的本原，美丽的积淀，我回味每一个灵动的日子，当然也包括有关至晓的岁月记忆。
　　自从那场变故后，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过至晓，勒景也是。生活就是不断的记忆和遗忘，谁都有可能留在某人的记忆中，谁也可能在某一个时刻被别人删除。在这喧哗世界中的至晓被我在某一个时刻记忆了下来，然后记忆-----遗忘-----记忆，我常常想如果至晓知道我还没有忘记他这个人，是不是会冲我皱眉头，他是个怪人，普通的问题在他那里总会有让你吃惊的解答。比如：
　　“《飘》里面最喜欢谁？”
　　“一般男人都喜欢郝斯嘉，女人都喜欢媚兰。”
　　“那你呢？不会告诉我你有第三种答案吧？”
　　“我，只喜欢媚兰。”
　　“你是女人吗？”
　　“我是个宇众不同的男人。”
　　“切！没发现。”
　　“因为你是个平凡的女人，所以这点上不如郝斯嘉。”
　　“不要称我‘女人’，听了会别扭。”
　　“无限的无聊都写在你那幼稚的脸上”
　　“所以请告诉幼稚的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媚兰？”
　　“随口说的。”
　　“文字游戏好玩吗？！”
　　“怕了你，因为媚兰是个智者。”
　　“但媚兰选择了道貌岸然的艾史利。”
　　“爱一个人并不抹杀她的智慧。”
　　这就是至晓，你的问题永远不会有个确切的答案。另外我想他是不喜欢别人记住他的。在美术专业考试的前夕，曾有过一次小聚会，我们都需要说一句告别的话。燕子对至晓说：我会记住你的，你是那么有才华，一定不要忘记我，那样我会伤心的。”在女生们目瞪口呆，男孩子吹起口哨的时候，至晓没有理会燕子真诚地告白，他一如既往的明澈，面对如此异样地崇拜，他只对燕子说了几句希望你考上之类的话。面对燕子的失落，我只好打圆场说：“至晓，你个怪物，别再那里臭美了，谁会傻到记住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有力量会让你怀念一辈子！”尽管想套用简爱的那段经典名言，但道行不够，只对至晓说了那段蹩脚的话。今天回想那些话实在是傻到家了。但是听了我的话，至晓笑了，他是个不爱笑的人，但那天的笑容却感动了我，原来他的笑容也可以那么阳光，我在他的黑色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那笑容象流星般短暂。去年我参加了燕子的婚礼，她是那样幸福着，幸福地失去了记忆，包括至晓。该记住的人没记住，不该记住的人却记住了。那是我在婚礼那天想到我们曾经的聚会对自己的一番调侃。“希望你幸福，燕子。”我向前来敬酒的燕子说。燕子不知道那也是代至晓说的，至晓希望燕子忘掉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在这个硕大的世界中，虽然我不知道至晓身在何处，但我知道那仅仅是四步的距离，他总会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那些贺卡象证据般沉睡在我的抽屉里，一年一张，虽然很少，却累计了8个年头。每当收到他的贺卡，我会对他说：“别再寄了，至晓，我要忘记你的，我曾经说过。”但我还是没有忘记他，至晓是个傻瓜，万一我搬家了，那些卡片也许会石沉大海。而我是个和他一样的傻瓜，竟然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蓝天。我想至晓只是太孤单了，他的朋友只有自己，他不曾重视过和人联系或者交流之类的东西，这不是因为他奇怪的个性，而是他不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他的情感沉厚而汹涌，正如他一向感官强烈的画作。出于对他的了解，但凡他的贺卡我总是很小心的收好，因为那不仅仅是他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记号，更是一种信任和无法说清的依赖。
　　至晓寄来的卡片都是和雨有关的，有雨天的荷塘、街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孩童纯真的眼睛。色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低沉，可以说都是些很有意境的风景，跳跃着爱与希望，我因此认为那些生命中突如其来的噩梦已经在时间的掩盖下渐渐平息，曾经的脆弱也会恢复茁壮，象那田野里盛开的向日葵，总会转向太阳，自由的呼吸在每一个晨曦微露的时刻。我总是在每一年特定的那个时节里通过这一张小小卡片来揣度他的思想，他的快乐，我读出了一种浅浅流过的温暖，那种阳光所带来的味道，足以安慰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