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茫茫前路未可知 ...
-
雨轩沉吟一会,问:“那我爹呢?”
“你娘自尽后,他就下落不明了。”
“师父,你说了半天,我家到底在哪儿?”
“万梅山庄。”
雨轩闻言愣住。万梅山庄!莫非是穿到《陆小凤传奇》了。想到这儿,她有种被雷到的感觉。
“师父,那西门吹雪不会是……”
“你大哥!”
西门雨轩觉得自己被惊天旱雷劈中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亲大哥?”
慕容千机白了她一眼:“反正你肯定是你爹娘亲生的。”
不知道经过这十三年,外面的剧情已经到哪里了。
“师父,我哥他出道了没?”
慕容千机看着她,唇角勾了勾,笑道:“你大哥两岁识剑。七岁已初窥门径,剑光飞舞,滴水不漏。十五岁一剑成名,现在恐怕已是登峰造极。”,轻叹一声又道:“哪像你,这么不争气。光是一本《毒经》上册就学了六年,《五毒手札》到现在才背熟了半本。可惜了我的一身本事,你除了轻功没一样学得令我满意的。”
雨轩对这些无用的信息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她心中按记忆里的照剧情来推算……
“他有二十几岁了?”她小心求证着。
“二十又一。”
还好,只差七岁,代沟不算很深。
“那你这次赶我下山到底是为了什么?”雨轩知道绝不会只是因为被她嫌弃容貌。
慕容千机听后,唇角扬起一抹浑浊的笑意:“十年之约已经过期三年,你猜你那个素未谋面又六亲不认的大哥会不会相信你?”
“这个不是重点吧?”雨轩郁闷地摸了摸鼻子,不答反问。
慕容千机看着雨轩苦恼时的小动作,会心一笑:“傻孩子,多心老得快。”她起身,信步走到窗前,“鸟大了总要离巢的,更何况是孩子。”
雨轩挠挠头:“那师父你有没有什么要特别嘱咐我的?”
慕容千机回眸一笑:“切忌三件事。”
雨轩恭敬地站好,抱拳道:“师父请讲。”
“第一,不能泄露师承,尤其是我的行踪。”
雨轩点点头,自己以前偷偷下山的时候也摸到过不少关于师父的消息,知道她心邪乖戾,手段毒辣,结下死仇无数。
“第二,替我杀一个人。”
“我去杀人?”天啊,她连鸡都没杀过。
“杀个人有什么难的,不会就去问你哥。”慕容千机鄙视她道。
“……那,你要杀谁?”
“这个我还没想好。”
“......”雨轩撇撇嘴,心道:师父你玩我呢?
慕容千机勾唇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的仇家多得数不过来,我当然得好好想想。”
雨轩无语加黑线,师父果真属牛人。
“第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体内有蚀心虫。”
“为什么?”西门雨轩讶然道。
慕容千机挑眉,撇她一眼道:“一般情况下没有施术者的催动,蚀心虫平时只蛰伏在你体内。除了每月十五阴盛之时才会醒一醒,出来觅食。然而你体内的蚀心虫是经由易子草转移的,所以你出生的时刻,就成了催动它的符咒。更何况,七月十五本就是一年阴之极盛。”
雨轩诧异地张着嘴,结结巴巴道:“也就是说,特殊情况下施术者也能催动蚀心虫。”
慕容千机投给她赞许的一瞥,微笑道:“你以前除了看到满月的外,心脏还有没有钝痛过?”
雨轩仔细想了想,摇头。
慕容千机满意道:“这就是了。施术者可能以为蚀心虫随着你娘的死而失去了作用,所以没有催动过。但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你体内有蚀心虫,你会有什么下场?”她走到雨轩面前,语重心长道:“天下最毒的莫过于人心,切勿轻信他人。”
她又宠溺地轻抚雨轩的额头,幽幽道:“你的心肠不够黑,脸皮也不够厚,注定是当不了坏人的。但是,做好人,你又还不够本事。”说着,深深地看着雨轩:“人,不论好坏都难做。所以,你若要选边站,自己的实力要够硬。”
“师父!”雨轩闻言动容,扑进她的怀里:“放心,我一定不做炮灰。”说完,拦腰抱着她蹭了蹭。
这十三年,慕容千机待她不薄,让她吃饱穿暖,教她本领。虽然气自己不争气时也会打骂两句,但纵容更多。比起没见过面的娘亲,师父更像自己的母亲。
慕容千机看着孩子气的雨轩,幽然叹道:“你天赋异禀,须知怀璧其罪的危险。”
雨轩愕然地抬头看她。
慕容千机轻笑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不然为什么我只教你轻功和毒术。如果可以,尽量不要用异术。”
雨轩将头埋在慕容千机怀里的轻点。
“还有一件事。”慕容千机顿了很久却没有继续,似不知如何开口。
雨轩察觉异样,抬头看她,发现慕容千机的表情有些怪异,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师父?”
慕容千机轻咳一声,只道:“下山后还须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嗯?”
“懂得如何取财也是一种历练。”
雨轩咽了咽,怯怯道:“那师父你以前一直是……”用偷的?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慕容千机已会意,含蓄道:“那叫取之有道。”
第二日,西门雨轩睡到辰时就起来了。
本想和师父来个深情道别的,可是转了两圈,却只看见桌上尚有余温的早餐。
收拾了一下行装,她就身无分文地踏上回万梅山庄的路了。
****我是过度的分割线*********
四月的江南,正是莺啼燕语,草长花盛好时节。
西子湖畔,烟雨迷蒙,暖风拂面,柳丝轻扬。
好一派旖旎春光。
然而,被细雨淋个正着,又饥寒交迫的西门雨轩即使面对如此秀丽清雅的湖光山色,是提不起半分欣赏的兴致。
这五天,白日她靠装孤苦可怜,博取沿路大婶们的同情来混几顿饭吃。
晚上,有破庙睡破庙,没破庙睡树梢。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心里不免委屈。
沿湖边的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心里凄楚,眼泪不自觉地滑落脸颊。
忽听,不远处的一座小楼里传出悠扬的琴声。
曲调柔美似潺潺流水,琴音漫漫如纷飞柳絮。
雨轩不由自主被琴声所吸引,走近那座小楼。
小楼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似乎是等着什么人来。
雨轩用气感知,知道楼中只有弹琴的那个人。
她脚步轻盈的走进楼内,随便坐了张椅子,边躲雨,边听琴。
还在细细品味琴音中的柔情时,一曲已罢。
没几秒后,一个年约十八九岁,身着月白春杉的俊俏少年,缓步走下楼梯,想来是这小楼的主人。
雨轩不请自入,本就是失礼之举。想到这,自觉理亏。她整整仪容,抱歉道:“在下被优雅琴音所吸引,冒昧擅闯,实非有意打扰小哥哥的雅兴,还望恕罪。”
雨轩本想称他为公子的,但觉肉麻叫不出口,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叫人家哥哥。
说完,小心地观察少年的表情,若是脸色不善,她立马就闪。
那知这一眼细看,就挪不开了。
少年长身玉立,气质儒雅。漆黑的长发随意束起,眉眼俊逸温润,琼鼻秀挺,薄唇带着温暖的笑意,好一张青春偶像的明星脸。
少年微笑道:“姑娘言重了。”
雨轩不好意思地问:“那我能在这儿多待会儿么?”
少年柔声道:“当然可以。”
“谢谢,啊—嚏—,谢谢你。”雨轩揉了揉鼻子。
少年笑了笑:“姑娘若是不介意,到楼上把湿衣服换了吧。”
“真的可以么?”她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少年歉意地笑:“当然。只是要委屈姑娘了。”
“为什么?”她不明所以地问。
少年抱歉道:“我这里只有男装,没有罗裙。”
雨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就多谢,啊—嚏—,你了。”
她在客房稍事梳洗了下,换上男装的长衫。
走到外间,看到少年已端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
少年微笑道:“喝碗姜茶驱驱寒吧。”
雨轩最讨厌葱姜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可一想到别人好心收留自己,自己怎么好意思任性拂了他的好意。于是苦着脸,不情不愿地喝了。末了,还很委屈地说谢谢。
少年歉然道:“想来姑娘喝不惯姜茶,是我唐突了。”
雨轩连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哥哥是一番好意。”
少年但笑不语。
雨轩从没有在别人身上感觉到这么祥和平静的气场,不由心生好感。
“我叫雨轩。”她没有告诉少年自己姓西门,因为她还不能确定西门吹雪会否承认自己。
少年笑道:“在下花满楼。”
雨轩吃惊:“你莫非是江南花家的花满楼。”
花满楼微怔,继而浅笑道:“正是。”
雨轩伸出手在花满楼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神并未闪烁。
果然如小说里那般传奇,若不知他的底细,真的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一个心里只有爱,没有恨的男子。
想到这儿,雨轩由衷叹道:“你可真是了不起。”
花满楼困惑道:“不知姑娘何意?”
雨轩噎住,又不能告诉他,自己认识书里的他,只好瞎扯一通:“师父说过,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叹口气接着道:“你不知我身份来历,却留我避雨,给我干净的衣服换,还煮姜茶给我喝。”说着心里涌起一阵暖暖的感动,“除了我师父,从没人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花满楼道:“我相信你。”
雨轩轻笑:“不怕我骗你?”
花满楼没有焦距的眼里满是自信:“你不会。”
雨轩叹口气,幽幽道:“我的确不会。”
她漫步到窗前,任由那似有若无的细雨,自窗外斜飘在脸上,深吸一口混合着淡淡青草和泥土味的空气,惬意地舒展四肢。
“我直接叫你名字好不好?”雨轩愉快地笑着,蹦跳着到他面前,“你也直接叫我雨轩吧。”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
雨轩看看窗外连绵不绝的毛毛雨和越来越沉的天色:“这雨一看来时半会停不了的,你不介意留我住一晚吧。”
花满楼温和地笑道:“当然可以。”
“咕噜噜~~~”
雨轩尴尬地笑笑,有些为难为情:“我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
花满楼淡淡地笑着:“你若是不介意帮我打下手……”
雨轩惊喜地抢道:“当然不介意。”说完激动地去拉花满楼的手,“厨房在哪,你带路。”
就算眼睛看不见,花满楼的烧菜的水平绝不比楼外楼的主厨差。
在雨轩半帮倒忙的掺和下,两素一荤一汤的晚餐很快就上桌了。
看着一桌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佳肴,她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十三年了,没有吃过这么像样的菜。
花满楼温和地笑着,招呼道:“雨轩别愣着,趁热吃。”
雨轩早等他这句话,一听开动,狼吞虎咽起来。
脆生生的四季豆,酥脆的清甜的蛋黄南瓜 ,酸酸甜甜的糖醋里脊,鲜美美的鲫鱼汤。
雨轩忍不住哽咽起来,原来好的料理真的可以带给人幸福的感觉。
花满楼放下筷子:“是不是不合你口味?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即便只是单纯的关心,也足以让人感动了。
雪中送炭的人远比锦上添花更暖人心。
“花满楼,我实话实说,你可别笑。”雨轩吸了吸鼻子道。
花满楼微笑问:“但说无妨。”
“我和师父住在山上十三年,日子虽然清苦,可是我从来没有下过厨。”她边说边用眼角偷偷瞟着花满楼,“下山后,我身无分文,几乎是一路乞食。若不是碰上你,我都不知道今天要怎么过。”说到这儿,雨轩抽噎起来:“我……高兴……哭了。”
花满楼听到这儿有点糊涂,面露苦笑。
雨轩急道:“我……觉得好幸福,忍不住……开心……才哭。”
花满楼了然地笑着,轻唤她:“雨轩。”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
“慢慢吃,不够我再去做。”
雨轩破涕为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