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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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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身旁啐一口血,达达利亚拇指一抹嘴唇,深深呼吸。

      环视四周,水火雷霜四种元素一刻不停地在此地凝聚,如暴雪逆卷,直冲天际。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在元素起源之处与元素本身打消耗战,根本就是下下之策。达达利亚横长枪于胸前,旋转,枪尾重击地面——岩脊拔地而起,嗡鸣着将即将攀上青年双腿的藤棘截断。

      金色的玉璋如巨龙游动,徐徐缓缓地围绕在达达利亚的身边,与岩造物发出共鸣。

      “呵,这么重要的能力,就这么随便地丢给我用吗?”

      达达利亚看向手掌,流水如鎏金,榫卯结构的孔明锁浮于掌心,清亮异常。有了这东西倒是省了法器,当魔神原来是这么方便的事情?

      但现在也不是庆幸这个的时候——达达利亚心头一紧。

      原本被紫电与寒冰封锁的天空突然被破出一道巨缝,达达利亚猛然抬头,只见红光如岩浆,争先恐后从那条裂天之缝中拥挤出来,如破天巨斧。是如此浓烈的火元素,这样的攻击挨上一刀可就没命了,达达利亚一把抄起起那些不断阻止他前进藤蔓,斩碎,上抛,拉满弓对准那些四散的荆棘,只待一刻——

      荆棘抛于半空,又在草元素的作用重新下黏连成网。巨网于半空成型,收拢,在即将扑向达达利亚的那个瞬间,水凝箭端逐渐金光四现,好似长枪贯虹,挟着浓烈的岩之元素,一举射穿了巨网的中心。

      达达利亚拢岩水之榫卯于胸前,复又挥手,暴喝一声:“——挡下它——!”

      火浆自天空倾落,炎狱般的温度顷刻间使所有的元素化作乌有。寒冰溶解,紫电爆裂,唯有由荆棘制成的巨网被岩元素覆盖强化,由地自天连成一片,此刻倒是成了最好的屏障,帮达达利亚挡下了大部分攻击。

      趁着烈火焚尽一切的空档,达达利亚立刻向上奔跑,一双长腿两步三蹬不在话下,只为尽快突破这无尽螺旋的阶梯,快些抵达岛屿中央。

      抵达摩拉克斯的身旁。

      紫红色的天空如火海倒悬,滔天烈火自裂天巨缝倾泄。即使有着金石与草棘化作的屏障,火焰仍不时顺着金石之网孔滴落,达达利亚绷紧神经,判断着那些火焰的着陆点,那可是只要被击中就彻底玩儿完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折在这里。

      火焰早已将青年的绶带灼得破破烂烂,达达利亚立刻将其握住,反手一斩,利落地撕掉半截红色,缠到不断流血的手臂上,用牙齿咬紧。

      余光瞥见这被烈火灼烧却不见丝毫崩落的楼梯,达达利亚沉默片刻,忍不住笑了:

      “哈,楼梯质量不错啊。以后要是能和那家伙定居,不如选这个当地板——吧?”

      身后的巨网突然开始震动。即使有着金石的加护,草元素依旧太过脆弱,经不起烈火的灼烧。眼见草元素渐渐消散,视野正恢复清明,达达利亚稍微回头,却见不止烈火,紫电已然携盛怒将至,一时间漫天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糟……!”

      达达利亚脚下一滑,长久的体力消耗让他突然失了平衡,尽管得到了摩拉克斯的加持,青年仍有着半副凡人的身躯,支撑不了太久。在即将失去平衡的一刻,青年猛地将水刃插于地面,借力向身侧一滚,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即将劈落于他身上的雷电。

      连滚带爬地起身,达达利亚无心恋战,继续向上奔跑,火焰早已将草棘之巨网彻底焚尽,这一次连巨浪也从楼梯之下奔涌而上,整座阶梯都在震动。

      紫雷咆哮着向青年劈来,有了水元素的滋润,草棘如触手疯狂生长,适时地捕捉到达达利亚的衣襟,正要将青年圈拢于此,却只撕裂了他的衣摆,扑了空。这个人的动作实在是太敏捷,太迅速了,很难想象青年会有着如此的反应速度,即使他的肉身得到了岩神的庇护,但这样的反应是人类之中的佼佼者了。

      达达利亚一咬嘴唇,疼痛使人清醒,邪眼的力量瞬间包裹全身,漆黑的战斗服将青年的身形裹得更加矫健。他猛地转身,单膝跄地,手中短弓拉圆拉满,与即将落入自己眼中的紫电对狙——

      “——再帮我一把吧,摩拉克斯!”

      拼尽全部的力气,达达利亚向着天空吼道。一直护于他身侧的玉璋像是突然有了意志,立刻如游龙般攀上达达利亚的箭身,岩元素与雷元素的碰撞迸出结晶,但这还不是达达利亚想要的。

      融合。他要的是融合,就像是水与岩那样,突破了提瓦特意志与规则的,彻底的融合。

      ——愚人众,对女皇陛下的效忠,世人所谓的阴暗面,我的神之眼,我的邪眼,都是我的一部分……

      即使如此,你也要接纳我吗?

      岩与雷的结晶划破了达达利亚的脸颊,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够顺利融合的样子。雷球即将砸向地面,脚下的藤蔓也因青年停下的动作而不断缠紧他的双腿,巨浪怒吼着逼近,所有的元素都在此刻高涨,爆满,整片天空都在向青年发出怒吼。

      即使如此,达达利亚仍旧毫无动摇地,挽弓指向天空。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全身心地引导着双元素于箭端融合。

      荆棘顺着达达利亚的双腿攀上他的腰肢,似乎要裹紧又似乎要扯碎,元素结晶依旧在指尖跳跃,激射,扫过达达利亚的唇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吃力。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达达利亚仍然毫不畏惧地,笔直地将箭端指向天空。即使荆棘刺破身躯也不要紧,即使巨浪吞噬呼吸也不要紧,即使狂风,紫电,冰川,怒火都在这一刻降落于此也不要紧,因为——

      “这可不是……在向你撒娇啊,钟离先生——!”

      在荆棘即将勒紧达达利亚喉咙的一瞬间,紫红色的绶带突然绷紧,炸裂,彻底粉碎了青年身上全部的荆棘。

      结晶不再崩落,玉璋的力量好整以暇地融入了箭身,岩石与雷电的力量,神瞳与邪瞳的力量,摩拉克斯与达达利亚的力量,钟离与阿贾克斯的力量。

      只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只靠对方的力量也是不够的。他们一路走到这里,堪堪迎来破局,如果没有彼此,恐怕早已迷失在无尽的轮回漩涡之中。

      他们需要的,向来是彼此的力量。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一切,就像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那样,对吗,钟离先生?

      无暇思考过多,长弓拉满,箭出必中。紫色与金色的光芒融合在一起,达达利亚眯起眼,原本极快的落雷在此刻竟像是放慢了速度,是因为自己与神力融合得更多了吗?他感到自己甚至有余息去瞄准,去调整,去模仿记忆中钟离为自己演示拉弓时的样子,慢慢地,缓缓地,并拢三指,放平肩膀,夹紧肌肉——

      【……去吧……】

      不,不只是这样。

      达达利亚愣了片刻,他发现周遭的温度陡然下降,而这样的寒冷他并不陌生。自天空而落的攻击的确在变缓变慢,但那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变强了,更是因为冰霜在逐渐冻结一切。

      冰霜?青年稍稍偏头,只见之前被自己置于台阶之上的皇冠正缓缓震动着。是冰之女皇的余威吗?那是即使身死,仍不可消的执念。只见那顶冰蓝色的皇冠慢慢浮空,摇晃,直到冰雪与寒霜彻底冻结了所有的攻击,湛蓝色的光芒也顺着王冠的龟裂喷溅出来。

      是邪眼的力量唤醒了沉睡的冰雪吗?冰之神明不再爱人,她只会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祝福一切替她焚尽旧世的战士。

      【去吧……我的孩子……我的子民!】

      【替我,替诸神,更新万象——!】

      “——遵命。您的战士——!”

      达达利亚松开了手。

      长箭脱手,光如慧尾。伴随着漫天的寒霜碎雪,那束融合了岩与雷的长箭已然无迟无疑,一路裹着风啸与雷鸣,如流星堪堪没入天缝。

      无暇顾及因力量使用过度而呕出的鲜血,达达利亚一抹嘴巴,只见天空明灭一闪。

      光柱如虹,破空而落。巨大的紫雷涡云被这一箭激出层层光浪,如陨石在天空激起涟漪。

      玉璋瞬间回归到达达利亚的身边,替他挡住这自天而落的光之碎片。那是真正的一箭止水,是此生难发的一箭。

      “哈……呃,咳……刚刚我一定很帅……”

      达达利亚笑着,用手背揉了揉嘴巴。邪眼的武装在一瞬间接触,他整个人脱力地坐到了地上,眼前昏花一片。

      然而,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青年休息。寒霜的力量正在慢慢消逝,原本清明片刻的天空又重新灰暗起来。更多的紫电与火焰凝聚于此,被冻结于台阶之下的怒涛也在涨破冰面。荆棘复又重生,植物破冰而出,更多色彩艳丽的花朵疯狂地长大了花心吐出瘴气,达达利亚一翻跟头,踉跄着站起身,咬住舌尖。

      鲜血自唇边流下,新鲜的疼痛总是能让人清醒。达达利亚冷静片刻,一拍脸颊,顺手斩落了要将他面具取下的藤棘,继续向上攀行。

      ——无穷无尽的阶梯,无穷无尽的阶梯。每一步的迈出都要比上一步更加沉重,达达利亚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即使喘到眼前发黑,也不肯放慢速度。

      这样战斗持续了有多久?一个小时?三个小时?还是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几秒钟?时间与空间在天空岛变得暧昧,落雷与烈焰一刻不停地追赶着青年的脚步。眼见荆棘抓住自己衣襟的次数越来越多,即使姑且还能挣脱,达达利亚仍然感到危机。

      在以太遍布的天空之岛与元素本身战斗,本身就没有任何破绽可循。敌人偶尔暴露出的核心与神之心都是陷阱,只要击中便会放出瘴气,即使达达利亚及时闭气换气,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好在目前没出现什么不适。

      “呃、”

      脚踝不听话地向旁一扭,凡人的□□早已到达了极限。达达利亚的双腿一时失控,更多的荆棘立刻扑了上来,几根攀住青年的靴筒,几根缠住青年的胳膊,在即将勒断他四肢的下一个瞬间,被化作枪刃的玉璋斩断。

      谢了二字还没说出口,青年突然回神,单手捂住了耳朵。有什么东西传到了他的身体里,是声音,还是更可怕的东西?眼前的长梯忽然变得模糊,旋转,达达利亚猛咬舌尖,可是无济于事,他的视线正在失去焦点。青年立刻闭眼醒神,可再睁开的时候,自己已然彻底瘫倒在阶梯之上,浑身失力,眼见落雷携怒火直逼眼前,即将命中——

      深紫色的盔甲迅速裹紧了青年的躯体,面具遮住了达达利亚的脸庞,有血线从他的唇缝流出打湿绒领,将权能发挥到极致的执行官借着魔王武装的力量弹跳起身,将手中的长刃刺入地面,借势向上飞奔。

      玉璋依旧在竭尽全力地阻挡攻击,可自天而落的神罚似乎无穷无尽。凡人与魔神燃烧着自己的灵魂一路奔行,鲜血一路流淌如细小果实,点缀这漫长的弑神之路。

      尽管自己不想在决战前提前启动魔王武装,但现在已经不是精打细算的时候了。达达利亚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却还是感到吃力,这时的面具就显得有些碍事,他立刻掀起面具,横甩到阶梯之下,露出一头向后拢起的,苍白一片的刘海,是力量使用过度的表现。

      但是,没过多久——

      “……呃……!…”

      又一次,又一次,那阵令人不悦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达达利亚捂住了耳朵,一边捂着一边斩端紧追不舍的荆棘,顺便回身挽弓以水箭熄灭即将落到自己身后的火焰,可即使如此,那股声音仍然紧紧地咬住他的耳廓,不肯停止。

      那到底是什么?即使堵住耳朵也不曾停下,即使阖上眼睛也无法避免幻象。要暂时屏蔽掉自己的听觉吗?达达利亚在挥斩中迅速权衡利弊,有了摩拉克斯神力的加持,即使开启魔王武装,他也可以进行较为复杂的思考了——

      尽管幻象并没打算给青年太多的时间思考。

      深紫色的披风高高扬起,达达利亚确信自己躲开了自天而落的冰锥,正打算以雷电之力进行反击,却感到背后一凉。

      “什、”

      是突如其来的一击,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声音。蝴蝶骨被穿透了?达达利亚立刻伸手去够,想要把刺入后背的利刃拗断,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玉璋依旧环绕在青年的身旁,自己的身体甚至依旧在机械地运动着躲避攻击。

      可是,可是这股痛楚?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多想,达达利亚一抹鼻血,决意继续向前奔行,可是,

      “——啊!”

      痛觉,这回的痛觉是货真价实的。达达利亚忍不住叫出声来,他很确信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的手腕斩断了,就算没斩断,手掌大概也只剩下半截骨头连着了——青年的魔王武装瞬间褪去大半,原本拢起的刘海也稀稀疏疏地落了下来,他顺着疼痛看过去,掌根与腕部连接的地方……

      他的手还好好地长在手腕上,戴着手套,握着武器,没有任何问题。恼人的声音又黏嗒嗒地顺着脑后爬了上来,钻进耳孔咬进耳蜗,平衡感再次缺失,达达利亚立刻感到腿软,但仍不忘用雷刃没入地面,以其为支点横扫双腿,将身后袭来的冰凌尽数踢碎。

      冰碴飞溅到达达利亚的脸上,不凉,反而滚烫。原本无色无味的雪片落在唇边仿若鲜血,青年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之前的瘴气吸入过多了吗?达达利亚立刻恢复魔王武装,可还没等盔甲覆盖住胸膛,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

      斩,斩断了吗?这样的疼痛太过逼真,青年惊呼一声,只觉自己的双脚在一瞬间被幻觉扯断了。

      他整个人跪倒在阶梯上,为了防止滚落,死死地把住上面的阶梯,扭头向后看去。

      天坠之火找准时机向青年的脑后冲来。

      过于迅猛的来势,毫无躲避的可能。达达利亚稍微侧头,紧锁的眉头之下是逐渐变亮的金色双眸。

      青年恶狠狠地瞪着那束火光,好像就算会死在这里,也绝不肯输掉气势那般——

      “给我停下——……!”

      达达利亚开口了。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线,可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在发声,亦不觉得是自己在讲话。他的声音好像并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传出来的,那不是他的话语,也不是他的意志。

      有谁在替他说话,有谁替他讲话,有谁借用了他的身体,向这片天空的火之元素发出了神的命令。

      谁?谁的命令足以对抗火的意志?是谁的权能足以与此世原处之火的力量平起平坐?

      像是真的被自己的垂死挣扎给吓到了,已然灼得皮肤发痛的火球真的放缓了坠落的速度。达达利亚立刻起身,持弓,被幻觉的剧痛斩断的双手在握紧弓臂的瞬间立刻停止了颤抖,他是天生的战士,他的灵魂即是为战斗而生,只要握紧武器,他便战无不胜!

      三枚水箭连射,巨大的水浪将滔天怒火尽数熄灭,可紧接着,蒸发而来浓烈的雾气又催动了草元素剧烈生长。达达利亚立刻回神,想要起身却不能,他的脚不听自己的使唤,他的脚已经被幻觉斩断了——

      “妈的……”

      彻底解除魔王武装,胸前手腕还有脚踝的剧痛让达达利亚根本无法挪动半寸。这到底是什么幻觉?如果只是元素构成的虚妄之痛,凭自己在愚人众的训练,应付这些小伎俩明明绰绰有余,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逼真——逼真得就好像是——

      【因为这不是幻觉。】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达达利亚睁大了眼睛。谁字还没问出口,恼人的声音便彻底笼罩了他的全部。眼前的阶梯不再是无尽的长廊,眼前的天空也不再是被紫电与飓风裹挟的炼狱,此世间的万象万物在此刻化作须有,他亲眼看见摩拉克斯手持长枪向他走来,无悲无喜。

      这是一片纯白的天地。

      如果是幻觉也太过逼真了些,达达利亚向摩拉克斯伸出手,可下一秒,对方的长枪便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咳呃、”

      达达利亚呆愣着,看向摩拉克斯。

      【即使如此,你也要救他吗?】

      恼人的声音,恼人的声音,恼人的声音。达达利亚忽然意识到原来并非声音本身恼人,而是声音在向他传递着恼人的事实。幻境中的摩拉克斯对自己的处境无动于衷,他扬起手中的长枪戳中他的心脏,然后拎起他的衣襟撕裂他的胸腔,他甚至斩断了自己的手腕脚腕防止他逃脱,还将自己的全身像玩具一样撕扯,摆弄。

      替换。

      “停下……”

      “停,停下来……”

      可怕。

      可怕。

      可怕。

      达达利亚在这一刻终于感到了恐惧。即使与神作对也毫无胆怯,即使命悬一线也不曾退缩,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

      是被幻觉降低了心理防线呢,还是被疼痛唤醒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呢?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曾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这份数千次轮回被对方虐杀的愤怒与仇恨。

      可是,可是。

      还有什么比被心意相通的恋人虐杀更加痛心?还有什么比被爱到深处的恋人斩首更加绝望?达达利亚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抗拒这一幻象,可是越是抗拒就越是无法逃脱,草棘抓住了他的手腕,冰霜冻住了他的脚踝,烈火灼吻他的脸颊,怒雷暴喝,照亮这此间的一切,逼他将这一切牢牢印在心底。他看摩拉克斯杀死一个他又杀死另一个他,杀死另一个他又杀死下一个他,成千上万个无数个他,叠加成了成千上万个无数个他的尸体,纯白天地早已血色漫天,此世此间尽是自己的血液,肌肉,内脏,骨骼。

      如果这是幻觉也太逼真了些,如果这是噩梦也太恐怖了些,如果这是虚妄也太真实了些,如果这是真正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也太残酷了些。

      到底还有谁能够阻止这一切?到底还有谁能够抹杀这一切?

      快停下,快停下,不要继续了,不要继续了。

      不要继续了。不要继续了!

      “不要……不要再……”

      达达利亚想要呼喊,可是更多的草棘勒住他的脖颈;达达利亚想要挣脱,可是更多的冰凌封住他的口鼻。烈火将喉咙烧烂,怒涛将口鼻遮掩。这是他必得面对的现实,这是他无法逃脱的梦魇,这是他们一万次相遇发生过的一切,这是他们的命运,比神罚,比轮回,比末路更残酷。

      【你要放弃他吗?你应该放弃他的。】

      “你要放弃我吗?你应该放弃我的。”

      摩拉克斯抬头看向达达利亚,血将他惯常挂于耳边的流苏坠染得鲜红一片。他的瞳孔细长如龙,鎏金的角自发际长出,祥云的尾自尾骨摆出,龙鳞如细闪自眼梢向上蔓延,虚假的凡人,上古的魔神,镇守此世六千余年,无悲无喜的存在。

      他的恋人不是常人。

      他的恋人不是凡人。

      他的恋人眷恋这世间的万物,却从不会为单独一人所留情。

      【你的恋人可以为了延续提瓦特的轮回,而将数以万计的你戮于掌心。他精心布局,他运筹帷,他可以在这一世为你的存活而落泪,便可以在无数次的上一世,为你的死亡而狂喜!】

      【即使如此,我问你,即使如此,我问你,】

      “还要前进吗?”

      “还要前进吗?”

      “还要前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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