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成人礼 ...
-
踏着窗户的人，长发飘舞，身披斗篷，像是风餐露宿的浪人。
从他口中说出西方童话，安生觉得有点神奇。
麻仓好拥有灵视，即读懂人心。他一下看穿安生心中的惊诧，微笑道：“哄孩子也要与时俱进。”
安生嘴角抽搐一下：“恭喜哥哥，活到老，真的学到老。”
算来，他与兄长麻仓好，已经是千年后的再遇。千年前的兄弟二人，在千年后的现代东京，重新相逢。
对于弟弟的调侃，麻仓好手握着窗框边撑着，一下跃进来。窗外有着京都校见过的红色怪物身影。
“火灵。”麻仓好解释道，“我是在五百年前得到它的。”
五百年前，安生在转世轮回，忘却前生。也许世上除了麻仓好，很少有人会有能力保留所有记忆再转世。
朝窗外略点点头，火灵的身影瞬间隐没。麻仓好再转过头，看着安生，目光和煦：“我今天来，是祝贺你生日快乐，安生。”
安生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哦明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生日，成人礼在即。怪不得昨晚五条悟打电话着重强调后天的事，原来是为此。
“——又有什么用呢。”麻仓好重复着安生现在心中想到的话。
“……哥哥！”安生恼羞成怒。
他这么大人了，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逗弟弟是件很好玩的事，所以麻仓好眼中趣味不减，看着怒目瞪着他的安生，才稍稍见好就收：“今天来，除了祝贺生日，还为说明【梵天一梦】的能力。”
“明天说不行吗？”安生小声嘀咕道，“明天才是我的生日。”
“可是你心底，最想要一起过生日的那个人，不是我。”
面对兄长的实话实说，安生深深吸了口气：“从现在开始，我们先断绝兄弟关系一分钟！”
老是直接窥探内心想法，这实在太犯规了！
然而从千年前起，安生就知道，哥哥的灵视不能自动关闭，被迫接受着人心的污糟阴暗。这根本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一分钟以后，他主动问道：“【梵天一梦】，真的解封了吗？”
麻仓好点头。
“你最近身体莫名疲惫，便是因为它蛰伏在体内。之所以没人察觉，是我用术式稍微遮掩住了，就像狸猫用叶子使用障眼法一样。”
“哥哥你的法术可不是简单的障眼法……”安生深知兄长的厉害，在千年前他就是大阴阳师了。
那种上位者的威势仍旧存于麻仓好的身上，他扫视这间陋室，就像是睥睨众敌般，漫不经心。
“来说说【梵天一梦】的能力。”麻仓好道。
原本的【梵天一梦】能力，是梦境成真，共鸣之梦，以及末日预告。
梦境成真的表现，即是梦境里出现的物体，随机降临在现实里。比如之前黑色石头开成莲花，再譬如过去的枯山水庭院摆件，以及后来召唤出来的恶魔。
共鸣之梦，则是安生与五条悟两个人在做同样的梦。由安生主导，延续到五条悟自己的梦境之中。
也不是回回都如此做相同的梦，但作为六眼的五条悟出生就赋予了五百年难得的生得术式，已经被选择，家族里的主事长老以及家主，都不希望他受制于人。何况那个人，还只是身为养子的安生。
其中原委曲折，安生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了麻仓好。麻仓好稍微思考了下，便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你发现了么安生。这两项能力，都是为最关键的做铺垫。”
共鸣之梦，梦境成真，都只是在逐步升级版本，从而最终解锁大招——末日预告。
“这也是那群家伙，封印你能力的原因吧？”麻仓好笑了，漆黑眼眸不含温度，“真是可笑。他们怎么会以为祸从你这开始，就把你当做祸首进行封印？”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安生轻声道。
无尽的大火，火光照亮了黑夜，整座城市都在被焚烧。他不断地梦见这个场景，告知五条家的人听，家主长老都赶来详细询问，但是安生也说不出更多的细节。
怀疑的目光，渐变成审视。在惶惑中，安生愈发沉默，像是角落里一株无人问津的藤状植物。
等到通知他封印咒术时，安生反倒松了口气。五条家体恤他被剥夺的咒术师未来，询问他的愿望，安生也只是说请帮忙照料病重的花枝奶奶。
现在想起来，安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好糊弄。但说起后悔，也从未有过。
在封印咒术这一点上，他最多不过是与五条家互相利用。那么危险的能力，他不想要了。
“又在骗自己了，安生。”麻仓好适时开口道。
被戳穿的心理，让安生一下生气扭脸不看他，只看着窗外。那么一小扇窗户，呈现出来的，却是自由的天空。
“好了。”麻仓好目光落在他身上，“真是个怪小孩。”
哪怕骗自己，都不是为了自己。
“有点遗憾呐。”麻仓好装模作样地叹气道，“这一世我稍微晚了点，就不是安生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好难过。”
“……”听出他的假装，安生扭过脸看着站在房间里的麻仓好当机立断道，“哥哥你不是要说明【梵天一梦】的能力吗，继续吧。”
见他被逗得耳尖透红，麻仓好再次收敛了一点：“在那个京都校后山那里，我制造的幻术，让你步入了【梵天一梦】的梦境领域里。”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直视自己的梦境领域。”安生迟疑道。
咒术能力很多源自血缘传承，譬如御三家这种百年世家就会有详细的咒术记录。像安生这种孤儿偶然觉醒的咒术天赋，没有记录。
没有了文本上的继承，更没有人能教他了。外加他觉醒得又比较晚，一般孩童是六岁左右，他是十一二岁了，才觉醒。
突如其来的咒术觉醒，宛如开盲盒。无意获得SSR级别的盲盒，安生却还是个LV.1的菜鸟，没人教就更抓瞎。
之前很多次，都是梦里被动发动。而只有在麻仓好主导的幻术梦境里，他试图掌控，试图窥见未来。
细细回想，安生终于明白过来：“我的术式【梵天一梦】它……能窥见过去现在未来了。”
三个不同维度的时空点，尽在他的掌控。
“目前还不能完全掌控，但可以多试试。”麻仓好肯定地点头道。
他笑着看着安生：“那你现在，还惧怕这个能力吗？”
静默一刻，安生答道：“从前的我，也不是真的害怕危及大众。只是……”
他还是没有说出口，随后表示自己对此会慎重。十五岁的时候被封印过了，再次解封，就需要他自己掌控来面对即将存在的后患。
但过去的麻仓好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超现实这方面懂得自然多，更是能指导安生咒术出路。有了兄长麻仓好做后盾，安生从前的担忧隐患顿时卸去不少。
关心完安生的咒术能力升级，麻仓好顿了顿，表情有一瞬的微妙：“猫又股宗它，还好吗？”
应声捧出壁橱里喂养的橘色猫灵，安生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双掌掌心，呈给兄长看。
猫灵仿佛刚出生的小奶猫一般，小小的毛茸茸一团，像是个毛球。它细声细气地咪咪叫，眼睛还是不怎么睁得开。
“太虚弱了。”安生心疼地看着曾经的玩伴，掌心里的小猫灵半是透明，明显咒力微弱，身体都凝聚得不完全。
“喂养一些——唔按照咒术师的说法——咒灵，会比较好。”麻仓好建议道。
安生点头，想了想，忽然道：“哥哥，怎么改变一个将死之人的命运？”
看着那双瞳仁颜色相同的眼睛，麻仓好黑色的眸子宛如深渊：“要改变，是可以的。但是，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知道他读出自己心中所想，安生也不再隐瞒：“甚尔大叔，他对我很好。我不希望他死。”
安生的眼睛也是黑色，却是黑葡萄一样剔透。同色的瞳仁，不同的个性。最后，麻仓好微笑起来。
“你不像我，我很开心。”之于弟弟将要救助的普通人，他还是诸般挑剔，“但因为一点善意，就要倾囊回报，这不可以，安生。”
“兄长。”少年郑重地唤道。
他坐在榻榻米之上，这间房间采光不足，多数的光从那一方窗户中而来。汹涌的光散在少年肩上，白衬衫底下单薄的脊背凸出，像要承担接下来的命运。
“你明明知道我心中真正所想，不要刻意塑造我成为一个脆弱不安的善人。”安生坚决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安生的倔强，让麻仓好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笑：“那你就是承认自己贪心？”
安生点头，毫无迟疑地。
贪心有什么不好。安生从前想过，要有许多许多的爱，不然就是许多许多的钱*，都没有的话，就抓紧手中没有失去的，一点善意或幸福也可以。
麻仓好看着坐在榻榻米之上的少年，目光穿越千年，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好吧。”最终，他纵容道，“方法其实很简单。”
·
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墨镜滑到鼻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机平米熄灭，又被他按亮。
路过的夏油杰随口问道：“安生没回你电话？”
“手机再打过去，说是关机，估计没电了。”五条悟郁闷地答道，“都中午了，该充电开机了吧？”
说着，他胳膊撑住课桌起身，做出决定：“我去找他。他的成人礼诶，别自己忘了。”
“成人礼礼物买好了吗？”夏油杰提醒道。
大拇指翻转，一指自己，五条悟理直气壮道：“我啊！我这个帅气完美的哥哥帮他庆祝成人礼，终身难忘啊！”
“……”夏油杰接口损道，“确实，终身难忘的难缠噩梦。”
后来，五条悟回想安生的成人礼当日，下意识砸了咂嘴，有些不确定自己被亲了是美梦还是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成人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