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梵天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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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五条悟，被安置在床上。作为唯一的奶妈，硝子检查再检查，谨慎再谨慎地发言道：“悟只是暂时昏迷。”
夏油杰夜蛾正道二人紧锁眉头。俗话说笨蛋不会生病，五条悟从来都活蹦乱跳得烦人，现在猛地昏倒，反而让人担心。
“禅院直哉说的是真的吗，夜蛾老师？”夏油杰问道。
比起学生，身为老师的夜蛾正道俨然知道几分御三家秘辛，沉吟道：“不无可能。当初入校，五条家说是送少爷和养子两个人过来，最后入读的，只有悟一个人。
“那个养子，就是安生君。
“对于五条家的养子，其实大多数人包括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几百年难遇的咒术术式。后来，五条家说是安生本人决定去读普通学校当个普通人。”
说到这，夜蛾正道微微沉吟，然后才对学生夏油杰说：“这次见了面，你也发现了吧，安生君的咒力非常微弱。”
【梵天一梦】——这个世界只在创世神梵天的梦中，等梵天醒来，所有的都要被毁灭。
“一个养子跟嫡子怎么相比？无论怎么做选择，都是牺牲掉养子。”
想到禅院直哉的话，夏油杰也在沉思着，隐隐猜出了那个真相。
梦境里，安生身体不断往下坠，耳边风声呼啸，周遭围绕着的，是无数画面。
有些是回忆。
他也不懂，为什么回忆画面里，总是有五条悟。连那一日，也是。
“安生你是笨蛋吗？答应他们封印你的咒术，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五条悟拔高了声，又气又急，“是因为跟我总做一样的梦？担心我？不需要！”
“老子可是六眼天才！老做一样的梦有什么大不了！”少年的五条悟意气风发，满不在乎。
“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妥协，不要为他们口中的大义牺牲！都是废话！”五条悟说道。
小几遮挡下，跪坐的安生轻轻将手搭在膝盖上，握成拳头。他知道，五条家家主联合御三家其他人封印咒术，当然不是为了五条安生好。
但是。
“不是哦。”安生轻声否认，微笑道，“我只是不想自己操控不了这个咒术，不想自己因此遭遇噩梦而不醒。”
“从来不是为了其他别的人。你不要把我想得太无私，悟。”
五条悟认真地看了看，“骗子。”
他笃定地粉碎了安生的谎言。安生的笑容僵了下，也不知道怎么维持下去。
“你骗人的时候，从不看我。明明我长得那么帅！”
毫无逻辑的自恋话语，大概只有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还不惹得人讨厌。
安生又无奈又好笑。
五条悟俯身靠近他：“真的不是听了那群老不死的恐吓？”
“如果你指的是御三家那几位家主，”安生微笑道，“不是。的确是我自愿的。”
“真的？”五条悟追问。
再三追问，安生肯定是遵循本心的选择。
五条悟直起腰，疑惑地偏偏头：“为什么，安生？”
安生知道他的意思，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犯蠢去封印自身咒术能力。
他们是在五条家的宅院房间里，纸门大开，院落里姹紫嫣红，风花倏忽而起。
浅淡的粉、浓郁的红，还有其他的颜色，在半空纷纷扬扬，似冬夜霓虹下的落雪。
“因为我害怕。”安生轻声道。
“害怕？”五条悟重复道，语气充满疑惑。
他再次追问，但安生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眼前的蓝色眼眸，如裹在露草色清凉的气泡水中不断泛出鲜活的色彩。安生微微眯着眼，将这双眼眸含在自己的眼中，如至宝般深深地藏了起来。
纷乱的画面，像是电影胶片一样纵横排列。那纵着上升的胶片画面像是滕状植物般疯长，而从底下席卷阵阵逆向的风，将坠落的安生往上抛去。
无数的画面如重叠的画纸，哗啦啦地顺风往上而去。在画面之中，安生捉到了几幅画面。
五条悟杀死了伏黑甚尔。
然后，领悟了咒术反转术式的核心，成为了最强。
共鸣之梦，是属于五条悟与安生两个人的梦境秘密。
但现在所看见的，是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画面胶片如蛇游出，然后在安生眼前一一展开。未来长大的自己、现在少年的自己，以及……
过去的自己。
有悠扬轻缓的童谣轻轻哼着，半空漂着金色的浮尘，一束光照了进来，落在闭眼睡着的自己脸上。
小小的自己偏头枕着条细瘦的大腿，呼吸均匀，唇角翘起，睡梦里仍有笑意。大腿被枕着的那人，看身影也是个孩童。
他伸出手指，手指像是洁白的花朵绽放，轻轻拂过小安生的脸蛋。哼着的童谣始终不尽。
透进来的那束光，如箭矢般刺眼。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只依稀看见那双漆黑如星的眼眸，俯身时，就像是两颗星星静静落在睡着的小安生身边。
眼神如此温柔，又如此熟悉。
而他的脚下，有只橘色的猫咪蜷着瞌睡，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它有着两根尾巴。
这副温馨的午后画面，画面之外的安生也有所触动。从来没有的记忆，但他听着哼唱的童谣，竟有种流泪的感觉。
画面之中，偏头枕着大腿的小安生眼睫毛抖了抖，含糊呢喃道：“哥哥……”
而被枕着大腿的孩童应声，又轻拍着小安生的背脊，重新唱起新的童谣：“小宝宝睡觉觉……”
脚下的橘猫也应和着喵了一声，甩着它两根柔韧的尾巴。
背着的那束光悄悄移开了位置，露出了那孩童的脸。
安生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脸，是麻仓好的脸。
·
现实。
“悟？！”硝子突然讶然地叫道，“他不见了！”
定睛一看，夏油杰夜蛾正道两个人抽吸一口气：刚才还躺在床上的五条悟，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
看不见夏油杰等人慌乱的找寻，五条悟踏进无名的黑暗里。
他意识清醒，知道这里是安生咒术【梵天一梦】的领域。
他看到的是过去的，那个执意封印自己咒术的安生。
五条悟还记得，自己那时候觉得这个弟弟在对御三家那群老头妥协。
他从来不认为御三家有什么好，除了本家五条家以外，其他两家禅院家、加茂家像是停留在江户时代，封建糟粕应有尽有。
所以那时候，他就真的很气，气弟弟安生的妥协。直至后来，入读高专以后他偶然说起，好友夏油杰提醒道：“毕竟，安生君只是被收养的养子啊，跟悟你不一样。”
醍醐灌顶，五条悟这才稍稍懂得安生当年的纠结。
然而再回首，他又觉得安生不那么挣扎，很顺从地封印了自我的咒术。然后干脆地入读普通高中，搬离五条家在外居住，一切迅速而决然。
两者的对比，顺从与决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矛盾得很。
搞不懂这个弟弟。
回放的梦境里，他听到安生否认着自己的顺从。
“从来不是为了其他别的人。你不要把我想得太无私，悟。”
骗子。
直至今日，五条悟还是这样认为。他认定哪怕安生出于自身安全的考量，但也不是自愿封印咒术。
没有人，会那么傻。
梦境之中，面对那时自己的追问，安生只是眯眼微笑。
生平第一次，五条悟从客观的角度看着那时候的自己与安生。
那半阖的眼眸，在微微眯起又泄露出来的眼睛缝隙，他仿佛看到了如墨的眼眸里，藏着一抹如薄荷糖般清凉的蓝色。
那是自己的，六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梵天一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