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杨笑公子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月色透过窗户照得地上明亮不已，却衬托的没有月光的地方泛着青紫色，有些寒冷，有些压抑。

　　“我这一生征战无数，最后建立了这碧玺国。”严文博苍老的声音缓缓讲述着他的事情，“我这一生最爱的是你母亲静儿，可是我无法给她，她想要的平静生活……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当太子吗？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儿子啊。我不希望你被权势所困住，虽然这皇位可以给人想要的一切，可是它给不了平静的生活，给不了安定，反而会让人变得糊涂，成为累赘。你是所有皇儿之中最聪慧的，可我依旧无法将王位传递给你啊……我不知道我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若哪天你想要王位，杀了裘儿，我也不会责怪于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安葬他。”

　　“父皇——”严蕴御眼里是朦胧，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戏真作。“我懂，我一直都知道您是最爱母妃与我的。”

　　“还是叫我父亲吧。”严文博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空若无神，“我多么希望我当年没有因为一时年少血气方刚而建立了碧玺国，那样现在只是个普通百姓，安定的生活着……你知道吗？你舅舅齐吴春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知己，这次我没有派兵去支援齐梁国，因为我们两个当年都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彼此约定，真有那么一天，谁都不可以派兵去支援，除非对方拿出信物……可是啊，他终究还是没能拿出信物……对了，若是哪天你见到一块白色玉印，上面刻着天二字，并且与你脖颈间那块白色玉佩合并到一起，那必然就是那信物了……”

　　“父……父亲……”严蕴御有些惊讶，从衣物中扯出脖子上带的白色圆润玉佩。他也明白了，为何齐吴春不曾责怪于碧玺国，不曾责怪于他，不曾责问过任何事情。

　　“天下。”严碧霖脱口而出，却在瞬间捂住了嘴，诧异不已地看着严蕴御脖颈间带着的白色圆润玉佩，为何她小时候都不曾见过他带呢？

　　严蕴御惊讶的回看严碧霖。却听严文博生平静的道，“能够知道这‘天下’的人不多……我是在御儿六岁之时赠与他的。因为那时他太过于展露锋芒，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智慧。那‘下’字正好是玉佩上的字，却也是我想对他说的，掩盖自己的锋芒，即便做下等人。”

　　“父亲。”严蕴御微微的低垂下头，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这个世间最好的父亲。都说皇家无情，可是他的父亲对他是真的好，与普通人家的父亲又有何区别呢？不管他做的是对还是错，一切都是为了他。

　　“御儿……”严文博抚摸着严蕴御的脸，慈祥的笑着，“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以你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我不会再管你如何选择了……”

　　“父亲。”严蕴御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天下啊天下……”严文博轻声言，缓缓闭上眼睛，轻濡唇道，“御儿，我想睡了……”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

　　“嗯。”严蕴御轻轻的将他的手放入到被子下，为他捏了捏被角，缓缓离开他的床前，双膝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今生的情只能在来世报。

　　“他早就该离去的。”奕影在严碧霖身后轻声道，“若不是有人给了他一颗延命丹，怕七天前他就该走了。”

　　“做帝王苦，可我知道作为有情帝王是最苦的。”严蕴御轻声叹息着，“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他们是不得已才无情。有情的帝王不单单是背负着国家的命运，还要背负着众多的感情债。使唤不好手中的舵，那么便会进入到地狱里面。使唤的好却是让自己的心备受煎熬，生不如死。世间最难做的也便属帝王了。”

　　严碧霖轻轻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月光明亮，说不出的愁怨在隆和宫里渐渐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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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几声激烈的掌声猛然在空旷的隆和宫内响起，异常的响亮，异常的刺耳。这让还沉寂在悲痛之中的严蕴御的身体僵硬了。

　　“好，好，好……”拍掌之人连叫三声好，伴随着这三声好是沉重的石门开启的声音。

　　一道刺眼的亮光在隆和宫右侧的墙壁上缓缓透射而出，那原本紧贴在墙壁上的书架缓缓移动，一抹伟岸的身影在亮光下慢慢的显身。整间屋子也因为他的到来而点满了灯烛，霎时间原本凄凉苍白的隆和宫在瞬间变得灯火辉煌。

　　“没能想到五皇弟还有如此孝心，当真是我皇家的福分。”一身似锦的太子服，耀眼的垂珠叮当响，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之情。不用想，便可知这是太子严蕴裘。与严蕴御有着几分相像，那股身上的霸气却比严蕴御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蕴御听到这个声音，没有回头，侧对着严蕴裘缓缓的站起身，身体站的笔直，在灯烛下有着几分苍劲。

　　“呵呵……五皇弟还是这般‘沉稳’。”严蕴裘的脚步停留在了距离严蕴御五米之外的地方，双手背着，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太子殿下还是这般有‘闲心’啊。”严蕴御不急不燥地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严蕴裘，薄薄的唇勾起一条美丽的弧度，温和而淡雅，轻抬手撩过胸前的发丝，带着无尽的优雅。

　　“哪里，哪里……跟五皇弟相比，我差的甚远，呵呵……”严蕴裘皮笑肉不笑，看着如此镇定的严蕴御眼眸里划过异样，有意无意的看向身后紧跟的侍卫。

　　他身后的侍卫不是被严蕴裘那么一看，还是严蕴御的直接忽视，让他心虚的低下了头。

　　“曹楚笙，的确是个好‘人才’，也不枉你那么多年的栽培。”严蕴裘宽大的袖袍向后轻轻的一甩，话里的讽刺意味浓烈。说完这话，他有意无意的又似不耐烦的在原地开始缓慢的来回踱步。

　　曹楚笙被严蕴裘那么一说，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几下，头低的更低了几分，几乎是贴到了地面上。

　　严蕴御却像是没有看到曹楚笙一般，深叹一口气，在空旷的隆和宫里沉重的压迫人。消失了两天的曹楚笙也终于有了下落，原来他已经被严蕴裘所收服了，或者说在朝廷之中，他的眼线也全部被拔除，亦被收服。

　　“五皇弟啊，原本只要你乖乖的游山玩水，不要老想着插手朝廷之事，我想今日你我定然是把酒畅谈。”严蕴裘如谈心的话语，不时微微仰头，似悲叹兄弟两兵戎相见的命运。

　　严蕴御沉默不言，脸色铁青，藏在衣袖之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整个身体有些颤抖。

　　严碧霖悄然的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示意着他不要鲁莽，同时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撇看窗户，在树枝摇曳的斑驳影子中隐约可见几抹傲立不动的身影。四周已然布满了兵马。

　　奕影双手环臂，看好戏般看着整个隆和宫内窝里斗的景象，不时露出几分鄙夷与蔑视。只是无人猜到他这这鄙夷是给严蕴裘还是给严蕴御的，亦或者两人都有份。

　　“啊——”严蕴裘停止脚下的步子深深的叹息着，宛若千斤重的担子压制在了他的身上。

　　“亲爱的五皇弟啊，你说说这该让皇兄我如何是好？”严蕴裘难以决定的把问题仍给了严蕴御。

　　“如今如何是好呢？”严蕴御淡淡一笑，话语说的轻松无比，宛若他只是在跟严蕴裘讨论着某一件物品如何分配，而不是在这悬殊对比力量之上谈论着王位问题。他的手无意识的紧握了几分严碧霖的小手，渴求着一份温度。

　　“啊……如何是好……”严蕴裘一字一顿的缓缓吐出几字，眼神犀利的盯着严蕴御，似欲化成千万利剑刺入他的身体。

　　严蕴御笑而不答，眼睛左右的瞧着，不时低头挑眉给严碧霖一个暗示，又冲着奕影眨了一下眼睛，这动作完全不像是处在危险的地方所做的，还是说他真的太过于自信了。

　　“五皇弟的‘沉稳’当真是让人赞叹——不——已——”严蕴裘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的极慢的吐出，宛若将严蕴御的骨头嚼碎了在吐出来。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顿然间隆和宫原本紧闭的门陡然打开来，门外站满了手拿矛剑的侍卫，一排紧接着一排。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把五皇子给我抓起来。”严蕴裘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直指严蕴御，一股傲然的霸气浑然天成。

　　门外的侍卫纷纷冲了进来，挡在严蕴裘跟前，矛头直指严蕴御。

　　“你为何抓我？”严蕴御明知顾问的道，手悄然松开了严碧霖的小手，抚了抚手臂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

　　“你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算了，竟然私闯皇宫，谋杀父皇。”严蕴裘一条条的讲述着严蕴御的罪名。

　　“碧霖，奕影，你们是怎么想的？”严蕴御没有反驳严蕴裘的话语，反而一边屡着宽大的袖袍一边询问着跟随他而来的两人。

　　“我想练剑。”奕影的身体正了正，说出来的话语有些冰冷，却异常严肃。看样子，沫慈的那次在某种程度上是刺激到了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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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繁星点点，偶有流星从苍穹划过。平静之下往往隐藏着巨大的波涛汹涌。

　　刚刚漆黑如墨的天际陡然间爆发出一道炽热的白光，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细看会发现这是皇宫的方向。

　　“你们说这双方打起架来，谁先动手？”北城墙上，黎曦轻笑，一手支墙，一手端着茶杯，惬意的翘着二郎腿看着皇宫那陡然爆发而起的白光。

　　“呵。那就要看奕影那小子的脾气了。”凤喜斜眸一眼风度翩翩，处事不乱的黎曦，同时担忧的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眼睛紧盯皇宫方向的严琪朔，轻声的叹息着。

　　他们三人在严蕴御三人离开王府到达皇宫之时，他们也紧随其后到达了皇宫，只不过他们刚刚去探望了如贵妃，也就是严蕴御与严琪朔的母亲，然而结果却是让有些意料不到。看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不论如何也不肯与严琪朔离开，最后竟然当着他的面吞下了大量的毒药，以死相逼，最终留在了皇宫里，等待着与严文博一起下葬。严琪朔呆呆的看着身体已经冰冷的如贵妃，朦胧的眼睛始终没能突破最后一关，他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极为平静的带着凤喜与黎曦离开皇宫，来到这汇聚的地方。

　　“呵呵……那倒是啊，上次沫慈简简单单的几下把他给打飞了，还重伤的连躺了两天，啧啧……”黎曦手中的茶杯一旋转，茶杯便在空中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他缓缓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撩了下发丝，整理了下衣衫，对一旁紧盯着皇宫方向看的严琪朔道，“七爷，我们该上路了。”

　　“嗯。”严琪朔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睛依旧不离皇宫方向。一夜失母的悲伤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印记，淡淡的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平日里的他，亦不是今夜的他。

　　“好了，走啦，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们还没到，我们应该先提前撤了。”黎曦走过一手搂住严琪朔的身体，顺势带着他离开这地方。

　　严琪朔的身体虽然随着黎曦的胳膊在移动，但是他的眼睛却依旧紧盯着皇宫的方向，他微微咬唇，褐色的眸子里涌现出几丝晶莹的光亮，却始终没有任何扩大的迹象。

　　“他们来了。”凤喜惊喜的指着前方快速跃进的三个模糊影子。

　　严蕴御带着奕影与严碧霖也到达了城墙之上，与凤喜三人简单的对视之后，便不约而同的向城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