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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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中。
太监周宁海正拿着皇后定好的宫室名单给华妃过目，她靠在贵妃榻上，桌上的小几子上整齐地罗列着几碟精致可口的点心。
两侧的宫女轻摇着团扇，华妃拂开颂芝替她揉着太阳穴的手，将本子拍在桌案上凉凉道：“皇后惯会讨好，听说这二人很得皇上喜爱，便巴巴地指了承乾宫给她俩居住。本宫偏偏不要她如意。你安排她们住得离养心殿远些，也好让这俩新宠聚聚头。”
“那不如就安排碎玉轩和棠梧殿吧，那里地处偏僻，又离皇上的养心殿甚远。” 颂芝为给主子分忧，搜肠刮肚地想到了这么个地方。
“那便这么做吧。”
华妃懒懒道，她顺手掂起一块烘得金黄焦脆的蝴蝶酥，丝毫未把皇后的安排放在眼里。
甄嬛和陵容丝毫不知自己已被华妃视为眼中钉，正在家里努力地跟着宫里来的教习姑姑芳若学规矩。
甄嬛接受了入宫的事实，不再愁云满面，反而开始打听起宫中的事宜。
芳若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小主也很是喜欢，加上有纯元皇后的加成在，格外耐心地宫中权力格局娓娓道来。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华妃娘娘宠冠六宫。” 末了，芳若隐晦的总结道。
甄嬛似懂非懂地点头，看来后宫脉络甚是繁杂，前朝后院，息息相关。可叹在家中这样安宁的日子，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她俩确实未能在家待许久，很快，第二日凌晨，宫里的车驾便接上了她俩，浩浩荡荡地往紫禁城驶去。
到达宫门口时，天色方才蒙蒙亮，陵容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对着甄嬛做了个“好冷”的口型，示意流珠给她姐姐批一件薄衣。
俩人正暗戳戳打着暗语，眉庄正好从车驾下来，她们三人相视一笑，皆开心不已。后宫姐妹团眼下就算是聚齐了。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眉庄被封为贵人，长相与纯元颇有几分相似的甄嬛是常在，御赐封号菀，而陵容则是屈居末位的答应。
三人随着公公由顺贞门的侧门入了长街，宫中规矩大，她们不敢像往日那样说笑，长街上只余下公公在介绍宫室的声音。
宫室最近的是眉庄居住的咸福宫，她一到便被早已候在宫门口的小太监迎进去了。
带路的公公未多做停留，领着剩下的两位小主继续向前：“两位小主的宫室挨得很近，碎玉轩清净、棠梧殿幽静，小主们刚好有个伴。”
“棠梧殿？”
陵容心中疑惑，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棠梧殿，她不记得宫中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小主不知，这棠梧殿和碎玉轩原是一同修葺的，先帝爱听戏，故修建了碎玉轩，因着先太皇太后寿诞，戏班子搭了流水席，碎玉轩的小厨房不够用，便额外修了棠梧殿……”
喔，就是随便指了两个地方给我们住的意思。陵容心道。
似是看出了陵容所想，公公出言安慰了几句：“答应安心，它虽是个小殿，却也五脏俱全。除了居所小些，倒也别致。”
管它大小，离姐姐近才是最好的啊！
陵容心中高兴，脸上浅浅的梨涡出卖了她的笑意。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棠梧殿，宫殿背靠一个小山坡，坡上种着不知名的树，风轻轻拂过，空气中还有一股子清幽的木香，陵容见了在心中暗暗可惜山上种的不是果树。
站在门口目送完姐姐一行人，陵容方迈步进了殿。
宫里已经安排人将这里修缮了一番，尽管宫人们很卖力地清扫过，一入门依然有一股子陈旧味儿扑面而来，看来是很久都无人居住的了。
这次入宫甄嬛给她挑了两个丫鬟，一个唤作香凝，一个唤宝露，两个都是甄嬛精挑细选的，皆是甄府里知根知底、伶俐本分的丫头。
两个丫鬟帮陵容把床铺整理得妥妥当当，又忙着把甄家提前安排好的银子分发给宫里的人，办事十分妥帖。
陵容空闲得紧，便搬了小凳坐在院里呆呆地看着空空的园子。
殿内格局倒是好，果如刚刚那个公公所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这居室虽小，可这花园却是很大。
陵容一瞬不动地盯着院子里那两块翻好的黑土地，啧，但她怎么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她绕着庭院走了三圈，忽然悟了：这花园委实太寂寞了，寂寞到一点子花草绿植都没有。
没有园林的庭院，可不就看着奇怪嘛。
既然此地原是厨房，莫非这殿中的土地，是用来种菜的？
正当陵容狐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主，奴婢宝娟参见小主。”
宝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朝陵容福了福身子，温顺地问安。
陵容看着她的脸，重叠了上一辈子宝娟的脸。想到她上一世被自己牵连而杖毙，陵容心里还是有些许内疚的。
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起来吧。”
宝娟见新小主很好说话，心下稍定，便顺势跟随在陵容身边给她介绍宫中情况。
据说棠梧殿还配有一位小太监卫岚，另有宫女宝娟和宝雀供她调用。
“哦？那刚刚我怎么没见着卫岚呢，他好像没来跟我问安？” 陵容疑惑道。
宫中一向规矩森严，虽说她只是个答应，却也是个正经主子，一般人不会在开始便得罪新小主。
毕竟新入宫的妃嫔还未开始侍寝，万一主子得了皇上青眼，那地位可是飞升了好几个台阶，断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回小主，卫岚一直是这个殿的管事，只是以前从未有主子住这儿，他便有些不听规矩。”
宝娟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要不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人修缮，这宫怕是更住不得了。”
宝娟的意思是皇后仁心惠及天下，陵容听了脸色冷了下来。当朝皇后作为她的上一任顶头上司，她可太知道这位娘娘的阴狠了。
“喔，原是这样啊。” 陵容眼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淡淡地吩咐道：“倘若你见着卫岚，就知会他一声，让他有空来见我一趟。”
日头开始晒了，陵容丢下这话便速速进了屋，才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儿，她的皮肤便有些火辣辣地疼了。
未曾想卫岚晌连午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看着跪在脚下的卫岚，陵容真真是意外，这小太监唇红齿白，长得清清秀秀，皮肤比女孩子的还要细嫩。
这样的人，能是个桀骜不驯的主么。她对宝娟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卫岚头戴的宫帽有些大，她只看到了他的下半边脸。
“抬起头来。”
话刚出口，陵容就被自己威严的语调唬了一跳。大胆，这不是皇上选妃的时候对姐姐说的话么，果然是前世和皇帝处得久了，语气也和他越来越像。
“奴才有罪，奴才来晚了，还请小主责罚。” 卫岚不敢抬头看她。
陵容接过宝露递过来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气。嗯，真香。姐姐说宝露最擅烹茶，果然如此。
“那你为何会来晚。你不知我今日入宫么？是内务府没知会你？”
轻轻呷了一口茶，陵容抬头发问。
卫岚咬唇不言，他一个社恐真的好难受，他要怎样告诉自家小主他是去御花园讨要绿植了呢。
华妃是最后才改了小主的宫室，修缮完殿内后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种上什么花草了。更何况，他在花房还受了好一番奚落，那些奴才直言名贵的花都紧着华妃娘娘宫里用了，还有新进的贵人小主也拿了不少，哪里顾得上什么答应小主。
他们话里话外挤兑他不算，恰好内务府的老太监也在隔壁，极其暧昧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他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别过头不再言语打算息事宁人。
可人家看他这样不识相，却是直接将他轰了出去，还留下一句狠话：“以后你们棠梧殿我们内务府也是顾不上的。”
就这样他又连累新小主得罪了内务府，卫岚苦不堪言。
他垂着头，十分丧气，寻思着就这样跪着吧，自己犯的错是在太多了，委实是说不过来了。
陵容看着卫岚生动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好生尴尬，这家伙不仅晾着她，还光明正大的走神，她这新小主当得也太没面子了吧！
她正打算严肃地敲打他一番，却看到卫岚因窘迫而涨得通红的脸。
她忽然想到自己年幼被父亲责骂时也是这样不发一言，因为害怕和恐惧，噙泪把所有的委屈吞下。只是因为不善言辞，也是觉得自己不配解释。
感同身受的她放软语气，安抚道：“我并不是怪罪你。罢了，我今日寻你来不为别的，我就想知道你平时都负责些什么，又擅长什么，我好给你安排事做。”
这叫知人善任，姐姐说的。陵容在心里夸自己学得快。
只见卫岚微抬起头犹豫道：“奴才愚钝，平时就负责殿内的一些杂物，奴才爱侍弄些花草瓜果之类的，别的就没什么了。”
“哦？”
陵容尾音上扬，显然是不相信的，听宝娟的话头，卫岚一直都在棠梧殿当差，但举目望去，这殿内竟是连一草一木都无，这算哪门子擅长伺弄花草啊。
卫岚似乎看出了陵容的猜疑，欲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把头一低，不再作声。小主对自己误会大了，可是解释起来太费劲了……自己还是留着点力气以后再证明给小主看吧。
“那你便还是做原来那些活吧，宫中能做力气活的人不多，费力气的活你多照应一些。”
陵容摆摆手，才来了宫中这么一会她就觉得累了，还是跟姐姐聊天轻松愉快，不用思虑太多。
一旁的香凝递给卫岚一小袋银子。卫岚谢了恩接过，依旧静静地站在一侧。陵容嘱咐道：“只望你日后忠心，我若有前途，也必不会亏待你。”
“是。”
看到小主没有过多追究，卫岚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陵容未入宫前，他就听了许多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说他家小主脾气乖张在选秀当日便与人争执，又在大殿故作姿态魅惑皇上，令得皇上处罚了和小主吵架的秀女。
今日一见，他确信小主定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
小主宽和从容，气度也是很好。只是小主似乎小主似乎并不相信他能把庭院打理好，自己要攒着一股劲让小主刮目相看。
陵容自然不知道自己捡了个宝，她正让香凝和宝露把殿内能打开的窗都打开，又命人将床上的小几子移到户外晒太阳。
屋子里味道颇重，看来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散掉的，改天她还得自己制点香去去殿内的味道。
她决定今天就先忙到这儿了，晚膳期间她打算去甄嬛宫中蹭个饭，运气好的话眉姐姐也会在，三人一同吃会更热闹些。
思及此处，她的心情松泛了许多。她嘱咐宝娟晚些时候领了饭挑几样可口的送到碎玉轩来，自己先行一步，领着香凝和宝露去隔壁甄嬛宫里串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