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城03 ...
-
七海建人奇怪地看着她：“什么？”
上城樱瞪大了眼睛看着七海。
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改变，七海只是把工作时的眼镜摘了下来而已。但是仅仅是露出了那双狭长的眼睛，就将他平时敛去的凌厉和锋芒尽数展现了出来。
七海本身就具有丹麦血统，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车内昏昏暗暗的光线更让他的五官增添了立体感，碧玺一般的褐色眼睛让人移不开眼。因为被上城揉乱而微微散下的额发，让人忍不住想要帮他拂起，顺带感受一下那如同丝绒一般的金发。
至少上城樱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伸出手，想要去够那垂落在七海额头上的几缕金发。那点在灯光下泛出柔顺的光泽的金色灼烧着上城的视线，她就像是企图偷窃宝藏的小贼，满眼都是那几乎触手可及的——
七海偏了偏头，出于礼节没有直接把上城的爪子拍回去，而是捏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干什么？”他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上城樱。
上城樱像是忽然醒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七海，眨了眨眼，“欸？”
十余秒后，她发出了一个正常女性在遇到难堪事件时能发出的最大分贝的叫声，把脸埋进车座椅背里死活也不肯抬起来了。
七海还捏着她的手腕，这是如山的铁证，证明她上城樱刚才确实对这个接近三十的男人起了色心。她恨不得立刻时间倒流，把这段难堪的事情掐死在摇篮里。
但是事实是，七海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没有。”
“那就是我理解的意思了？”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上城的声音闷闷的，“但是我的手还在你手里呢。”
七海扶了扶眼镜，用另一只手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用来把我押送到警局的手铐？上城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转过来贴在车座上了，她一边竖起耳朵来仔细分辨七海拿出来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试图把手从七海手里挣脱出来。
“别动。”七海的声音像是无情的修罗，一下子就把上城打成了落了霜的蔫茄子。
好吧，计划破灭了。上城樱窝在椅子上，委委屈屈地撅起嘴来，想着不过是想碰一碰他的头发，又没有碰到，真小气。这时候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揉乱七海的头发的，不满地轻轻踢了一下伊地知的车。
伊地知偷偷地笑着，乐得看这一大一小斗嘴。
她听着七海不再翻包，像是拿出了一个塑料包装的东西，还把她的袖子挽了上去。车里不算温暖的空气刺激着她的手臂，她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又心慌又着急，生怕七海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委屈地开口道：“不就是想摸一下你的头发嘛，你这人也太小气了。”
“你想摸我的头发？”七海的语气带了几分讶异。
上城觉得不对劲，尝试地从车座边探出半个脑袋来。
七海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包装不明物体。见她犹豫地看了过来，七海叹了口气，把那不明物体放在了上城的小臂上。
“好凉！”上城惊呼道。
“这是便携冰袋。”七海垂目看着少女白净的手臂和纯白的冰袋，两者并没有很明显的颜色差，“家入说你手臂挫伤了，24小时内应该先进行冰敷。”
硝子那家伙……上城把家入硝子腹诽了十几遍，还没来得及回七海的话，就听面前的男人继续说道：“你并不具备使用那么重的刀的力量，应该选择更轻便的武器，不然就会像今天一样受伤。既然你已经是一级术师了，一把合手的武器有多重要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七海建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配上这张脸，几乎已经能让人窥见他年少时的英俊风华了。上城樱觉得脸上滚烫，偏了偏头把半边脸埋在了自己的右大臂内侧。
“又不是天天有前辈救，提把大刀比较放心。”她瞥了一眼七海，“前辈你还不是一样，天天戴着眼镜不就是为了防止突然遇到咒灵，引起不必要的纷乱嘛。”
“你是小孩子，这些事不该由小孩子来操心。”七海扶着上城的手臂，帮她把冰袋固定在手臂上。
“我才不是小孩子。”上城樱吐了吐舌头。
“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那大人会说自己是小孩子吗？”
“……不会。”
“那不就是啦。”上城樱笑了起来，眼睛晶亮，像是某些狡黠的小兽。
七海被这样的目光戳了一下，目光不太自然地收了回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车停了下来，伊地知开口把已经被逼入死角的七海救了出来：“我们到目的地了。”
七海松了口气。
上城樱连忙转过身去，顺手把刚刚摘下的墨镜又戴了上去。
七海看向车外那家小店。虽然已经是夜里，招牌也没有装什么上彩色的醒目的灯管，但是那老旧的门面，包括门口坐着的狸花猫都是他熟悉的事物。
“永户屋啊。”七海推了推眼镜，“果然一说寿司就会想到这里啊。”
“哦？这话一股怀念青春的味道呢。”上城樱推开车门跳下车，为了防止冰袋掉下来，于是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
“嗯，毕竟是很久的店了。”七海正打算开车门出来，上城樱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像是执事一样给他拉开了车门，甚至鞠了一躬，故作优雅道：“请。”
七海建人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上城樱跳脱的行为和思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吐槽。“这里是我们从前聚餐的地方。”伊地知走了过来，对上城樱解释着，“每次给家入送完东西，我都会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回高专。”
上城樱一副了然的表情，满脸写着“我懂那种夜生活”，倒把伊地知弄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进去吧。”七海建人单手插兜，推开了小屋的门。
上城樱好奇地跟在七海身后，探头看着那些写在木质的板子上的菜名。
三人坐了下来，七海和伊地知熟练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旁边的椅子上，上城樱则好奇地盯着自己头顶的那一堆菜名，长长的头发从脸侧垂了下来，从侧面看来只能看到一个小巧的鼻头。
老板擦着手看他们，“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新面孔啊，是朋友吗？”
“是后辈。”
“我叫上城樱，初次见面。”上城把垂下来的头发抿到耳后，颔首示意。
老板笑了起来，“那么请点菜吧，上城小姐。”
“我来吗？”上城惊讶地看了看身边的七海和伊地知。
“七海先生和伊地知先生都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每次来都点一样的东西。”老板说着给伊地知递上一杯茶，“伊地知先生还是要开车是吧？”
“多谢。”伊地知接过热茶，“放心点就是了，老板做的都很好吃，这里的寿司也是一绝哦。”
上城看着他们面前的两杯热茶，啧了一声，十分有精神地指着木牌子道：“我要一份大阪烧，再加一瓶清酒！”
“别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七海挽起袖子，伸手提了提她身上大衣的领子。上城配合地站了起来，任七海把这件衣服收走，叠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不会的，我可是有着从没喝醉过的记录哦。”她自信地拍了拍并不算多明显的胸部。
“但愿如此。”似乎是因为食物的缘故，七海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不少。上城樱看着他，眼角瞥到两人放在一起的衣服，心里忽然就冒出些莫名其妙的欢喜来。上城抿了两口酒，觉得那点欢喜也和这口酒一起慢慢地爬遍了整个身体，微妙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却又让人割舍不下。
“你们以前也是两个人过来吗？”上城趴在桌子上看着慢慢喝茶的两人，“两个大男人来吃街边小店很奇怪哦。”
“只是经常在这儿碰到而已。”七海放下茶杯，“在公司上班那段时间，如果工作不忙我都会来这里坐坐。”
“前辈还在公司上过班啊？”
“嗯，做了几年而已。”七海看着茶杯里竖起的茶梗，“后来发现在哪儿都一样，就回来了。”
茶梗竖了起来，是好事要发生的预兆。
“是嘛。”上城樱摇着手里的酒杯，忽然傻笑了一声，“我觉得不太一样呢。”
七海看了她一眼。
上城已经完全醉了——哪怕她只喝了一杯而已。她喝得面若红霞，整个人都在冒傻泡。
“还说没喝醉过，其实是根本没喝过酒吧。”伊地知放下茶杯。
“今天就先把她送回去吧。”
“好，我去发动车。”伊地知顺手结了账。
七海看着身边醉得打嗝的女孩子，有点犯愁。他没有照顾女性的经验，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孩子。他索性把大衣披在上城身上，把并不重的她整个抱了起来。上城自然地抬手揽住七海的脖颈，把头靠在七海的肩上。
“我觉得……前辈还是在这边好……”上城呢喃着。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在哪边更好。”七海一边随意应付着醉鬼的胡话，一边往外走。
“我就是知道。”虽然头脑昏昏沉沉的，但她还是借着酒劲扯过七海的领带，直直地瞪着七海，“前辈戴上眼镜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戴上眼镜就不是前辈了。”
七海怔了一下。
“在公司里很累的。”上城樱喃喃道，“要应付人情往来，要应付没完没了的加班。我知道的，我爸爸也是这样的。
“他总是在工作，工作的时候和前辈戴上眼镜的样子一模一样，就像是马上就要被东西压垮了一样。”她说着说着，话里竟然带上了哭腔，“我不喜欢那样的爸爸，也不喜欢那样的前辈。”
七海建人眼见着上城樱的表情越来越委屈，他却沉默了。并不是他不知道安慰这个可怜兮兮的孩子，而是被她的描述蛰了一下。不痛，但是慢慢地麻痹了他的思考。
像要被东西压垮了一样……吗？
他叹了口气，“或许你是对的。”
他刚刚把上城樱放在车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他猛地回头，看到他刚刚关上的门被染上了血迹，玻璃上映出一个怪物的影子，一阵强烈的咒力扑面而来。
七海没来得及想那么多，随手从车后座抽出一把刀，冲着伊地知大喊道：“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城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