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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共白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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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好,我也想尝一尝阿酒的手艺,上车,我们去酒坊。”
罗浮轻轻提起裙角,利落的跳上了第二辆马车。她回眸望向林修然,笑的像明媚的春光,语气明快的说道:“那你可有口福了!”
这活泼明媚的样子,让林修然眼中泛起无奈的笑意,踩着轿墩上了前头的马车。
当罗浮用期盼的发出邀请,林修然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将这一切收于眼底的荣三和顾安心中长舒一口气。自家侯爷的婚姻大事还是有着落的,他们真的太怕侯爷和罗浮姑娘分开。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他们会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热闹过后的平安县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午后的暖阳均匀的撒在路上。轱辘轱辘的车轮碾过石板,细碎的石头被震开,这声音还有些催眠。
马车驶进巷子里,到巷子最深处的人家了停下来。黑木的大门上贴着封条,因墙院里伸出的满树梨花,竟不给人萧条之感。
罗浮掀开车帘直接跳下来,午后的暖风吹过,满树的梨花落了下来,似云中落雪一般。淡淡的幽香缓缓的舒展开来,罗浮忍不住弯了唇角。
林修然对着欣赏自家风景的罗浮调侃道:“这可算梨花满地不开门?”
一身青衣立在满树梨花下,俊逸的眉眼中满是笑意,这等神仙人物让罗浮心生欢喜。
“你倒是会调侃我,小女子这就给侯爷开门!”罗浮眉眼带笑,跟着不知名的小调,将那碍眼的封条撕下,将黑木大门打开。
罗浮站在门口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冲林修然笑道:“请侯爷入酒坊!”
林修然倒也是乐得陪她玩,面上故意带着几分傲气,跨门而入,细细打量周围的风景。
这一打量他眼中闪过真切的赞叹,也算是明了为何林秀秀非得将杜康酒坊的名声污了。
庭院里栽满梨花,几张桌椅颇具野趣的放在梨树下,引了好几处溪水贯穿庭院,颇有古时流觞曲水之意。
林修然又注意到几块平面光滑的野石随意的摆放在溪边,日光照在石上还隐约可见鱼影。
雅致又具有随性,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好饮酒的豪客都不会讨厌这样的地方。
林修然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可是他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你先好好欣赏,想喝酒的话和荣三他们一起找棵树,挖个酒坛子。我先出去买菜,我倒是忘了,家里的菜早没了。”从厨房里钻出来的罗浮,脸上有些灰尘,手上拿着几两泛着柴灰的碎银。
这个样子倒有些像是灰鼠,林修然嘴角勾起笑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你告诉我,你们都有哪些忌口的?想吃什么菜?”罗浮一口回绝,拿起箩筐背在背上。
看着箩筐,林修然有些诧异,买菜竟然要背箩筐,那么得买多少菜?这会不会太重了?
他站到罗浮身边,抓住她背上箩筐:“我想吃的菜要去看了才知道,我陪你去。”
罗浮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的同意,希望不要出意外。
林修然跟在罗浮身后迈出大门时,转头冲正欲跟着他的顾安和荣三道:“你们不知菜价,跟着也碍事,就不必跟去。”
荣三和顾安面面相觑,看着林修然无情离开的背影,侯爷说的好像他就知道菜价一样。
走在巷子里,罗浮只听到她和林修然两人的脚步声,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感觉比小时候过年时,她哭着求娘亲给她买的糖水都还甜。不是甜进嘴里,是甜进心里,丝丝缕缕,不断不绝。
相较于罗浮心中的心思,林修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待会儿买菜他不会出丑吧?
想起历史上那位因何不食肉糜而贻笑千古的帝王,林修然的心下竟有些慌,要是因为不知菜价,被阿酒笑上一辈子。
不行,待会到菜摊上,他绝对要多听少言。
拿定了主意,林修然的步子又变得从容起来。
跟着罗浮出了巷子,又走了没多少路。安静惬意的氛围被喧嚣打破,就算是午后菜市场也不可能安静。
挎着菜篮颧骨高起的妇人拿着手中的菜挑挑拣拣,全然不顾摊主杀人般的目光。皮肉上佳的猪肉倒挂在肉摊上,满脸横肉的摊主眼皮耷拉的小眯一会。
穿着印着林氏小食衣裳的男子满脸苦闷地守着摊子上散卖的食品,不远处有几个大汉守着,但凡有人想买林氏小食的东西。就冲上去与他分说。
陈家不愧是平安县的土霸主,下手快准狠,又舍得拉出人力来耗。林修然毫不怀疑,凡是林氏小食散卖的摊子,都有这样的汉子守着。
眼前这一幕,让林修然轻松了几分。吃食的生意已经被遏制到这个地步,维持不了多久。
酒坊那边,荣三过几日就要给林秀秀一个大招,让她在平安县无法发展。
“这菜怎么卖?”罗浮挑了一个最不眼熟的摊主问,内心默默祈祷这个摊主不认识她。
摊主一见她脸色立马就变了,随手抓一把葱朝罗浮扫去:“吃过牢饭不干净的女人,我这东西不卖给你,免得旁人说我也不干净。”
在她拿葱的时候,罗浮早有预料的向后退了半步,没有被打中。
林修然冷厉的盯着摊主,周身柔和的气质瞬间变成活阎王一样。这艳阳天竟比那寒冬腊月还刺骨,拿葱打人的摊主止不住的抖。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太怂,摊主有些恼大声的骂道:“呸,你是这小贱人勾引的男人,我告诉你,你可别把她当宝,这进了牢的女人不知道还干不干净。指不定你玩过的这副身子,早就被其他男人玩过了!”
这一种侮辱性极强的语言,引得整个菜市场的人哄笑出声,看着罗浮的眼里有侮辱、厌恶、觊觎、害怕。
看着周围的人,林修然深切的意识到了罗浮现在的处境。他以为她翻案就没事,却忘了世俗的目光不是那么好度过的。
林修然眼神之中充斥着寒意,左手的食指搭在拇指上,这是他想杀人时才会有的动作。
啪啪啪!接连串的耳光声响起,罗浮揪着摊主的脖子,脸上布满不屑:“叨叨叨,你们除了叨叨叨,还会什么?这种闲言碎语,从我爹娘死后你们传过几回了?!”
罗浮将面目浮肿的摊主扔砸在地上,摊主直接被砸晕过去,罗浮搓了搓手似在回忆手感。
她环视周围的人,眼中含满讥讽与不屑的道:“大家街坊邻居这么多年了,你们可不能因为我被关了一会就忘了我的脾气。老样子,要是被我听到,谁在背后再传我的话,我就上你家去,都进过一回牢了,我不怕再进一回!”
“啊!听明白了吗?!”罗浮大喊一声,手掌猛的拍上摊位,娇俏的面容上满是凶悍之气,颇有梁山土匪气概!
周围的人下意识的一抖,记忆中那个十二岁背着杀猪刀,冲上各家为自己正名的怪力少女再次浮上心头。
“明白…”稀稀拉拉的明白声响起。
“声音大一点,都没吃饭吗?!”罗浮秀眉倒竖,张口怒吼道。
“明白!”堪比军中好汉操练的口号一般整齐的声音响起,有些小孩子满目崇拜的看着罗浮。
罗浮挥了挥手,神情有些疲累地道:“好了,各干各的吧,我买菜了。”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林修然所在的方向看一眼,她不带林修然来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身边的这些街坊邻居基本上都是八婆,需要被教训一顿。
罗浮的脸上满是沮丧,这一副土匪样被看到了,她完蛋了。
林修然默默的跟在罗浮身后不发一言,桃花眼中混杂着骄傲与疼惜。
罗浮那强大,仿佛发着光的样子让他骄傲,可是一想到因何而来他又忍不住疼惜。
待米粮油菜都买好后,林修然默默的接过箩筐背在身后。罗浮心中纷乱,没有与他争,跟在林修然的身后默默的回到巷子里。
踩在落满地的梨花上,林修然终于收拾好心中的疼惜,转身冲低头行走的罗浮笑道:“罗女侠英姿飒爽,见之难忘,很霸气,很好看!”
罗浮抬头,悄咪咪的转了转眼睛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匪气太重了。”
“不会,女孩子凶一点才好。”林修然非常诚挚的道。
悬在心底的石头放下,罗浮嘴角大大扬起,修然人这么好,她怎能忍住不喜欢。
罗浮拍了拍林修然背后的箩筐,脚步轻快的朝前走去:“去厨房,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修然理了理箩筐,太重了。跟着罗浮的背影,踏着满院梨花走进了厨房。
庭院无聊赏景的顾安和荣三互相看了一眼,侯爷亲自下厨,那能吃吗?
不对,他俩赶忙冲进厨房,纷纷提出帮忙打下手。
着急展示厨艺的罗浮自然是欢迎至极。
而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和罗浮独处的林修然,觉得这两个属下已经可以不要了。
荣三拿着一个萝卜,刷刷刷的切菜,切得又快又好,让罗浮连连赞叹他的刀工。顾安在一旁剔骨分肉,更是让罗浮大为惊叹。
林修然默默的看着手上的菜,所有的菜叶子全被他折下,只剩下孤零零的菜心。
罗浮唇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出声来,她怕林修然恼羞成怒。
顾安和荣三眼中含满笑意,专心手头上的工作,就当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