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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诚哥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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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为何意?”
钟离先生灼灼的目光宛若山岳一般沉重。派蒙顿时觉得自己小小的身体不堪重负,忙不迭地把担子扔回旅行者身上。“我我我我不知道,是旅行者,旅行者说的。”
“——”
现在压力来到了旅行者这边。旅行者,旅行者恨不得在地上扣出一个缝钻进去,颤抖着嘴唇,声音十分勉强:“啊……啊这……这……”
“呦,这不是钟离先生吗。”关键时刻还是达达利亚非常够意思地站了出来,就是话里明晃晃地透着阴阳怪气。“哈哈,之前我找你找了好久都完全找不到,没想到现在你居然屈尊出现在了这里,真是不容易啊。”
“你找我作甚。”钟离完全没有任何波动。“我方才好像听见有人要拆我的建筑。”
“啊……什么啊?”达达利亚眨眨眼睛,眼珠转了一下,很无辜地看向旅行者。“荧,什么拆屋子,谁说的啊?”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现在要视而不见了。”旅行者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要打架吗?你不是一直要找他算账吗?来来来,你和他打,我不拦着你。”
“喂喂,别这样啊。”达达利亚露出为难的表情。“现在可不是个好的时机啊,荧,你难道真的要毁掉你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歇脚处吗?”
“啊,啊——”旅行者眼神游离,虽然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现在这壶不要也罢,但是硬是没敢说出口。“什么毁掉……”
“——是我说的。”迪卢克目光冷凝地看着这个刚进来看似气度不凡的陌生璃月人,语气里便带了几分对这人刚才一副把这里理所当然据为己有的不满。“不过是一个把璃月风格改换蒙德的建议,阁下有何指教?”
“唔……倒也并非指教。”钟离捻着下巴,表情严肃地说道。“此楼乃是我上周为旅行证设计的,交由他人按照图纸搭建而成。依我所见,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很好地符合了旅行者对于居住的客观需求。在实用性之外,还兼有诸多有益于元素循环的内饰小物摆放,其中的循环迎和着这小洞天里的……”
“别念了,别念了!”旅行者只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太清醒的脑壳更加眩晕,连连摆着双手。“咳咳……钟离先生,这个建筑很好,很好,况且这算得上是一份非常不薄的礼物,我是万万不会轻易毁掉它的,您尽管放心。”
“嗯?旅行者,你大可不必惊慌,这本就是为你设计的楼阁。若是你有将其修改或者干脆推倒重建的想法,我并无阻拦之意。”钟离微微侧了侧头,如同最名贵的鎏金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情真意切的不解。“我会协助你修改,直到你感到满意为止。”
“这楼是阁下设计的?”迪卢克闻言倒是郑重了几分,他再次细致地用挑剔的眼光把这个楼扫视了一遍,再次看向钟离时,眼神便多了几分严肃和审视。
“嗨呀,这一点都不奇怪,摩……哦,这位钟离先生能够设计出这样一栋楼简直是轻轻松松的举手之劳而已。”翠色眼睛的吟游诗人从迪卢克身后冒出头来,仿佛一个导游一样笑嘻嘻地介绍。“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迪卢克老爷你居然真的来了,我和凯亚还打赌来着。”吟游诗人用夸张的表情惊叹道。“唉,这下是我输了,真是太难过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位一上来就摆出一副臭脸要和我开打的迪卢克先生的话,他比我来的还早呢。”达达利亚仗着人高马大,拉着刚才想悄悄偷跑的旅行者硬挤了过来,对上旅行者仇恨的眼神,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嗯,你好啊,敢问阁下是?”
“我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吟游诗人而已。”吟游诗人摆摆手。“听说这里有热闹可凑,我就兴高采烈地过来啦!怎么样,旅行者?”他冲着旅行者眨了眨眼睛。“惊不惊喜?”
“我现在有一个疑问。”旅行者终于缓过劲儿来,精准地刨出了问题关键点。“温迪,你是从哪里听说这里有热闹可看的?”
“唔?嗯,我想想啊。”温迪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好像是凯亚告诉我的,应该是吧,哎呀有点记不清了。”
“凯亚?怎么又是他?”迪卢克满脸写着‘怎么又是凯亚’的烦躁。“怎么哪里都有他?”
“怎么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这不好吧。还有这消息怎么就成了我告诉你的呢?明明是你喝高了告诉我的。”蒙着一只眼睛的凯亚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后面走过来,咧嘴一笑,露出来一口健康的白牙。“说到做到,一顿酒钱。”他冲温迪勾了勾手指头。
“下次一定咯。”温迪把双臂交叉在脑后,表情完全没有打赌输掉的郁闷,反而特别快乐。“我还要看钟离先生修房子呢。”
“…………”
钟离转过头来,脸上那一直如同春风一般和煦和淡然的表情悄然消失了,连嘴角都往下沉了几分,露出了很明显的抗拒表情。
“你为何来此?”岩王爷很不高兴地说道。“如若不想刚开始就把事情搞砸,此处无需你驻留,无事可干不如速速离去。”
“哎呦,别这样嘛老爷子。”温迪完全不虚,甚至想蹬鼻子上脸接着舞蹈。“我也是来帮忙的嘛你说是不是,咱们都是来给旅行者的小屋助一份力的啊。”
“我现在只想在这个地方彻底消失。”旅行者满脸绝望地说道。“我就不应该进来,我不该承受这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派蒙,救命啊。”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嗷。”派蒙鼓着掌,努力摆出一副实话实说的表情,不让幸灾乐祸的语气影响到理智濒临消失的旅行者。“萍姥姥不是说了嘛,进出的令牌在魈那里,他还没过来呢。”
“魈?哦,我有印象,是哪个绿头发的矮个子仙人吧。”达达利亚如同树懒一样整个人的大部分重量都挂在旅行者身上,闻言哦了一声。“看着我的时候杀意很浓重呢,一直没有正式对战过,不知道我的力量和传说中的仙人比起来是哪个更占上风呢?真让人期待啊。”
“你给我离开,不要扒在我头上,会长不高的。”旅行者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种预感,我今天的房子是没的盖了。”
“是啊。”派蒙赞同地点点头。“一二三四五,火水岩风冰,旅行者的朋友真多啊,真期待接下来还会来多少朋友呢。”
“是啊旅行者,你认识的朋友真多啊。”达达利亚把腰弯下来,从后面抓着旅行者的肩膀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已经多到了可以把我忘掉的程度了呢。”
旅行者被达达利亚这没高光的,离近了看颇有几分渗人的蓝眼睛盯得眼皮不住跳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声音发虚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不要血口喷人,我记忆力这么好,才不会忘了钱包的名字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达达利亚有点为难地看着旅行者,表情如同正常聊天一般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旅行者却感觉到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箍得越来越紧。“钱包?这是真的吗?原来我在荧的心里只有这种地位吗?”
“哇哦。”派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吃瓜的声音。
“如此这般……就完成了。”钟离也不知道讲了什么,旁边的迪卢克一边表情严肃地沉思一边微微点头。温迪已经特别自然地溜进了那座璃月风格的初始屋子里去了,凯亚溜溜达达地绕过了屋子前面光秃秃的开阔平地,正蹲下来特别感兴趣地研究着屋子边角处雕刻的繁复花纹。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旅行者陷入的她自以为非常莫名其妙的逼问窘境,实在是天道好轮回。
“你听错了。”旅行者还是你旅行者,论脸皮厚度和扯皮歪理能力没人能比得过。在猝不及防的一吓之后,脑子转了回来的旅行者反而挺起胸膛,特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跟你讲,我刚才说的是‘伙伴’。什么钱包,这个我刚才可没说。诶,要是你听见了,那就说明这个一定是你刚才自己心里想着我会这么说,所以在我说了之后你才会认为我说了,实际上我可根本没说,是你自己的错觉,这不能怪我。”
“什么你说我说的。”达达利亚哭笑不得地扯了扯旅行者的脸蛋。“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你给我把手放下来。”
旁边一个声音非常突兀地响起。旅行者和达达利亚一起转头,几乎同时被近在咫尺的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了一跳。
“…………阿贝多?”旅行者纠结着眉毛,试探地问道。“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显然是的。”阿贝多仍旧板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他眼神一转,极富压迫力地盯着达达利亚,口吻中莫名地带了点命令的语气:“我想,这位先生,你恐怕需要一点帮助。”
“嗯?又是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好像是蒙德人。”达达利亚扫了阿贝多一眼,不在意地回过头来,完全无视了阿贝多的话。“荧,你的朋友还真是遍布提瓦特大陆各处啊。”
“过奖,过奖。”旅行者十分不合时宜地谦虚道。“在下没什么突出的优点,人缘好只是我我的所有讨人喜欢的特质中微不足道的一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皮一跳,谨慎地看向阿贝多:“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要扫壶这个消息?”
“多日不见,旅行者你看来还是老样子。”阿贝多叹了口气。“那个现在名字叫做温迪的前几日在酒馆喝醉了,把你最近的故事编成了即兴顺口溜,顺带着我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哦对了,怎么没看见那个总待在你身边的飞行道具?”
“怎么我就成飞行道具了?”派蒙原本在听见阿贝多的声音的一瞬间就刷地钻进了旅行者的背包里边,闻言忍不住冒出头来抗议道。“你的研究做完了吗你,怎么有时间来凑旅行者的热闹?”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研究有了什么多余的见解。”阿贝多嘴里说着,一双眼睛仍旧死死定在达达利亚身上。他那半含探究半带怀疑的眼神盯得达达利亚皱起眉,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缓缓后撤半步,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我说,随便对刚认识的人表现的这么不礼貌难道是什么传统吗?”达达利亚语气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你身上有危险的气息。”阿贝多仿佛确认了什么,果断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侧身挡在了旅行者前面,笃定地说道。“旅行者,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莫名其妙的是你这不请自来的家伙才对吧。”达达利亚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语气里没有半点笑意。“到底谁才是危险的家伙还说不定呢,你想来试试吗?”
“我可谁也没请。”旅行者声音微弱地辩解。“要这么论你们全都是不请自来的。”
“旅行者,我劝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迪卢克也从旁边走过来,他瞪着达达利亚,眼中仍然有冷厉的杀意。“仔细想想,愚人众执行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一定是愚人众的阴谋。”
“好啊。”达达利亚怒极反笑。“反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外界,那到底是不是阴谋,你们要来挑战一下吗?”
“正有此意。”迪卢克大剑在手,一点也不冷静地说道。
“愚人众的阴谋么……”阿贝多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可以算作是‘愚人众的阴谋。’这种阴谋还是尽快阻止为好。”
“怎么又变成愚人众的阴谋了啊?”派蒙露出了想笑却又不敢笑的表情。“旅行者你要不拦一下?旅行者?”
旅行者两眼发直,颇有一种抱着头原地去世的架势。她两眼一扫,看见钟离抱着胳膊悠闲地站在旁边,就差给这位大爷上壶茶了,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脑壳,脚下猛地发力,嗖地一下窜了过去,两臂一伸,直接拉住了猝不及防的钟离的半边膀子,扯开嗓子大喊道:“钟离先生啊!你说说这怎么又变成愚人众的阴谋了呢?万一他们打起来把这房子毁了改成别的样子这可怎么办?这可不太行啊,你说是吧,啊?”
钟离被扯得一个踉跄,眼皮一跳,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嗯……既然你这么说……”
“哦,钟离先生。”达达利亚现在明显也不怎么冷静了,看着身上挂着旅行者的钟离,眼神危险了起来。“又是‘愚人众的阴谋’了是吧?你可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啊。”
“……啊。”
枫原万叶刚从新奇的传送感觉中脱离出来,脚踏实地之后,就看见了这么一副极其混乱和微妙的场景。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这一堆人里他唯一一个认识的,正摆出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旅行者,艰难地笑了一下:“……呃,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