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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英语考试两点开始,直到三点,应宸北才裹着厚厚的石膏,拄着拐杖回到学校。

      考试时间已经过半,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虽说学校规定迟到十五分钟不准进考场,但是这毕竟不是高考,一个学生摔折了腿都坚持要考试,老师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拖后腿。

      而另一边,楚涟提前半小时交卷了。

      已经交卷的学生不允许在考场旁边逗留,他没去教学楼,转身去了隔壁楼的保卫处。
      学校的监控没装两年,平时都不怎么开,这两天考试才开着,由保卫处的人看管。

      这个点看他一个学生过来,保卫处的老师都很诧异。

      “你来这干什么?考试时间不能在外逗留。”

      “老师,我提前交卷了。”楚涟拿出学生证递过去,礼貌地说明来意,“我有个朋友今天中午在楼梯间摔伤了腿,送到医院去了,我想看看当时的情况。”

      “能麻烦老师调一下监控吗?”
      “二号教学楼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间,中午12:20到12:30的。”

      保卫处里没几个人,一听他要看监控,大家都不说话,扭头看着坐在最里面的人。

      那人仔细看了看学生证,笑着站起身,“你就是楚涟啊。”

      “小伙子挺不错的,这次考试也能考第一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对上号了,毕竟光荣榜上挂了两年,屹立不倒的年级第一,他们每次巡逻都能看到。

      “应该可以。”楚涟也不谦虚,他这次来就是想刷脸,有个好印象办什么事都方便一点。

      他对这次的意外一直有所怀疑,应宸北不是马虎的人,而且他不怕迟到,不可能为了赶时间慌慌张张。
      但应宸北也说过,当时楼梯间只有他一个人。

      正因如此,他这次看监控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如果真的有异常……

      “哈哈哈,很自信嘛。你要看监控也不是不行,先写个申请书吧。”那位老师从桌上撕了张信纸递过来,“写上姓名班级,申请理由和时间。”

      学校监控不常开,两年了也没人调过监控,管得不严,走个流程就行。而且楼梯间这地方不比教室和办公室,也就十分钟,就是麻烦一点,反正他现在也闲着,走一趟也没什么。

      等楚涟写完申请,老师拿着一串钥匙带他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摆着很多显示屏,播放着各个考场的画面。

      楚涟一晃眼,看到有个教室靠门边,应宸北打着石膏在做题,旁边座位上还放着拐杖。

      看他一直盯着一块屏幕,老师也凑过来看了眼。
      包着厚厚石膏的脚从座位底下伸出来,还挺显眼。

      “这不会就是你那朋友吧?”

      “是的,他叫应宸北。”

      楚涟不遗余力地宣传应宸北,老师虽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一看监控里那只打着石膏的脚,也由衷地表扬了两句。

      时间点明确,监控画面很快调了出来。

      十二点二十的时候,还有少数同学慌慌张张往楼上跑,过了五分钟,楼梯上空无一人,应宸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走得很慢,一步一个台阶,跟之前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老师没认出来应宸北,忍不住调侃道:“这同学心态很好哈。”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监控画面闪动了一瞬,下一秒,应宸北整个人倒了下去。

      “哎!”老师忍不住惊呼,这刚才还走得稳稳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他倒回去两次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整个过程发生得很快,周围又没有别人,只能解释成不小心踩空了。

      至于画面的闪动,监控视频掉帧是常有的事,老师没放在心上。

      看到这里已经可以了,楚涟得到了结果。

      跟老师道过谢后,他径直走到了小树林中,坐在那个熟悉的石桌上。

      他再次呼唤了系统。

      【系统已重启成功,请问宿主大人有什么需要?】

      “我想知道应宸北为什么会被认定为反派人物,他是谁的反派?”

      这是萦绕他心里很久的疑问。

      系统说反派人物阴险奸诈无恶不作,所以需要他劝导其向善,但是楚涟分明觉得,应宸北是最不需要劝导的人,他活得艰难却光明磊落,从未做过恶事。

      有反派自然有正派,反派这个词是相对的,同样一个人做的同样的事,在不同人眼里,也许意义截然不同。

      楚涟再回想自己的任务——让反派人物不做恶事,多多行善,直至寿终正寝。

      他以前觉得重点在前半段,现在却发现寿终正寝这四个字格外的微妙。

      再加上这次牵强的“意外”。

      楚涟忍不住想,他要做的真的是劝恶向善吗?如果恶本就不是恶呢?

      【滴——】

      发着白光的球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检测到此问题的答案涉及原世界线推演,5积分一次,是否进行推演。】

      楚涟:“……”
      他觉得系统在抢积分。

      “推演。”

      一个任务没完成,已经欠了15积分,他该夸系统贴心地设置了欠债功能吗?

      系统滴溜溜旋转起来,一道道赤红的光芒围绕着它,光芒消失后,楚涟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他像是看了一个故事。

      一个青涩单纯的校园爱情故事。

      而应宸北,就是这单纯美好的世界里一块顽固的黑色污渍。

      他阴郁、沉闷、怯懦、卑微,常年坐在最后一排的垃圾箱旁边,仿佛与散发着臭味的垃圾融为一体。没有人喜欢他,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嘲讽不屑的。

      除了祝华韶。

      她是唯一一个会用正常态度对待他的人,所以他无可救药的沉溺进去,即使对祝华韶来说,他只是个有点可怜的普通同学。

      应宸北清楚的明白,她帮助他,只是因为她善良正义。
      她有另外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三班的付鸿义,自信张扬,光明磊落,家境殷实,哪一点都把他比到泥里。

      应宸北却痴心妄想,背地里耍手段,在校运动会跑三千米时故意撞倒付鸿义,却没想到付鸿义身体素质好,两人纠缠间,他只摔破了皮,应宸北却脚崴骨折了。

      经历这次波折后,祝华韶和付鸿义的感情反而愈发升温。

      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某一天,有人在学校公告栏贴告示揭发他们早恋,一夜之间,整个学校都充斥着流言蜚语。

      事情闹得很大,两人都被请了家长,校长还在早操时公开批评。老师家长轮番上阵,像是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只有诚心忏悔彼此断得干干净净,才配得到原谅。

      这一场风暴中,受打击最大的是付鸿义。

      因为成绩不好,他成了这段关系的突破口。
      每个人都在给他施加压力,仿佛跟他在一起是祝华韶光明未来的最大障碍。

      他没有松口,内心的一角却崩塌了。

      他开始抱着课本学习,那些知识点却怎么也无法钻进他脑子里,他彻夜彻夜地看书,却还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最终,在下一次月考时,他带了小抄。
      那张薄薄的纸条藏在他袖子里,像是一个禁忌,他不敢看一眼,精神高度紧绷着,仿佛全世界都在盯着他的动作。

      考试进行到一半,外面却突然骚动起来,几个老师在走廊来来往往。

      有老师走进来,在教室里巡视。
      走过他身边时,付鸿义心跳如擂鼓,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那张纸条飘落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纸条上,直到它被一只手捡起。

      余城一中爆发了丑闻——前所未有的大型作弊案。

      这次考试是多校联考,外校老师监考时捉到一名学生作弊,拔出萝卜带出泥,居然牵连进数十个人,他们为了家长的奖励,花钱向别人购买答案。

      有人供出了贩卖答案的人,是应宸北。
      后来有保卫处的人指出,曾经见过应宸北深夜在公告栏逗留。

      两件事加在一起,应宸北直接被勒令退学。

      被波及的付鸿义也没能自证清白,那张小抄就在他袖子里,即使他说自己没看,又有什么用呢?
      付家父母丢不起这个人,把付鸿义送到了国外。

      他跟祝华韶从此断绝了联系。

      祝华韶没有气馁,她只是变得更安静了,她默默记下了付鸿义去的地方,走进高考的考场。

      而在这一天的清晨,应宸北倒在了城北郊外的河堤旁,他躺在血泊中,后脑被石头砸开一个大窟窿,死得悄无声息。
      身边散落着纸笔,还有一张糊着血的准考证。

      他的死以意外身亡草草结案。

      偶有认识他的人得到消息,也不过沉默一会儿,说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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