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一起》了茕

6、陈楚，我们去朱家角吧

　　11.
　　顾馨儿喜欢一大清早就来敲陈楚家的门，然后在他家一赖就是一整天，赶也赶不走。
　　“顾馨儿，你为什么总是赖在我家里呢？”陈楚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趴在床上的顾馨儿。
　　顾馨儿探出个脑袋来，俩人鼻尖对着鼻尖。
　　“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陈楚看到她露出白牙灿烂地笑，然后又猛地把头缩回去。
　　“陈楚，你爸妈呢？”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一本破旧大相册，都翻了一个上午，还没看够。
　　“飞到国外养老去了。”陈楚挠挠头发，“我英语不好，所以就没跟去。”
　　顾馨儿点点头，然后盘腿坐起来，继续翻相册。
　　“你呢？你也一个人住吧。”
　　顾馨儿愣了下，抬头冲陈楚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狡黠地笑：“才不是呢。”

　　“他啊，只是现在出远门去了。”顾馨儿托着腮，抿嘴笑得一脸得意。
　　“男朋友？”
　　“算是吧。”
　　她“啪”地一声合上相册，歪着头冲陈楚坏笑。
　　“陪我去出去玩吧。”她俯下身子戳戳陈楚的腮帮子，“我们去朱家角玩吧。”

　　陈楚一侧头，就不小心看到她宽大衬衣里若隐若现的白色内衣，然后赶紧红着脸别过脸去，喃喃着点头。
　　窗台上停着一大群鸟，顾馨儿洒下的小米现在不仅吸引麻雀，还吸引鸽子啊朱颈斑鸠之类乱七八糟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倒也很是热闹。每天还总会有几只呆头鸟，“砰”地一声撞上落地窗，然后扑棱扑棱翅膀，摇摇晃晃地阳台上走上几步。每次都惊得陈楚以为顾馨儿又来砸他家玻璃了。

　　朱家角是个不大不小的江南古镇，算不上有名也称不上别致独特。
　　顾馨儿和陈楚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一群来写生的孩子，和陈楚家窗台上的麻雀一样一路叽叽喳喳。
　　“你们是来写生的？”顾馨儿扎个马尾辫，笑得无害得像只小绵羊。
　　“是啊。”一群孩子怯生生地答。
　　“啊，真巧啊。”顾馨儿甩甩头发，把手伸进登山包里掏啊掏，然后摸出一本硬皮速写本，“我们也是来写生。”
　　陈楚看到顾馨儿还颇为得意地晃晃手里的速写本，嘴角不停抽搐。

　　其实顾馨儿从小时候就开始学画画了，只是陈楚不知道而已。
　　所以，当顾馨儿对石桥下坐着的摆摊画像人表示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时，陈楚就忍不住敲她的脑袋。
　　“你又不会画画，别摆出一副臭拽的样子。”
　　“谁说我不会的？”顾馨儿一甩头，马尾打在陈楚的脸上，不疼就是痒得难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陈楚再次总结出一个真理——永远不要在顾馨儿面前多嘴，因为你一辈子都弄不清楚这个女人会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她跑到一个正排队等着画像的中年人面前，腼腆地笑：“我帮你画吧，不收你钱。”
　　“恩？”人家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啊，是这样的，我是美院的学生，来这里的练习的。”
　　陈楚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晕，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两腿一软直接栽河里去了。
　　善良的大叔就这样被顾馨儿骗来做模特了。
　　一旁的画像人抽空恶狠狠地瞪了顾馨儿一眼，实在弄不明白一个学院派做什么来和他个街头派抢生意。

　　顾馨儿咬着水笔，把本子夹在胳膊下，仔细地把袖口挽起来。
　　“师傅，我出来的时候赶时间，就带了只水笔。你不介意吧？”
　　她推推眼镜，问得小心翼翼。
　　“没事没事，我也不懂画画这事。”
　　顾馨儿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特别灿烂，轻巧一跳，就坐石桥栏杆上去了。
　　“您不介意我画得丑就好。”她拿着笔比划，“师傅，您再往左边站站。对，就这里。”

　　河里不断有人划着船来来往往，船桨划水的“哗哗”声夹杂着游人的开朗笑声，携清风一块慢慢弥漫这个古老的镇子。顾馨儿坐在石桥栏杆上，微抿着嘴，歪着头，拿只普普通通的水笔在纸上运笔飞快。
　　“妹子，好了没？”
　　“快了快了。”
　　她轻轻地回答，稍稍眯起眼睛，然后伸长了手把速写本拿远了看。煞有介事地比划一阵后，才笑着应句好了。然后轻轻巧巧地跳下来，拿水笔在左下角工工整整地写下“顾馨儿”三个字。
　　陈楚好奇地凑上去看，一脸地不可思议。
　　顾馨儿用最漫不经心的简单黑色线条，勾勒出一个穿白色体恤的中年汉子，站在桥上冲人笑得善良憨厚。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外貌，平凡得就像是你我已迈入中年的父亲，还有点啤酒肚的普通汉子，但是那笑却那样鲜明，似乎他就在你耳边冲你呵呵地笑，局促地搓着双手，还带点不安，只看你的眼神永远含着满满的自豪。

　　“顾馨儿，你什么时候学的？”
　　陈楚瞠目结舌，傻傻呆呆地看她潇洒地撕下画稿，满脸笑容地递给那汉子。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她原地转了个圈，趴在栏杆上，“我妈说的啊，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还可以摆个摊帮人画像养活自己。”
　　她手一指，咯咯地笑：“就像他一样，不也很好吗？”

　　画像人打了激灵，很是无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恩。那你肯定饿不死。”陈楚一本正经地断言。
　　“是啊，怎么样都死不了的。”
　　就好像是在哀叹一样，她微垂着眼，静静地望着来往的乌篷船。

　　“走吧。”她一伸手，扯掉马尾，浅棕色的长发在风里面群魔乱舞张牙舞爪地。
　　顾馨儿侧过头来，笑得惨兮兮的：“陪我去看一个人吧，大美女哦。”
　　大美女三个字还咬牙切齿，说的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