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绿茶三岁半》黑色的雪花

2、第二章

　　两个儿媳吵架，王秀娥早已见怪不怪。反正每次的过程都是刘大梅这个大儿媳在嚷嚷叫，李桂兰那个小儿媳一言不发在那默默流泪。刚开始时她还有心帮帮小儿媳，哪知道这李桂兰整个就是一泥人的性子，扶都扶不起来。时间长了，她也就释然了，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只要不闹的过分就行。

　　不过今儿个这结局却让人看不透了，大儿媳非但没有讨到便宜，还像个落败的公鸡缩回了房间。而这小儿媳也不像以往一样发出猫叫一般的哭声，而是嚎嚎大哭，哭声震天。

　　王秀娥进屋时见小儿媳和小孙女还抱在一起哭，故意咳嗽了几声，故作生气地说道：“哭哭哭，日子不过了是不是？自家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们在家是福没享够还是咋的，一天到晚不消停……”

　　刘大梅在屋内听见婆婆教训李桂兰，便出来看好戏了，哪知道越听越不对劲，婆婆这是将她也给骂进去了？

　　李桂兰一向怵自己这个婆婆，此时哭声也变小了，只剩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声。

　　见两个儿媳有所收敛，王秀娥也不愿做这个恶人。正打算回屋纳鞋底时，低头一看，小孙女正扯着她衣角，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这还是王秀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会走路后的小孙女，不像大孙女美芳那么活波和嘴甜，这个小孙女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的，见着她就知道躲开。以前不会走路时还会抱抱小家伙，逗逗她。后来会走路后，小孙女和她这个奶奶也不亲。再加上她活也多，平时也就没怎么顾得上小孙女。今儿一看，这丫头长开了，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煞是可爱。

　　“奶奶，都是娇娇不好，不怪大娘。要是我听大娘的话，自己一个人去小溪边洗衣服，美芳姐就不用去小溪边也用不着生气了，衣服也不会飘走，美芳姐也不会催我下去捡衣服了，我也不会全身湿透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没换湿衣服就生病，生了病还嘴馋，呜呜呜……大娘不要打我娘，都是娇娇不好。呜呜呜……”何珺娇哽咽地说道。

　　“娇娇，你洗什么衣服？”自己家的衣服她都洗好了，哪里还需要女儿去洗衣服。何况女儿还这么小，小溪的水虽然只没到大人膝盖，但对娇娇来说都快到肩膀处了，很是危险。

　　何珺娇扶额，为啥娘听话不听重点呢？重点难道不是应该问责她大娘和堂姐吗？

　　她只能期盼这个奶奶是明事理的了。

　　见小孙女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角，眼巴巴的等着自己主持公道。她心想，这丫头今天这番话倒讲的聪明的很，明里是说自己不好暗里哪一句不是在指责刘大梅这个大娘和何美芳这个堂姐。发一次烧倒变聪明了。以前，还说这丫头随了他妈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如今看来，倒还有老何家的几分聪明劲。

　　王秀娥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大家的，你让娇娇这么小的孩子去小溪边洗衣服，出了事你负责吗？我看娇娇今儿个这鸡蛋吃的对，明后两天的鸡蛋也归娇娇。还有美芳也要好好管束一下，都六岁多的人了，明年就要去上学了，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不知轻重，动不动耍小脾气，欺负自己的亲堂妹。”

　　“娘，美芳一丫头片子上什么学，让国栋放学回来有空教她认认几个字就好了。上学有什么用？反正迟早要嫁人的，何必浪费那个钱。等她十岁时就去上工，赚些工分，攒点钱也好让国栋娶媳妇。”听到王秀娥说让美芳去上学，刘大梅罕见的连鸡蛋都不计较了。

　　这是亲娘吗？何珺娇内心腹诽道，竟然还有亲娘不希望自己女儿上学的。不过这奶奶对大娘和堂姐的处罚未免太避重就轻了。看来，在这个当家人心中，他们一家的份量远远比不上大娘一家。不过没关系，既然她穿越来了，那就会使劲在王秀娥面前刷好感度。

　　“大嫂，你怎么能让娇娇去洗衣服呢？”李桂兰小声质问着。

　　感情自己的娘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慢半拍的脑速难怪不被王秀娥看重。是不是要多给亲娘寻些核桃来吃？想到核桃，她嘴馋了。

　　刘大梅糊涂，王秀娥可不糊涂。她虽娘家是地主，家庭成分不好，可自小也是在私塾读过书的。她打心眼里有些看不上大儿媳这般作风，可没办法，家里穷，老大拖到二十三岁才好不容易娶到这么个媳妇。虽然目不识丁，自私，小心眼，可好歹给老何家添了个孙子。反正美芳读书是读定了，到时候提一句珺娇到了年龄也要去上学，大儿媳自己都会急着让美芳去学校。

　　“行了。你也别杵着了，这马上就中午了，快去把饭给做了！”王秀娥对刘大梅说道。

　　平时的饭都是婆婆负责的，现在突然让自己去做饭，可不就是在警告自己？刘大梅虽然不聪明，可这点小事还是看得明白的。她狠狠地瞪了李桂兰和珺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奔向厨房了。

　　午饭时，何珺娇这才认全了这一大家子人。

　　王秀娥丈夫早逝，给她留下了三个儿女。老大何春生，娶妻刘大梅，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何国栋九岁，读三年级。女儿何美芳，六岁多。老二何春根，也就是何珺娇的爸爸，因为家里太穷，所以娶亲时比哥哥结婚时的年纪还大三岁。目前夫妻两只有何珺娇这么一个女儿。至于老三何春芽，前年嫁给隔壁生产大队队长的儿子，听说去年生了一个男孩，每个月都会来看王秀娥一两次。

　　前段时间刚忙完夏种，现在正是农闲时候，女人在家还可以歇一下。男人就不行了，得去大队帮忙修路，挖池塘等等，干活挣工分。要不然只凭农忙时候的工分，这么一大家子根本不够过活。

　　何春生两兄弟今天就是去大队帮忙修路了，不是像后世一样的水泥路，而是泥土路。夏天雨水多，路上很多坑坑洼洼，得靠人力挑了土块来填。

　　何春根两兄弟回来时满身大汗，浑身脏兮兮的。突然听到何珺娇甜甜喊着“爹”“大伯”，内心像一股清泉流过，这夏天的燥热也解了。

　　“娇娇烧退后，嘴也变甜了，是不是馋米糖吃啊？”

　　何珺娇见渣爹正要过来抱自己，连忙退一步，躲到李桂兰怀里，她可不想沾一身泥土。

　　何春根以为女儿害羞，也就没有多想。

　　相比何春根的嘴上派，何春生这个大伯倒是行动派，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米糖，白色的一小颗，形似多面体。何珺娇都没见过这种糖，此时眼睛亮晶晶的。连何春生用脏兮兮的手摸她的头，她都不介意。

　　“好硬，牙都要崩坏了。”一到嘴里，珺娇就咬了一口。哪知这糖这么硬。

　　这嘴馋的模样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何珺娇发现这米糖沾了口水，变软了一些，越嚼越香，满口的麦芽香喷薄而出，也就不在意他们取笑她了。

　　“我也要吃米糖。”见亲爹把米糖给了自己的跟屁虫珺娇，何美芳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吃什么糖！马上就吃午饭了。美芳，过来把桌子给擦了。”王秀娥在厨房喊道。

　　奶奶发话了，何美芳只好闷闷不乐地去擦桌子。

　　何家的房子是低矮的土砖房，上面铺着瓦片，不但毫无美感而言，连遮风挡雨有时都是个问题。唯一的优点就是空间大，房间多，一共有五个房间。正对大门的是一间平时用来待客的堂屋，左边是厨房和王秀娥的房间，右边大伯家和珺娇两家住着。五间房屋加上院子的篱笆门刚好围成一个长方形，院子里左右种有一颗桃树，正中间是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刚好到达堂屋。

　　饭桌上有一大碗高粱豆干饭，一盘腌制的酸豆角，一盘凉拌黄瓜，还有一盘炒的冬瓜。

　　珺娇是南方人，此时看见桌上摆的高粱豆干饭很是稀奇。特别是看见李桂兰往饭碗里直接加了凉水，筷子搅拌几下当泡饭吃。

　　“这大夏天的还是吃水饭解暑。”王秀娥夹了些菜就端着饭碗去领居家串门了。

　　其他人也大口大口的吃着水饭，像是十分美味的样子。

　　“娇娇，你病刚好，就不要吃这水饭了，直接吃干饭吧。”李桂兰体贴地给珺娇多乘了高粱饭。

　　珺娇尝了一口，高粱里夹着芸豆，粗粝的割嗓子。接着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黄瓜酸辣可口，很符合珺娇胃口。吃到好吃的，难免多夹了几筷子，哪知大娘不满的眼神就刷刷地看过来。珺娇一脸无辜的样子回视过去，手上和嘴上却没停。家里人太多，黄瓜也没多少，眼见一盘子黄瓜就见底了，她也就停了筷。

　　看着面前这小碗高粱饭，她心想，以后都只能吃这个吗，那岂不是要天天挨饿？

　　“娘，我吃饱了。这些高粱饭你吃吧。”她现在还只有三岁半，胃口小的很。

　　看着体贴的女儿，李桂兰打心里眼疼爱。这年头，高粱饭也算是蛮好的吃食了，这还是王秀娥看两个儿子在外面干活劳累才让刘大梅中午给做了高粱饭，早上和晚上可没有这待遇了。而且这高粱饭也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盛到每个人碗里都是有定数的。

　　娇娇病才好，肯定是吃不惯这粗粮，等下回房给她吃块小饼干吧！李桂兰心想着。

　　看见李桂兰把自己碗里的饭都拨到了何春根碗里，珺娇心想着，她一定会让娘避免那次意外，也希望渣爹和娘一直相亲相爱下去。

　　“你是吃饱了，这盘黄瓜都被你给吃了！”刘大梅看见珺娇一家子恩恩爱爱的，再看自己丈夫正埋头吃饭，哪里会体贴自己、心里很是委屈，于是把气都撒在了珺娇身上。要不然就这黄瓜家里多的是，她虽不喜珺娇一直吃，但也不会把小孩多吃了点黄瓜这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吃你的饭！跟个三岁的孩子计较什么！娇娇，你喜欢吃黄瓜，这盘黄瓜都归你了。”何春生边说着边把那盘黄瓜直接往珺娇面前一放。

　　“谢谢大伯。”珺娇朝着何春生甜甜的笑着，心想着这大伯真给力。

　　刘大梅见此，更是憋屈，但她熟知何春生的性格，发起脾气来亲娘都制不住，也就不敢再多嘴了。

　　何国栋正好放学回家吃饭来了，见珺娇神情恹恹的，以为她是病刚好，胃口不太好。于是说道：“娇娇，今天星期五，我们打算放学后去山上摘些覆盆子，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珺娇一听有吃的，立马回应道。

　　看到小姑娘如此爽快的回答，何国栋忍俊不禁。他心想道，还是吃的诱惑力大啊。平时珺娇见他这个堂哥都躲的远远的，只喜欢跟在美芳屁股后面，偏偏美芳经常因为小事和他闹别扭，所以他和这个堂妹也就不怎么亲。现在听到珺娇答应和他一起去山上玩，自然高兴。又见珺娇吃饭时小口小口的，很是乖巧可爱，心想正好带给二柱他们看看自己这个小堂妹，让他们羡慕死。

　　“我也要去！”自家哥哥突然要带“小哑巴”去玩了，何美芳可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