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雪客

21、第 21 章

　　来这个世界一遭，院长没有体会过什么快乐，一辈子的辛苦，她也没有说过什么，至少最后了，让她能够有人守着，安然的离开吧。

　　一直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她拿出手机找电话簿，不管有没有机会找到曾经孤儿院的人，但她都想试一试，不想留有遗憾。

　　她第一个打的电话，是曾经经常帮助孤儿院的大叔，那时他住在孤儿院附近，偶尔会送点吃的来，是个很好的人。

　　司韶安存的有他的电话号码，还是因为有次打童工被抓到了，警察让人来领她，可她不想麻烦院长，就一直没说话。

　　碰巧那位大叔来警察局补办身份证，看到她，和警察说了说原因，就把她带走了。

　　当时大叔便给了她电话号码，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给他打电话，他来接她回去，所以这号码她就留下了。

　　三年没有打过了，再次拨出这个电话号码，司韶安心情十分忐忑，不知道能不能拨通。

　　手机里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叫，她紧张的心跳越来越快，这个电话是她唯一的希望。

　　“喂，是哪位啊？”

　　司韶安没想到会接通，她惊喜的抬起头，咬着食指说道：“喂，大叔，你好，我是韶安，司韶安。”

　　“你是谁？”

　　对面没有听清，大喊的问着，她咳嗽了两声，才对着电话再次说：“司韶安，孤儿院那家的韶安，之前我进警察局，你把我领回去的那个韶安。”

　　“哦，是韶安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孤儿院倒闭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你，你这么多年过的还好吗？”

　　司韶安紧紧的握着拳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好，我过的很好，您最近过的还好吗？”

　　对面笑了两声，说道：“一把年纪的人，没什么过的好不好，半个身子早就入了黄土，能过就过着。好多年没联系了，韶安你这突然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司韶安松开被咬出印子的手，回道：“对，我想问问大叔，你有没有孤儿院其他孩子们的联系方式。院长她，她癌症晚期，现在在医院，可能这几天就不行了。我想联系一下他们，让院长见他们最后一面，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大叔叹着气说：“哎，不瞒你说，许院长身上的病，早就有了。她一直瞒着，是怕给你们增加负担，让你们伤心。去年我去看她，她还不让我给你们说，逞强了半辈子，没想到临了，还是这么倔。韶安啊，你是要电话号码的是吧。”

　　“是，大叔您有吗？”

　　“我有，，但是我得找找，放了三年，不知道放到哪了都。”

　　“好，您慢慢找，不着急。”

　　之后手机里就没了说话声，偶尔传来叮咚找东西的声音，司韶安没敢挂，一直贴在耳朵上听着。

　　大约几分钟后，电话那头才再有了说话声。

　　“韶安啊，我找到了电话簿了，等会儿我拍照短信发给你，行不？”

　　“好，都可以，只要您方便就行。”

　　之后司韶安又和大叔说了院长的病情，以及她现在的状况，大叔知道情况后，说要来看看，或许能赶的上送院长最后一程。

　　起初她没答应，因为路途遥远，大叔身子也不是很好，来来回回的很麻烦，但后来他说让家人陪着，司韶安才同意。

　　挂了电话，她去医院的天台，根据大叔发来的电话薄开始联系，一个接着一个打着电话。

　　孤儿院的孩子并不多，一共十五六个，她目前是最大的。

　　因为比她大的，很早就离开孤儿院独自生活了，他们有空或者有钱了，就偶尔回来看看，但也有离开后没有回来过的，可能是过的并不好。

　　电话薄上联系方式并不齐，只有平时和大叔走的近的几个人留下了号码，其余的，可能真的就联系不到了。

　　联系了半个小时，她终于联系到了一个人，是曾经在孤儿院和她玩的挺好的一个人，叫姚岚。

　　对面接通后，先传来的是吵闹的音乐，然后才是一个人声，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

　　“喂，你哪位？”

　　司韶安也大声的回着：“是姚岚吗？我是司韶安。”

　　她刚说完，对面又是一阵蹦迪和欢呼的声音，她好像是在酒吧里。

　　手机里面太乱了，她都怕那人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实在是讲不了，她就把电话挂了，给她编辑了短信发过去。

　　【我是司韶安，你那边太乱了，所以我就挂了。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院长病危，没剩多长时间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来见院长最后一面吧。你放心，不是让你出钱交费用的，你来回的车费我会负责的。】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后，她的手机响起了，姚岚打过来的。

　　“韶安吗，我看到了你刚才发的消息，院长病危是怎么回事，她我之前去看她还好好的啊。”

　　这次电话那边清净了很多。

　　“肺癌晚期，听之前的那个大叔说，院长很早就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了，但她一直瞒着我们没有说，是怕我们担心。几个月前她来找我，是想走的时候有人陪着，我现在正在联系孤儿院的其他人，可只联系到了你。如果你不忙，能来送送院长吗，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你发过来了吧，我今天晚上收拾收拾，明天就去。”

　　“嗯。”

　　挂了电话，司韶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是谁来，多少人来，只要有人就好，院长看见了应该也会走的安心。

　　姚岚收起手机，重新回到酒吧，有男人看到她穿的那么露，还这么性感，手直接摸上了她的屁股。

　　她抬手打掉，捏着嗓子说：“臭男人，摸呢哪，怎么不摸你自己的。”

　　她说完扭着腰往前走，还给了他一个飞吻。

　　到吧台后，她拿起刚才没有喝完的酒一饮而尽，对着吧台的服务员说道：“亮哥，我明天有事要请假一天，你等会儿跟张总说一声，我可能要后天才回来。”

　　“岚姐，你要干嘛去啊？明天可是周末，正是人多赚钱的时候，你周末不是从来不请假的吗？”

　　姚岚点了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前，她老练的吸了一口，把打火机扔在了酒杯旁。

　　“家里有人病危了，得回去一趟，给老人家送个别。”

　　那个服务员擦着酒杯问道：“家里人？岚姐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家里人，不会是借机出去找女朋友偷情吧。”

　　她吐了一口烟，说道：“说什么屁话呢，再说我绿了你。老姐我以前孤儿院的，那里的院长癌症晚期，病危了。刚才好久不见的朋友打了电话，说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那个老院长人挺好，对我犹如再生父母，现在病危了，我肯定得回去看看，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行吧，那我明天上班去和张总说说，不过岚姐你可要快点回来，这里还得指望你撑场子呢。”

　　“我知道了，再给我倒杯酒。”

　　“好嘞，岚姐您等着。”

　　周围都是刺耳的音乐声和尖叫声，她无心顾及，一根烟在她的手中很快就没了影子，掐灭后，她又点了一根，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的电话，还有打电话的那个人。

　　当初孤儿院散了后，大家走的着急，都没怎么联系，各走各的独木桥，谁也不想再见谁。毕竟都是穷过，有肮脏过去的人，没有人愿意重拾从前的记忆。

　　她和司韶安玩的再好，也没有联系过，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原因再次见面。

　　之前听说她是被一个大户人家带走做养女了，是院长推荐的，当时大家知道后觉得院长偏心，走的时候说了很多狠话，院长也没管。

　　她想着，翻出了韶安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后面几句话写的是，自己不用和她一起交院长的医药费，车费还报销，看来是在那家过的不错。

　　说来院长从小就偏爱她，不过不是在物质方面，而是在精神方面。她犯错了，院长会打她，但是不会打其余的孩子，只会和他们说，有错就改，下次还是好孩子。

　　对她却是又打又骂的，还罚她写检讨书，让她当着孩子们的面念出来，磨着她的性子。

　　那个时候孩子们都说院长对她真狠，可是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狠，而是良苦用心，关键是司韶安自己也努力。

　　十几岁的时候，其余孩子都打工挣钱给自己买好吃好喝的时候，她却把钱存了起来，留着上学用。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做，周围的人还骂她痴人做梦的想上学，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后来真的做到了。

　　羡慕和嫉妒是难免的，但院长给了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住。

　　那个时候院里很穷，根本没有钱买书，但是院长为了让孩子们能够读书，于是就想了个坏点子。

　　小学生们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总会有不要的书到处扔着，所以她就带大家混进去，装作是学生家长，然后偷书回来，让大家学习。

　　司韶安从小就聪明，脑子转的快，她是去和收破烂的老奶奶套近乎，也不知道她和人家说了什么，直接让那老奶奶的儿子骑着车给他们送来了。

　　有了书，得有老师给他们上课，可是根本找不到老师。

　　所以他们小学的课程是院长教的，然后大家自学，他们上课和写作业都是马马虎虎的，所以认真学的没有几个人，但司韶安是唯一一个学完的。

　　等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她和院长去了警察局，通过特招参加了小升初的考试，并且以很高的成绩被录取了，学费都是她自己交的，没让院长掏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