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游园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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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树梢繁花纷扬，樱红柳绿交错间，似帘幕为此处绮丽的景色，增添几分朦胧。
待红樱落地，方现此处真绝色。
看那台上娇娥，霞衫若蝶，水袖如云，声若黄鹂婉转，眼眸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女娇俏，且听她唱：
『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何因到此？
这一问似打破镜花水月的契机，将来人自入此间便恍惚的意思唤回。
【两日前】
【岱宗·云海一线】
白衫碧色腰封的女子，抱剑立于崖边青石，垂目眺望无边的云海。
过了一会，她开口道：“师弟这一闭关就闭了两载，此番似是又增进不少……进去前你已近心动中期，两年时间常人若是能稳定在中期便属不错，不过师姐觉得咱们归安一定会给我惊喜的，是么？”
问话期间，她不曾回头，大概在体验高人风范。
后边穿着相似衣裳的青年不好打扰自家师姐的兴致，只能顺着此景延续风格：“不瞒师姐，师弟目前处于心动期——小圆满。”
上来就是个三级跳，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岱宗执事也不免惊的手抖，险些让佩剑跌入悬崖！
险险捞回佩剑后，她整理好表情，转身哈哈道：“不愧是我顾渊渊的师弟，别人修炼如爬山，到你这就是平地跑！”
那清隽男子反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面无波澜：“师姐甚是风趣。”
顾渊渊：“……”
不知为何，今天的小师弟看起来格外欠抽……啊，她知道了，一定是嵫阳峰那小子带坏了小师弟！
如此逼王风范者，全天灵山怕也只有咱男主角鹤松岩一个。
他入门不久，岱宗峰主赐他“归安”为表字。
沈清浊说“松岩”这名虽好，却过硬，过刚易折，需用“归安”二字压一压。
既然小师弟是鹤松岩，嵫阳的坏小子便只能是江渝了。
顾渊渊也顺便问了句：“跟你住一块那烦人小鬼，他最近在干嘛？”
鹤松岩忆起他出门时还窝在屋里看小人书的男子，微微一撇嘴，可见其之无奈。
江渝懒散，鹤松岩也看不惯，但在旁人面前，他总是要给某人留点面子。
于是，鹤松岩将手握成拳，抵到唇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道：“前些日子南音寺举办佛法辩会，监院师兄带他去旁听，带回不少佛经，其所述之理甚是精妙，恒之近日都在屋里参阅。”
江渝确实同南煽剑去了南音寺，也带了很多佛经回来摆在屋里。
不过，那是因为嵫阳长老让他多看看佛经，静静心，平日少惹祸。
碍于师尊威压，江渝不得不收了经书做做样子，但那些书都被他拿去垫桌角了。
甚至还贴心的帮鹤松岩也垫了一垫，这几年他俩都窜了不少个儿，尤其是鹤松岩，成年以来窜了半尺有余，硬是追上了江渝远超常人的身高。
二人跟着南监院一同出任务回来时，围观的弟子能从外山一直排到嵫阳主殿。
别问，问就是一水儿的长腿酷哥，看着赏心悦目！
所以这以前用的桌椅也确实有些矮了，鹤松岩之前一直在小福天闭关，也没发现这事儿，直到昨个江渝捧着一堆佛经当着他面垫起了桌角。
历年来一直是天灵优秀弟子典范的鹤小师叔，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完成一系列骚操作，最后还被江渝按到桌前。
对方邀功似的问：“怎样，高矮是不是刚刚好？”
鹤松岩莫名其妙道：“若是矮了，去买新的就好，糟蹋书作何？”
江渝当即捂着胸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两年物价长的极快，山下一张红木的桌子都要二两银呢！山上更是坐地起价，一块中平灵石一面黄花梨桌儿，这钱咱能去吃多少碗小面？反正这些书咱也不看，垫着凑合凑合算了！”
鹤松岩：“……你说的都对。”
得，这江渝一定又是趁他不在去什么万宝斋三品居撒钱去了，瞧他这身行头，都是新的。
江渝没瞧出自家男主的小九九，抬手在对方鼻子上颇为狭呢的刮了一下，随后从袖子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方形的乌木盒子，端到鹤松岩面前：“给你的礼物。”
鹤松岩眉微挑，单手拿盒，以食指推开滑盖。
里头是一个银色的莲花冠，无过多的珠宝坠饰，是鹤松岩会喜欢的款式。
江渝把鹤松岩的马尾束好，将莲冠给他扣上：“你这一闭关就是两年的，及冠礼都错过了，我得给你补吧？在万宝斋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想着要买来送你。”
在武帝世界男子二十岁及冠，但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有时十有一二便开始佩珠带冠，脑袋上不带个鸽子蛋大的美人泪，别人就不知道他们有钱似的，江渝便是如此。
但像鹤松岩这种卖身契都在江渝手里的，需得到了年龄才能将头发束起。
他又一门心思铺在修炼上，时至今日，都二十二岁了依旧像个少年似的，马尾一扎便算了事。
这些他不在意的小事，江渝却常常上心。
看在他这么有心的份上，糟蹋佛经的事，鹤松岩就替他瞒下来吧。
反正江渝确实带了佛经进屋，也确实在看书——在用佛经垫脚的桌子上看小人书。
顾渊渊道：“那他就是没什么事可做，闲得慌喽？”
鹤松岩没料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球，反应不及：“……嗯。”
女子摸了摸下巴，略微眯眼，似在考量着什么。
随后她道：“近日并州数名年轻女子一觉醒来，头发不翼而飞；源头似是一名为惊游园的凶宅内鬼魅作祟。并州属岱宗管辖之地，我欲让你前往彻查此事，既然江渝那么闲，你俩感情又这般好，他就与你一同前去罢！”
想了想，顾渊渊又补充一句：“记得入园后，晚上以东往西数，你住首间屋，江渝住末尾的屋子。”
鹤松岩问：“这个顺序能调转吗？”
顾渊渊戳着剑穗，笑得狡黠：“能换，不过师姐总是为你好的嘛～”
闻言，鹤松岩面露疑色，但终是没再细问，行礼告退，回小院拽起看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的江渝，启程出发。
二日后，江鹤二人来到了那座名为惊游园的鬼宅前。
宅子主人是一名唤菽姬的美妇，此女胆子奇大，三月前买下这克死八位屋主的凶宅，专门以鬼宅为卖点，做那三天两夜的生活体验馆。
起初周围的邻里都不太看好她这定价其高又瘆人的生意，觉得这女人美是美了点，脑子却不好。
启料，这世上上赶着找死的人还真不少，惊游园开业头月便接了七单，叫那菽姬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而第二个月怪事就发生了，那些个刚及笄的漂亮姑娘，凡是与去过惊游园的人接触过后，三天内头发统统掉光，这可真是吓人的紧！
不到半月，这症状疯了似的蔓延至全并州，连那知府的女儿头发都掉了去。
于是便有人叫嚣着要查封惊游园，可那菽姬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妇道人家，当即请了数十位名医，为来过惊游园的客人检查身体。
检查结果均是无甚异常。
菽姬拒认此事与惊游园有关，搬把凳子往门口一座，磕着瓜子瞪着官差，就是不让贴封条。
谁要是上前碰她一下，便大喊非礼，十足一泼辣户模样。
她上头也是有人，来前知府老爷便知会官差需得客客气气，好言相劝，不得动粗。
现下有名医为证，官差本就不占理，又动不得她，僵持三日，终是不了了之。
然经此一遭，惊游园虽为关门，生意却惨淡了下来，已有半月无人上门，直到江鹤二人来访。
二人入宅时已是戌时，以鹤松岩现在心动小圆满的修为观测，除了觉得这儿比普通大宅破败些，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他与江渝商量后，各自进入首尾两屋，因在云海一线时，顾渊渊笑得太像只狐狸，又说什么自家师姐肯定是不会害他的，鹤松岩思虑再三后，让江渝进入首屋，自己择入末屋，贴下灵符后，二人皆是早早合衣睡下。
有些东西，人太清醒是见不到的。
鹤松岩本是假寐，企图迷惑那鬼魅玩意，却不想竟真的睡了过去。
眼下，那青衣打扮的女子问他为什么在这。
鹤松岩心说还不是你个不人不鬼的玩意招我进来的，开口却是：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鹤松岩微惊，旋即发现这身体现在不受自己控制。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这梦境演绎的因是牡丹亭，却又与戏文里的有所不同。
此处展现的似乎仅是杜丽娘梦中与柳梦梅相处的那一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也有所改动，成了她梦醒时的痴喃。
而鹤松岩全程皆若看客，可围观却不可参与，仅在杜丽娘梦醒前有片刻时间能掌控身体，但未等他做出什么，杜丽娘便梦醒了。
还不待他思考出怪异为何要拉他入梦看场牡丹亭，此梦的主人像是急着送客般将他赶了出去。
短暂的目眩后，他支着额头睁开了眼睛，外头天光大亮，鸟鸣声声。
“好像做了个挺奇怪的梦……”
似是有谁拿擦子擦去了他的梦境，对于昨晚梦到什么，鹤松岩现下是半分想不起来。
直觉告诉他，那梦应是极为重要的。
可他越想越是头疼。
要不还是先去了解江渝那边的情况？说不定对方有和自己不一样的际遇。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游园惊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