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贴贴》淏淼

39、第 39 章

　　他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她把茶杯放在跟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对面的男人脸色通红，额角冒了层薄汗，她温声提醒，“家里有暖气，室内十二六七度，穿着羽绒服肯定热，你可以脱下来。”

　　林赫没犹豫，直接拉开拉链脱下来，搭在扶手上，端起茶杯，“你可以先忙你的。”

　　沈妍心中窃喜，正好可以先收拾东西。
　　“那你喝完，可以从茶壶里再倒点。”
　　随手把纸巾盒推了过去。

　　“好。”

　　沈妍从书房把昨天刚掏空的行李箱又拉了出来，先把日常穿的用的带走，过个几天和蔡喵喵再来打包收拾一下，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找搬家公司把该搬的东西搬走。
　　这样一收拾也很快。

　　她拉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林赫靠着沙发背，单手握着茶杯，静静地看着那束粉色玫瑰发呆。
　　看到他人还在，沈妍心里莫名踏实。

　　他听到动静看过来，看到行李箱好像并不意外。

　　虽然但是。
　　她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说的对，这个小区不是太安全，最近遇到了点事，要到朋友那边住几天。”

　　林赫没有细问，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
　　他身上的黑色毛衣休闲宽松，依然遮不住优越的身形沦落，高领清晰地勾勒出肩颈之间平直的线条，柔软的质地能让人看清肩膀的肌肉轮廓。

　　走到跟前瞬间把她面前的光挡住，她不得不微扬着头看他。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距离如此近，沈妍有些局促，往后退了半步，减少一些来自他的压迫感。

　　“女孩子？”

　　他应该是问她朋友的性别。
　　沈妍点头，“对。”

　　“两个人？”
　　“三，个人。”
　　“也是女孩子？”

　　沈妍讪讪一笑，“她，男朋友。”
　　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乔姐倒是邀请她去家里住一段时间，但人家一家三口，不太好意思打扰。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沈美欣，如果突然说要回去住几天也很奇怪，关键继父脾气很差，她情愿住酒店。
　　蔡喵喵那里是三室，她和男朋友也是分开睡，三个人其实可以互不打扰。这段时间她要去花店帮忙，也要找房看房，几乎就晚上回去睡觉，做电灯泡的时间应该很少。
　　但是这些她有必要跟林赫解释吗？

　　现在的情况是说与不说都很尴尬。

　　两人沉默了几秒。
　　不知为何，林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好像他是那个二人世界被打扰的男朋友。
　　沈妍猜想，可能是男人之间的共情吧。
　　林赫也有女朋友，可能想象了一下，跟女朋友同居的好好的，突然住进来女朋友的好闺蜜，氛围一下子变了，肯定很不爽。

　　她脑补了一下，如果是林赫应该会给她很明显地甩脸子，还好梁子言人很开朗，幽默，从来都是笑脸迎人。

　　“现在要过去吗？顺便送你。”

　　沈妍想了想，这样也好，不然林赫走了蔡喵喵还没过来，她还得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有点可怕，于是她厚着脸皮说：“那就麻烦你了。”

　　坐进黑色越野车，沈妍报了小区名称后车厢内又陷入安静。
　　沈妍正好有个问题可以当做话题打破沉默。

　　“你刚说我家格局有意思，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赫不假思索，“小而精致。”
　　“哦。”
　　说了等于没说。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
　　到了蔡喵喵小区门口，车子稳稳停住，沈妍轻舒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林赫看她关上车门，手背蹭了几下额头，半遮住为难的表情，随后下了车。
　　他没去后备箱拿行礼，绕过车头走到沈妍跟前，“我有套空置的房子，你住这儿不方便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沈妍有些惊讶。
　　今天，在拆开快递那一刹，她感觉自己的运气很差，不明白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会收到那种东西。
　　从警察局出来，她心情差到极点。
　　在公交站遇到林赫，好像不自觉地把这些负面情绪抛掉了。

　　林赫浓黑的瞳仁黑亮幽深，长睫在眼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现在回过头想一想，似乎是他出现的那一刻否极泰来了。

　　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种很踏实很踏实的感觉。
　　“你要把房子租给我吗？”

　　“嗯。”

　　沈妍笑笑，“我麻烦朋友都觉得不好意思，何况麻烦你。”

　　林赫：“麻烦？”
　　“你的房子出租过吗？”
　　林赫不解，“没有。”

　　沈妍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目光微微下垂，温声道：“林赫，你人很好，但是麻烦朋友以外的人我会良心不安，可以把我行礼拿下来吗？外面有点冷。”

　　林赫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嗯了声，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把行礼拿了下来。
　　沈妍接过行李箱拉手，“外面好冷，你快上车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
　　如果有联系方式，她可能会补一句，改天请你吃饭。
　　但明知道不会有下一次见面，这话她也说不出来。

　　“嗯。”

　　沈妍转身走了两步，蓦地，手腕被人轻轻扯住，隔着一层毛衣，感觉男人手掌温热。

　　她顿了一下，没马上回头，调整好一个微笑，缓缓往后侧过头，目光先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慢慢上移，直至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沈妍绞尽脑汁，想要不尴尬又能提醒对方保持距离的一句话，想了半天，状似玩笑道：“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都怀疑你对我有意思。”
　　他当然对她没意思，这一点她很清楚。

　　“我……（没有）”\\“林赫，其实你不用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打乱自己原本的生活，之前的事我谢谢你。”她感觉多看他一秒都是罪过，抢白道。

　　她避开他的视线，手腕微微转动，轻轻挣脱，“再见。”

　　沈妍转身疾步向前，脸上的笑意一秒消失。
　　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给自己太多好感，总归不是件好事。
　　但凡每次看他的眼神清白一些，她都不会这么良心不安，负罪感这么强烈。

　　她越走越快。
　　像蚕丝缠绕在一起丝丝连连的情绪终于明朗起来。
　　从叶川和陈萱那件事，她多少看清了自己，对于感情淡漠又凉薄。至于林赫给的那点好感，只要再过段时间便会完全消散，她自认一点都不长情。

　　白色的雪花自天空无声飘落，散散落落坠到地面，像一首未完的诗，像没说完的话，细碎的，断断续续地寻找归宿。
　　林赫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有必要解释吗？
　　好像不大可能再见了。

　　-

　　澜海市缉毒大队会议室，省厅的张局和市局缉毒大队郑队长正进行豆制品加工场抓捕行动的战略部署，

　　七天前，林赫带着重要线索回到阔别三年的滇南边防特战部队，向上级汇报情况，经领导批准来到澜海市缉毒大队提供查到的线索。
　　他也没想到，顺着赵嘉杰给的一个外号，通过那封刑事案件的档案和范警官了解到的情况，确定了档案里的犯人就是斑虎豹，原名徐荣昌，化名徐长富，初中文化，多年来偶尔打零工，长期属于社会闲散人员，十五年前跟朋友在道上混，由于心狠手辣的手段渐渐有了名号，人称斑虎豹。六年前到麻源村做豆制品加工，经过检测工厂排放的污水，查出污水中大量□□成分。

　　林赫在宿舍穿好军装，对着墙上镜子整理了下领口，回身从桌子上拿起需要提交的材料，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相框里的照片。
　　那时他们整个队在这过的第一个春节，李国光就站在他旁边，笑得眼睛都没了。

　　林赫盯着照片里的人轻了下唇角。
　　不一会儿，敲门声让他回了神。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罗耀辉站在门口，笑道：“林队，周团请你到他办公室。”
　　“知道了。”

　　林赫走回来带好军帽，拿着资料出了宿舍。
　　在去办公楼这段路上遇到不少没退伍的老兵，让他想起以前训练的日子。

　　到了三楼周团的办公室门口，他扶了扶军帽，敲了两下。
　　办公室内传来周团浑厚的声音，“进。”

　　林赫推门走了进去，身子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姿势标准地敬礼，“报告！”
　　周团年今五十，头上白发比之前更多，眼睛大的像张飞，面无表情时不怒自威。
　　他哼笑了声，“还习惯吗？”

　　林赫放下手臂，对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王政委点了下头，“王政委。”
　　王政委三十多岁，笑道：“林赫终于回来了，周团可是很想念你呢！”

　　林赫面无表情，“我的任何行动都是经过您批准的，而且……”
　　周团挑眉，眼睛睁得又大了一圈，“而且什么？”

　　“而且我本来能早点回来，是您让我参演什么军旅剧，让我好好表现，把军人英勇风姿演出来。”

　　周团朗声笑起来，伸手指了指林赫，对王政委笑道：“你看看，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听说你拍戏的时候谈了女朋友，这一下就把自己终身大事解决了，居然还敢埋怨我，啊？”
　　他和王政委笑起来。

　　林赫：“……”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个莫名其妙的谣言居然还传到了部队领导耳朵里。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外公，把他老人家乐坏了，改天有空带你对象去看看他，别等他退下来你都还没去过西北军区。”

　　林赫轻嗯了一声，把手中的报告递过去，周团接在手里大致翻看了下，“今晚的行动都部署好了？”
　　“是！”

　　“注意安全，不能感情用事，嗯？”
　　周团犀利的眼神像是要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