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你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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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5
周五这天，云淞坐在屋内，她深呼吸，克服内心恐惧，开始和对面讲条件。
前段时间，她思来想去，她自认不聪明，为了保险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丛茂彦。
“他说的哪个地方？”丛茂彦揉揉眉心。
云淞给他看手机——未命名：[云隆街南桥那边。]
丛茂彦思考片刻，摇头，“不行，不能在南桥，对付这种无赖，最好是直接抓到证据，将他再送进去。”
“那我们报警？”云淞问。
丛茂彦点头，“嗯，我已经联系警方了。”
他想了想，本来是想直接报警把这人抓起来，可他最近却由于伤人打架的事情躲了起来。他深呼吸：“可以在云隆街，但不能在南桥，换个地方。”拧着眉头，他思考片刻，“在剧院那儿吧。那块最近维修，不在闹市。”
云淞点头，将要求发了过去。
某个油烟小馆内，尤胜喝得醉醺醺，几年牢狱已让他五官瘦削，胡子拉碴，一看就躲在什么居民楼里苟且偷生。
他刚刚和同类人吹嘘完，此刻看了看手机，嗤笑一声，回了个‘行’。
“同意了。”云淞说。
丛茂彦点头，眉头依然紧蹙，“嗯，早点睡吧。”
翌日周六。到了音乐节这天。
丛菱醒来发现家里居然没什么人，吃早餐时，她还睡眼惺忪，“我爸应该是去公司了。阿姨呢？”
蔺竹则给她的吐司涂抹果酱，姿态优雅，“她昨天和我说，今天要出门买东西。”
丛菱点点头，快速吃完饭，她上楼换好衣服，等到下午时分两人才出门。
夏日炎炎，她穿了宝蓝色吊带，和黑色热裤，外面套了件纯白色宽大衬衫。蔺竹则一身黑白，干净清爽。
他撑开遮阳伞，两人肩并肩。
“好看吗。”丛菱忽然问他。
蔺竹则笑，无意间将她往马路里边靠，冰凉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光裸背脊，男生清冷声音响起，“嗯，很靓。”
丛菱满意地笑。
阳光下，他俩太耀眼。
周末傍晚的云隆街，热闹非凡，难得休息的上班族卸下累赘，在商业街里放松。还有像丛菱与蔺竹则这样的学生。
他俩逛了逛简单吃完晚饭，就沿着人行街道往音乐节举办地去。
拿过蔺竹则手里的票，丛菱看了看，“为什么想要去看这个演出？”
蔺竹则：“那个压轴歌手，我挺喜欢的。”
丛菱点头，扫了眼节目单，也没放在心上，但发现奇怪的地方，“这上面怎么只有歌曲名单，没有演唱者。”
两人并肩走在樟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黄昏余晖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朝着日落走，地面金灿灿。
身后一顿匆忙脚步声，丛菱没听见蔺竹则回答也不在意，临近云隆巷的边界，一群少男少女绕过南桥往草地赶去。
有人不小心撞到丛菱，蔺竹则蹙眉，抬起右手臂搭放在她另一侧，撞到她的男生回头尴尬连说抱歉，丛菱一边低着头看手臂，一边摇头说没事。
只是在丛菱抬首之际，男生盯着她，愣住。
忽然感到一道冷意的目光，男生一怵，赶忙和伙伴们往前跑去。
等到了场地内，丛菱站在内侧，离舞台不近不远的地方，既不会被炸到耳朵，又能感受到热闹燥意的年轻氛围。
舞台灯光闪烁，天色渐暗。表演正式开始。
等待第一个乐队入场，丛菱杏眼瞪圆，微微错愕。她下意识看旁边高大的男生，蔺竹则垂首和她对视。
在错落彩灯间，人声鼎沸里，他们看见彼此脸庞上浮动的波纹状光带。
“是我们学校办的音乐节？我为什么没听到消息？”丛菱语气淡淡。
蔺竹则挑眉，鼻骨直挺，人中深陷，他顶着嘈杂声贴到她耳边，带点蛊惑意：“好好听吧。”
整场氛围走抒情调，伴奏切入，所有灯光应声而换为水蓝色，浮动特效更渲染出舒缓伤感的情绪。
丛菱看着台上有些眼熟的同学，她忍不住笑了下。
身体跟随音调缓慢律动，周围人群轻声附和。
近五十分钟，她逐渐沉醉在自由又浪漫的音乐里。
自然没有发现蔺竹则偷偷观察她的神情，同样没有发现，蔺竹则站在她背后拿出手机将她的妙曼背影与他自己的半张脸放在一张照片里定格。
更没有发现他悄悄离开观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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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隆街的另一边。
云淞站在街道旁，居住此区的行人拿着小凉扇子，一边唠着嗑一边散步。
她捏着手里的黑袋子，手心溢出冷汗，潮湿触感让她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感到生理性的害怕，站在树下来回走动，不断捏紧手心。
快要到时间，她盯着枯槁树皮出神，不断浮现出几年前的痛苦日子。巴掌似乎已经狠狠落在了她的脊背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丛茂彦已经报警了，交涉过后，还是选择等其出现后当场逮捕。他们改变地点的原因就是，剧院里公安局更近。
原地等待了许多，过了时间，尤胜迟迟未出现。
云淞手机震动，她急忙拿出来看，期间由于紧张，手机还不小心丢掉地面上，她捡起来看。
未命名：[来南桥这儿。]
戴着帽子掩盖住大半张脸的尤胜坐在角落，吃着串，发完消息便关机，跟他谈条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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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八点半时，丛菱刚想问旁边的人要相机拍照，扭头，陌生人群内没有蔺竹则的面孔。
丛菱顿住，她手放到裤子口袋，抽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眼前闪烁灯光短暂停下，又切换为彩色光线，随之人群内爆发一阵欢呼。
丛菱没在意，伴奏缓缓从音箱流出，余光瞥见肉乎乎的脸颊，丛菱奇怪看过去。
一个四五岁的胖乎乎的白净小男孩，他笑容憨憨，手里高举着比他手掌还大出半截的手机，声音还奶奶的，朝丛菱笑：“姐姐。”
丛菱侧头，半弯着腰和他笑着说话，“你叫我？”
男孩脸颊肉肉晃动，用力点头，“嗯，漂亮姐姐。”
“你找我有事吗？”丛菱收起手机，干脆蹲下来和他平视耐心与他说话，她下意识认为这又是蔺竹则搞的鬼，“谁让你来的呀。”
“是不是一个大哥哥？”
小男孩眨眨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很奇怪，“姐姐你怎么知道。”
丛菱笑，又靠近他一点，离躁动人群挪开些距离，“他让你来做什么？”
男孩实话实说，他把按下去的手机屏幕摁亮，“哥哥让我来问你要微信。”
丛菱一愣，以为背景音乐太大听错了，重复问了一遍，男孩干脆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姐姐扫一下就好了。”
视线落在二维码上，丛菱又顺着小孩子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白短袖的男孩站在草地不远处看着他们腼腆地笑。
丛菱难得记得人脸，这个男孩是刚刚那个在桥上撞到她的人。
腼腆男生挠挠后脑勺，丛菱还在犹豫着。
随着人群内的一股又一股的欢呼尖叫热潮后，一道声线冷淡的男声毫无征兆地突然在身后响起，随着灵动的伴奏，正宗英嗓的哼唱声泻出。
丝丝缕缕钻入丛菱的耳朵里。
“We're holding on through all the years
漫漫长路我们互相搀扶熬过
Looking back brings me to tears
回首过往 我不禁泪流满面
……
她下意识往回看，起身微微踮脚，舞台中央站在一个男人。
他手持黑色吉他，手指轻拨动，所有人的视线随之而动。男人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随意卷到手肘处，白色灯光缥缈虚无。
他站在固定话筒前，墨黑眼眸掩盖在浓密眼睫下，目光偶尔定在吉他上，偶尔散落在人群里。
丛菱站在暗处，蔺竹则坦荡地站在光亮中，意气风发，光芒四射。
她心下猛然一动，心脏难以抑制地跳动。
有女生尖叫声惊掠而过，丛菱却只是锁定他。
蔺竹则似乎早已找到她的位置，目光假装飘过几次，最后忍不住似的锁定她，冷唇扬起。
Even on my darkest days
即使正处于在最黑暗不堪的阶段
You know that I will never change
你知道我会始终如一
……
听着他的冷淡歌声，他俩隔着泱泱人群，无声对视。
或许是氛围使然，又或许是她早有这种想法，丛菱忽然有一种触动。蔺竹则值得更大的平台，无论是才艺还是其他任何，他不该困于那段黑暗时光。
疾病与梦魇，都不能让一颗星殒落。
小男孩听不懂歌，被蚊子叮了叮，只想赶紧完全哥哥的任务，他抬手戳戳姐姐的腿，丛菱低头，他无辜地摇了摇手机：“姐姐。”
丛菱倏尔笑，和他摆手，半蹲下和小男孩指了指台上。
少女甜润声音响起，她头一次这么介绍蔺竹则——
“抱歉，姐姐不能给你哥哥微信。”
“台上那个，是姐姐未来男朋友。”
蔺竹则黑眸压低，像是溢满浓雾，夏风将白色衬衫吹起，钻涌进他的衣内，掠过他的肌肤。
丛菱柔软的眼神，让他浑身发麻。
少女笑地朝他挥手，面容上带着一种自豪。
丛菱心想，蔺竹则确实有资本，把她勾引到手。
她穿过人群，靠在栏杆仰头看蔺竹则。
错落灯光间，她忽然想到，曾经自己以为，这世上可能没有人能完整地接受她的古怪脾气，更没有能与她肩并肩而行之人。
可冥冥中上天自有注定，早早朝她抛来了一个另类却契合的蔺竹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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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隆街道中，人来人往。
云淞又在此等待，期间她向尤胜发消息问具体地址，对方不回复，打电话原来是直接关机。
附近有便衣警察，随时准备。丛茂彦也坐在警车里。
人群来回间，躲在一家面店后的尤胜避进黑暗巷子里，他拿出另一个手机号，重新安装好向云淞发消息。
未知用户：[放到那家福美烧烤店后门的空调机后。]
之后信号再次消失。
尤胜果然是曾经做过警察的人，虽然已经离开工作近十年，但依然保持着一些习惯。
丛茂彦看到云淞发来的消息，他深呼吸。
旁边张警官瞧他紧张，面色沉沉，便缓和气氛：“没事，您不用担心，我们每年遇到许多这种敲诈勒索的罪犯，只不过他有些前科经验，所以稍微棘手一些。”
“但您放心，他不敢挟持您的家人，只要没有人质一切都好解决。”张警官想到这个尤胜的曾经，也不禁唏嘘，“果然是人心险恶，看到触手可得的利益便不顾良知。泄露内部资料进去做了几年牢，居然还是死不悔改。可能他本性就这样。”
丛茂彦点头，后半部分他没听进去，只是人质这件事倒是点醒了他。
好在，丛菱这时候应该在家里和竹则一起做功课。
“张警官，那等他一出现，您就行动吗？”丛茂彦蹙眉心，只想快些解决这些事情，自从得知这人出狱后，他就莫名地心头不安。
张警官点头，“当然。不能错过机会。但也要等他往闹市外走走，人少的地方再下手。”
丛茂彦道谢。
云淞的行李包里放了五十万现金，他不想任何事故发生，只要能成功逮捕尤胜，他不在乎金钱。
这边，云淞拖着箱子往他指定的地点挪去，她战战兢兢神经紧绷，一藏好东西就努力装作镇静地快步离开云隆街。
接下来，就和她无关了。
不远处，对面那个黑暗巷子里，面馆荧光灯牌后，尤胜把帽子往下压，蹲下来藏住身影盯着街道来回巡视可疑人员。
他此次确实是为了钱而来，他打伤人，没了经济来源，四处躲藏，还欠了高利贷。他急需大笔的钱。
只不过，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云淞，还有她那个贱儿子，害他坐牢。他心头恨难泄，给了这笔钱，其他往后再算。
尤胜躲藏着，面部丑陋扭曲，想到在牢狱中受到的殴打，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能抽死那个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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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节这边。
伴歌结束，蔺竹则哼唱完最后一句，他卸下话筒，冷漠收敛地说了最后一句“谢谢”，随即迈开步子往后走去，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
旁边有女生在‘啊啊啊’的惋惜，丛菱走到外围，抱臂歪着脑袋等待这人朝她走来。
他十八岁。
骨架优越，身材颀长，一股自带的禁欲气质。
白衬衫显得他很无害，可实际上，夜晚他爱穿黑色真丝睡衣，露出锁骨，戴着副眼镜，在她面前转悠。
丛菱远离人群，都能听见不小的议论声，还有投来的侧目。
蔺竹则朝她勾唇。
“蔺竹则。”丛菱忍不住开口。
他离自己还有十步，“嗯？”
丛菱迎上去，“你能不能别这么到处勾人。”
丛菱挤在第一排，头发有些凌乱，蔺竹则撩过她额角碎发，给她理好：“你别说我。我是不在乎人身自由的，你要是不想别人看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你关起来，倒是你，招蜂引蝶。”
最后一句话，他凑近丛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关起来？
丛菱思维又跑偏一瞬间，天天耳濡目染，她都被这个满脑子奇怪变态想法的人带偏了。
“我什么时候？”丛菱辩解，理直气壮道，“你演出不和我说，偷偷跑掉也不和我说。我没有生气，反而站在前排听你唱歌。”
“是吗。”他漫不经心，想到刚刚看到有人问她要联系方式。
他的余光扫到有人往这边靠近，蔺竹则毫不犹豫地拉起她纤细手腕，快走了两步，逐渐跑起来。
男人控制步伐大小，拉着少女冲出人群，离开出口，往闹市而去。
逆着人流，耳畔擦过夏风。
丛菱明白他的企图，她往后遥遥了眼，提醒道：“没人了还不停吗？”
蔺竹则一边跑一边往后看，顺着他俩牵着的手。
往上看，白皙诱人的皮肤，通透明亮的双眸，以及飞扬的发丝。少女潋滟水红唇瓣翘起，她允许他胡作非为。
他笑着又跑得快起来，穿过南桥，挤过人流，逆着风流，他忽然产生一种身心自由的畅快感。
近十年，从未有过。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丛菱喘气，笑着问他，“跑不动了？”
“你刚刚说什么招蜂引蝶，我可没有。”丛菱说。
蔺竹则笑，“那个小孩举着手机给你拍照？”
丛菱没想到他看得那么清楚，哼了一下，语气傲意：“谁让我站在那儿，就那么漂亮。”
少女随他跑了一段时间，双颊泛红，她眼眸亮晶晶，活泼有生气。
她是蔺竹则永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蔺竹则心头柔软，光影透过树叶缝隙，斑点照在她脸上。
他忽然好想吻她。
不是额头，不只面庞。
把她藏起来吧，偷偷地，他一个人的。
蔺竹则贪婪地盯着她看，听她叽叽喳喳。
或者她愿意把他标记成她的所属物也行，他几乎迷恋这种被她独占的感觉。
四肢兴奋，血管沸腾，心也跟着有力搏动。
谁也不可以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菱菱。”他忽然轻声说，丛菱被他打断，‘嗯’了一声，停下等他说。
蔺竹则眼睫轻眨，“你永远不会抛下我，对吗。”
丛菱怔住既而轻笑出声，“你在害怕什么，即使你偶尔犯病，但是你确实是唯一一个我允许你靠近的人。”
“蔺竹则，你可以有底气。”
她头一次牵起他的手，“只要你不松开，我就不会。”
蔺竹则悸动难捱，顺从她往前走去。
无论前方是何地。
万家灯火下，两人背影定格在云隆街的闹市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你的囚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