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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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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读出什么名堂?每天跟着那群浪荡子们在戏坊花楼里买醉,明日起不准再去,跟着我去药坊识药辨症。”
秦氏本就头痛,被他这么一嚷这会像凿了钟似的嗡嗡直响。
“你小点声,玉沣喜欢读书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功名岂是那么好考的,他还小呢等过几年成了亲就能塌心读书了。”
宋桥一听火蹭的起来了,“他还小?再小有玉竹小?人家八岁就能背下几百个药方,十岁就跟着老三出去治病了!”
秦氏也不乐意了,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一样米养百样人哪能各个都跟宋玉竹似的猴精?
“你要是嫌弃我就明说,别指桑骂槐说儿子们不好,我看咱们老大务实老二文雅是顶顶好的两个孩子,怎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了?”秦氏委屈的不行,说着抹起了眼泪。
宋桥觉得自己跟她讲不通,宋家是医药起家,如今两个儿子都不学医岂不是忘了本,将来九泉之下老爷子不得拿龙头拐捶死自己。
“慈母多败儿啊!”宋桥恨恨的扔下一句话起身去了小妾的院子。
秦氏气的仰倒,抄起矮榻旁的青窑三足熏香炉朝门口摔了过去,站在门外的春红偷偷翻了个白眼,赶紧拿扫把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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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了六七日,上京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宋家老太太自那日儿子走后大病了一场,连续三四天没进米面,两个儿媳加上闺女都在跟前伺候不敢离身,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前天上午才堪堪能吃下去一些软烂的东西,宋玉竹也借着机会去看了看老人家。
不知道为什么,宋老太打小就不怎么待见宋玉竹,也不能说是不喜欢,确切来说对他没什么感情。每次见到他仿佛陌生人一般,但对其他的孙子孙女都挺疼爱的,这让他有些不解。莫非这老太太异于常人,能看出他是穿越来的?
刚立秋不久,天气还没冷下来,大概是体虚怕冷,宋老太太屋里已经点了火盆,暖烘烘的带着一股馊了的汤药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宋玉竹进来的时候,宋老太太正靠在塌上喝药,见他进来耷拉着眼角都没给个正眼,只哼哈的应答了几句便挥挥手让他离开。
伺候在旁边的江氏心里不得劲,儿子又不是洪水猛兽,值当这般对待吗?
秦氏挑着眉毛满脸得意,宋老太对待她生的儿女可不是这般,每次见到都是拉着手嘘寒问暖心疼的不得了。
宋玉竹倒没怎么在意,自己占了人家孙子的身子,她不喜便不喜吧,也不指望她活着,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便直接去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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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竹这阵子正在整理医书,宋家几代人传下来的典籍有很多,杂而乱。近百年的传承中不少偏方都夹在其中,若不仔细分辨很难找出来。
宋家上一代宋霖还能进太医苑当官,宋桥和柏医术也精湛,到这他这一代竟只剩宋玉竹和几个本家旁枝的兄弟会医术,再不整理出书籍,眼看着青黄不接怕以后会失传。他打算把这些医书重新分类,然后编纂成册留给后人,也算是尽了宋家子孙的责任。
宋玉竹上辈子虽然学的是外科西医,但医学这东西都是相通的,加上这些年耳濡目染几乎把宋家的医术学得个精透。就连宋柏都自愧不如,儿子辩症比自己更准。
“竹少爷来啦。”医馆的掌柜的见宋玉竹过来,笑呵呵的打招呼。
“明叔,我爹呢?”宋柏是坐堂医,平日都留在这里不外出。
宋大明道:“三老爷接诊了一个病人,这会正在后院诊治呢。”
宋家医馆分前厅后院,看起来跟现代的小诊所差不多。前边主要负责诊脉和抓药,后院则有单独的隔间,隔间大概三尺见方,里面设有平板床,可以用来施展针灸放血之类的法子救人。
宋玉竹一听里面有病人,立马朝后院走了过去。
刚到后院的门口,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去路。
这男子年纪不算大,身量很高,穿着一身墨色的贴身短打。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但依旧难以掩盖他俊朗的容貌。
他单手持长刀拦住宋玉竹道:“你是什么人,不许进去!”
“是竹儿来了吗?”屋内传来宋柏的声音。
“爹。”宋玉竹收起打量的目光朝里面喊了一声。
男子连忙收起刀,低头道:“得罪了。”然后一声不响退到旁边。
宋玉竹推开门见里面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病人,他爹正在施针止血。
以宋玉竹上辈子的临床经验看,这人多半活不了了。
一条长口子贯穿在腹股沟韧带的大动脉上,鲜血跟水龙头似的往外流根本止不住,加上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设施,很快就会失血过多休克而亡。
“血止不住啊。”宋柏身上沾了许多血污,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宋玉竹上前扒开男人的眼珠看了看,瞳孔已经放大,习惯性的说道:“人不行了,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吧。”
外面的人一听立马闯了进来。
宋柏赶紧解释:“伤得实在太重了,这一路又耽搁了些时辰……”
男人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递过来:“多谢郎中帮忙诊治,这是药费。”
宋柏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没治好不收钱。”
男人沉默的走到病床前,打算把床上的死者带走,他刚抱起尸体,脚下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宋柏吓了一跳,连忙喊医馆里的伙计过来帮忙,把人抬到旁边的隔间里。
“爹,这两人是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一大早就在医馆门口,说是行商在路上遇见劫匪受了伤。”
宋玉竹心想,这俩人可不像行商,且不说死的那个人腰间戴的玉珏,上面雕刻得可是云龙纹,哪个寻常百姓不要命敢佩戴那样的玉珏?再说持刀这个男人,举止间进退有度,更像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护卫。
顾不得多想,两人赶紧去给晕倒的男人诊脉。这次是宋玉竹坐诊,宋柏在旁指点。
修长的手指在他腕上一搭,宋玉竹的眉毛立马拧成了疙瘩。“爹,快把他身上的衣服剪开!”
宋柏抄起大剪子剪开衣带,掀开衣襟一看,好家伙,这小子够能撑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根断了的箭头!
宋玉竹拿手试探的碰了碰,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宋柏沉声道:“这种箭带倒钩,插的太深了,贸然拔出恐怕会引起血崩。”
宋玉竹当然知道,箭头的位置就在心脏旁边,如果处理不当会伤到心脏周边的血管引发大出血。
父子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得动刀子取。”
宋家的医典上记载,老祖宗活着的时候就给人做过开腹手术。
“高宗十三年,有男子腹大如孕,疼痛难忍,每日食饭三碗而不解。遂开刀取之,后大安。”这个病用现代话说就是严重的肠梗阻,大便解不出来把肚子憋大了,宋老太爷直接开刀把人给治好了。
可书上写的和真正实施起来有天壤之别。
“玉竹啊,待会你帮他施针止痛……我拿刀取箭头。”宋柏紧张的擦着汗,吩咐伙计去拿工具。
太爷留下一套精铁铸的刀子,放在箱底已经几十年了,年幼时父亲曾经拿出来给他看过一次,如今真让他施刀心里实在没底。
“爹,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这箭头要是再不取出会危及他的性命。”医者仁心,宋柏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这年轻人死去,好歹试一试,万一能救下来呢。
不一会伙计抱来一个精巧的木头盒子,里面装了一整套用精铁打造的手术工具。有刀子镊子夹子,居然还有粗细不同的缝合针。宋玉竹仔细看了一下,虽然这些工具模样怪异,但锋利程度绝不亚于现代用的手术设备。
伙计端来烧开的热水,宋柏把工具扔进去滚了滚,算是简易的消了消毒。他一手握着刀子,另一个手在男人胸口比划着,迟迟不敢下手。
宋玉竹见他爹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干脆开口道:“爹,你帮他施针镇痛,我来开刀。”
“啊?竹儿你能行吗?”
宋玉竹心想,自己外科主任岂是白当的?上辈子做过的手术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上千场,取个小小箭头这有何难的?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做手术他也是第一次,手里这把奇形怪状的手术刀用着也不怎么合手,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我试试吧。”宋玉竹从父亲手里接过刀子。
宋柏松了口气,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让他给活人开刀太强人所难了。
宋玉竹先让宋全在屋里点好蜡烛照明,再用熬好的三黄水(黄连、黄芩、黄柏)把箭头旁边的皮肤消了消毒。这个朝代的酒达不到医用酒精的要求,拿来消毒搞不好里面的细菌更多。
擦拭完宋玉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父亲,宋柏已经用银针封住男人的痛觉,朝儿子点了点头。
刀子在男人的胸口轻轻地割开一条线,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口涌了出来,宋柏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宋玉竹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台上,神情专注又冷静,双手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一边开刀一边止血,还能熟练的错开血管和筋脉,准确的找到箭头勾住的位置。
箭头是用冷铁铸造,足足三寸有余,刚好卡在患者的肋骨中间,往外拔时废了不少劲。宋玉竹手上的力道有限,实在拔不出来只能让外面的宋全过来帮忙。
宋全哪见识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一边哭一边拔,最终好不容易把箭拔出来,蹲在外面哭了半个时辰。
取完箭头,宋玉竹开始缝合伤口,整个手术过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宋柏的针灸功夫了得,丝毫没让床上人感觉痛苦。
宋玉竹看着他胸口上用羊肠线缝合平整密实的伤口,满意的点点头。悄悄打开脑海里那本书,见数字从(89/100)成功增长到 (90/100),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看到第一个奖励是什么了。
“竹儿……这,这便妥了?”宋柏瞠目结舌的看着床上人,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宋玉竹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会发热,就看他能不能熬过去这几日了。”古代没有抗生素,插在这小子身体里的铁箭头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细菌,万一伤口感染,就算他医术再高也救不回来。
宋柏道:“能取出箭头已经不易,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开了个益气补血的方子,让伙计熬好药后给他喂下去。
宋玉竹的和宋柏的衣服都染了血,两人直接乘坐马车回了家。
坐在车上,宋柏一直打量着儿子,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竹儿,你何时对开刀术这么精通?”
宋玉竹就知道他爹肯定得问,提前把肚子里打的草稿说了一遍:“这阵子我不是在整理咱们家的医书吗,刚好看到祖爷爷留下的那篇开腹医经,觉得挺有趣的便研读了几遍,还拿兔子试了试,没想到兔子开腹后大多都能活下来。”
宋柏想起儿子前段时间确实让宋全买了一堆兔子回去,当时还纳闷怎么回事,没想到他在练习医术,丝毫没怀疑儿子太诓他。
忍不住感叹:“竹儿,你胆大心细比爹强!”
宋玉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这算不算开了金手指?
回到家宋玉竹洗了个澡,刚换好衣裳,宋全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少爷不好了,大奶奶她,她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