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妖之殇》古蓝梦

3、第三章

　　我说：我做梦了！很美的梦！神色淡然而忧伤。

　　寒照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他说：你见到那个男人了？

　　我点头，迷惑的看他深沉的眸子，我说：他真美，他的眼睛像蔚蓝的海，我真希望那里也可以有一轮月，那样我的梦就圆满了。

　　然后寒照就告诉我那个男人叫天涯，他说：他不是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人类会有那么美丽的蓝色眼睛？

　　我措愣的抬头看着他的唇齿翁和中滑出的字眼：天涯是妖，一只被封印了魔力的妖，所以很多人都想得到他，因为妖的力量一旦释放出来是常人无法预料的。可是十五年前他就被关在那里，只有柳家人才有打开那个结界的能力，奶奶觉得这是一场浩劫，因为爷爷在争夺天涯的战争中死去了，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宅子诵经念佛去了，只为保我们平安，可是几年前我爹爹也死了，还是为了他……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是我明白了，世人争夺天涯的战争还没有停止。

　　于是我仰起头，笑了，我说：他真是个漂亮的妖精，他的眼睛里就只有祥和。

　　寒照也笑了，旋即是一声叹息：困住他是怕他会身不由己，所以月颜，我不能让任何人放走他，可是——最近我突然觉得我困不住他了！

　　困不住了？那是什么？自由吗？

　　我突然有了一种狂放的快乐的感觉，自由真的是很美好的东西，跟妖精天涯的面容还有气质一样美好，那种天生的美是没有人能够禁锢的，是的，自由，那美丽需要自由的绽放。

　　我想着整个人都快乐的像是要飞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得意，良久才回过头来看身边的寒照，他似乎——很担心。

　　被禁锢了那么久，难道真的像寒照所讲，他将注定完不成柳家守护这个结界的使命？天涯会被释放？

　　可是那又会怎样呢？

　　*

　　第二天府里来了客人，是寒照父亲生前的好友，有着睿智的眼和谦逊的笑容，我站在寒照身后假装不经意的审视他，却总找不到温暖的感觉，像老太太那样的老人家能给我的温暖好像已经随着她冷掉的手一起深埋进黄土了。

　　我慢慢抬起头看寒照英俊的侧脸，好像从那以后我的世界里就只有寒照的冷涩却很平和的表情的，看惯了这么多人在这所宅子里出现，只有看到寒照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老太太那样温暖的人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想寒照是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偷偷看他的，因为昨夜半梦半醒的时候他还说：月颜，我发现一个秘密，你的眼睛里是永远也不会有任何人的影子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不懂事的娃娃，朦胧着纯澈的双眼，说的我胆战心惊，直至手脚都僵硬住，可是我回过神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面容安静柔和的像是窗外的月亮。

　　也许他说的对，像我这样孤独惯了的孩子眼睛里是不会存住任何人的影像的，我只会让自己苍白的瞳孔淡漠了所有的人与物，直至在时间的洗礼下忘记自己单纯的存在。

　　可是我很难想象当年若不是有老太太那么温暖的一双手将我从冰冷的雪夜中解救出来今天的我会是怎样，是苍凉的一堆白骨还是空白的一缕烟尘？

　　还有寒照，若不是他出现在我的月亮里，我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是茫茫雪夜还是空洞的一如眼前过往的风？

　　我想寒照是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想法的，他的眼睛是那么纯澈的月亮，他的心也是那么纯澈的一轮月，只能悬在高洁的天空，怎会懂得俯视我这样卑微的女孩子的心情呢？

　　算不得悲伤也似乎没有失落的感觉，我抬起头，因为寒照就站在我身边，有他这么真实的存在，其他的一切的幻想都变得不切实际，可是当那个和蔼的老人家说要让他的女儿梦思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的时候，我的心突然紧紧地收缩了一下，错乱的打翻了手里的茶杯，不安的茶水泼洒了一地，还好寒照接住了就要落地的杯子，让我不至于在混乱中看到自己更多的狼狈。

　　寒照没有责备我的不小心，当然也没有安慰我的落魄，他是那么识大体的男孩子，自然懂得拿捏分寸，我会常常在想是什么让他这么小小年纪就变得如此深沉而精明，他的这种品格不是我赞赏的，可是体现在他身上我却不能提出任何的异议。

　　我有些不安，莫名其妙的，甚至开始躲在门后偷偷的看花厅里他们无聊的对话。

　　无非是谦和的老人家有事外出，想将女儿留在柳家一段时间，再简单不过的理由，那老人家必是有着他自己的某些想法的，我想寒照也是有他自己的理解的，因为像我这样不问世事的人都有了自己那么多此一举的猜测，可寒照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淡雅的笑容里是我卑微而无奈的绝望。

　　梦思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住在府里像是一个骄纵的主人那么不可一世，可是我却发现我跟着寒照一起出现的时候她明亮的眸子里会有某种深刻的东西，深刻的有点让人害怕，可是我不害怕，因为寒照在我身边，因为寒照不会对梦思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