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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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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有江父的安排,江瑜顺顺利利带人搬入了萧府。
萧府建筑是如今京城流行的南方园林的风格,府内一应物品样样俱全,仆从仆妇也都已各司其职,完全不像十几年无人居住的模样。
管家给江瑜介绍道:“姑爷自知道姑娘婚约时就已去信萧老城主,老城主命我等在此等候姑娘。”
原是外祖父早就安排好的,虽然自己一意孤行,外祖父还是提前打点好了一切。难怪她走前,外祖父还在叮嘱: “你自去看一看,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必委屈自己。”
可惜梦中的自己未能理解这种苦心。父亲暗示让她搬出去时,她还以为是母亲要赶他走,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江瑜上午才搬来萧府,下午就收到了各家的贺帖和礼物。三公主也送来帖子邀请她过府小聚。
“本是想到你府上拜访的,可你刚乔迁新居,怕是诸多事务需要安排,我就不上门添乱了。听闻上次和二哥不欢而散?可是他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你。”三公主没喝几杯就开口问道。
原是不想说的,不过三公主似乎在努力撮合此事,自己总是瞒着她未免不妥。江瑜把当日亭中之事相告,三公主听后了然道:“我二哥皮囊甚好,历来受欢迎,素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给他点挫折也好,瑜儿妹妹无需介怀。往后若是再见你只当他是寻常人。”
江瑜见公主理解,也是松了口人,难得遇到个说话还算投契的人,她也不想因此有了嫌隙。两人相谈没一会,王家的二姑娘也到了,一来便大呼无趣,道:“这些都是看腻了的,听说堂姐新得了几个斥鹿族的健奴,善异域歌舞,何不叫上来看看。”
“虽擅歌舞,可到底野性难驯,本想再教养些日子,既然你这小灵通都得到消息了,今天我们就先瞧瞧热闹。”
斥鹿族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族人身材高壮,族中男儿不仅勇武善战,还极擅长歌舞。可惜终究不敌大运兵强马壮、善用兵法,去岁陈将军带以重甲骑兵正面抗之,又率轻甲从临城绕过战场,不仅正面大败斥鹿军,更是直奔斥鹿王庭,活捉了斥鹿王。
斥鹿战败,斥鹿王俯首称臣,退回草原深处。又送来数百名美女健奴,各色黄金宝石,牛羊马匹等,以示臣服。
大运的世家公子也会跳舞,他们多是在宴席上因情而发,持剑而舞,比起舞蹈更多的是在炫技,或一人独舞,或两人对舞,虽确实是风流倜傥,不过只有剑舞一种类型,见得多了也就没了新意。
而斥鹿族的舞蹈另有一番风味,这些健奴骨架高大,身形魁梧。他们赤裸着上身,仅上臂处以黑色牛皮覆之,下身着灰白色宽裤,腰部束两手宽的黑色腰带,裤脚于脚踝处收紧,裤子前面以黑红镂空花纹做装饰。
场内无乐器伴奏,这些健奴口中呼和着节奏,舞步轻捷,随着节奏声情绪似乎逐渐狂热,动作并无太多特别,无非是扭腰、旋转、跳跃,不过几人风格却是各不相同,有的古朴雄壮,有的典雅健美,有的刚柔潇洒明快,都极具个人风格。
江瑜如今心情好,看什么都是兴致盎然,不由随着呼号打起了拍子。
她自己专心,没注意王二姑娘早已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脸。
一曲结束,江瑜还意犹未尽,见她还要让人上前询问,王二姑娘忙阻止道“刚刚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此舞蹈袒胸露乳,终是不雅,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公主这才注意到她的羞涩,调笑她道:“欣赏舞蹈而已,你是我王家女儿,难道还被皇后的说辞教化了不成。”话虽如此,到底知道她的小女儿心态,还是让几人下去了。
江瑜刚有了兴致,此时不由道:“我看这舞蹈粗狂勇武,很是有男儿气概,和我大运的剑舞各具特色。公主可否割爱,送我几人。”
公主白了她一眼,“你才和父皇说了喜欢我二哥,转头我就送了善歌舞的健奴给你,我在他们面前可不好做人了。”
江瑜也自觉失言,虽喜欢之事只是借口,可还是要顾及皇家的颜面,确实是她思虑不周。
未得偿所愿,江瑜回府后念念不忘,和云起说起斥鹿族一事。
原来斥鹿族的这批美女健奴到了不过寥寥数日,一直在礼教司。仅有数十个原就会官话的奴隶,规矩也都学的不错,被皇上赐给了几个皇子公主。
云起安慰她道:“按照往常的惯例,待这些人学完规矩,皇上定会赏赐各府,最多不过几个月时间。到时候我亲自前去,给你挑几个好的。”
“有什么好挑的,我看都差不多。”江瑜撇撇嘴,暂且放下了此事。
宴会之事几人并未放在心上,薛皇后却注意到了。
近些年,丽妃一直圣宠不衰,连带二皇子也颇受重用;王贵妃则靠着年幼的五皇子邀宠,又与丽妃相亲。
丽妃本就是王贵妃的贴身侍女,从小照顾王贵妃长大。虽然后来被王老爷子送给了皇上,可六七年的情分在那里,待王贵妃自然不一般。两人结盟,这些年越发得势。
皇后与皇上几十年的夫妻,早年也甜蜜过一段日子。可自皇上登基以来,地位反转,薛家纵然势大,也不过是普通世家,皇上却成了帝王。
后宫中陆续进来不少世家贵女,皇后无丽妃貌美,又无王贵妃年轻。这些年皇上虽对她依旧敬重,可两人的感情到底淡了下来。她如今只能投皇上所好,抄些教诲女子德容之类的闲书,博皇上欢心而已。此番听说公主府之事,她查觉此事大有文章可做,顿时计上心来。
当晚,她就去寻了皇上说起此事:“听说三公主在宴席之上让其府上的健奴,袒胸露乳,跳舞取乐,怕是有碍皇家颜面。”
皇上听闻此事,却并不生气,“不过是异族歌舞而已,人还是朕给的,她趁着年轻,玩乐下也无妨。”
皇后又道:“话虽如此,可斥鹿战奴在其他几位公主的府上也不过是当个小厮、伴当之类,偏的到她那里就成了舞姬,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的心思。歌舞虽是异国习俗,可既然在我大运,就该守大运的规矩,皇家公主,怎能沾染异族的野蛮习气。”
她见皇上并未放在心上,接着说道,“她自己私下玩闹倒也罢了,可宴席上还有江大姑娘。公主作为皇族之女,本应给各世家做表率,如今公然带世家女淫乐,今后臣妾想再推行女德之事怕是要被世家笑话了。”
她的三从四德之说在世家中早就是个笑话了,可这事世家还是要给皇家点颜面并未点破。如今公主自己在世家面前打脸皇家,确实有些不妥。
大运民风开放,世家公子骑马玩乐时兴之所至,脱了外袍也是常有的事,从未见围观的贵女回避。此事就坏在宴席上都是世家女,若是有一二公子在场反倒无妨。
不妥归不妥,若皇上亲自下旨训斥就太过了,皇后所推之事他虽推波助澜,却从不亲自上场,此时也不例外。得到皇上应允,皇后第二天一早就下了懿旨,命三公主崂山别院思过一个月。
江瑜得到消息赶过去时,三公主正在府里发脾气,见到江瑜不禁抱怨道:“皇后真真是无事生非,我如此玩乐了十几年,从未有人质疑。她不过抄了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我便诸事不能做了,这是什么道理!还宣扬什么女德,父皇是被她蒙蔽了,才纵容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江瑜忙安慰她道,“她如今虽是罚你,实际上打的是我们世家的脸面。此事必然要在世家女中引起轩然大波。你还要在山上待上些时日,还是暂且勿生事端,待回来后再做打算。”
江瑜也是不满,宴会上的只有她和王家姑娘,皇后虽面上罚的三公主,实际是在打她的脸。
三公主听闻,心里好受了许多:“别院偏要往那崂山上建,那山无景又无色,除了亲卫侍女,还不准带其他人过去,这几个月可太难熬了。”
江瑜闻言,命人将箱子搬了上来,道:“我在滁州时有个庄子,专门寻了些能工巧匠做些机巧之物,来京城时带了些,这一箱你带过去权当解闷。待过几天我就去山上看你。”
三公主这才高兴起来,收了礼物,临走还恋恋不舍的叮嘱,“早点过来哦,别让我等久了。”
江瑜回去就安排府内诸事,准备接下来的出行。如今皇后借罚三公主之事给她没脸,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正好去崂山和三公主商量下此事。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暂时摆脱皇城军的监视,松快两日。
此时云起收到消息,和她汇报道:“姑娘,李氏百草堂有动静了。”
江瑜差点忘记了吕肆的事情。
上次她被救后就让云起安排人去李氏百草堂报信。接到消息的那个店小二收了赏钱并几个庄子后却并无行动,也并未见他去通知任何人。若云等人回来后,云起更是派他们去过那个山洞,吕肆已不见了踪影,除了新埋的篝火还能看到点痕迹,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像是完全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云起自江瑜失踪后,为寻江瑜下落就把暗地里的人手启用了。现人手足够,就没有撤回盯梢的人,哪想还有意外收获。
“前几日那店小二的妻子突然托人去了彭城。说是彭城有她的老母亲,托人捎些钱财过去。可我派人前去打听时,周围人只说这老母亲深居简出,每个月只见固定日子出来收信,其他时候都不见踪影。”
“我们趁她取信时派人跟了上去,她收了信直接出城,自彭城一路向西,到瓦坡山处就不见了踪影。想来老妇人的身份只是伪装,实际怕是山匪的暗哨。”
瓦坡山是京城到滁州的必经之路,此处山匪盘踞,彭城本地人又和这些山匪都沾亲带故,朝廷几次围剿均毫无收获。因此京城与滁州一直交通不畅,来往商队,车马均要雇佣大量人手,或者上缴买路钱才能顺利通过。不过也有传言瓦坡山山匪实际上前朝余孽,在此积蓄力量伺机颠覆皇朝。
吕肆莫非是山匪?江瑜不禁皱眉,道:“可查到他去梁府盗取何物?”
云起摇头道:“梁府盗窃的另有其人。我们查到梁府的一个伙夫,自梁府被盗起次日起就一直称病修养,前几日才上工,甚是可疑。找人略一威胁,他便全招了。”
“那天晚饭后,他曾遇到过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伙房附近。他本以为是别府之人误闯此处,便只将人赶走,并未上报。后来听说梁公子被盗一事,怕被迁怒,更不敢说出去,连夜称病修养逃回了家,一直到风声过去才又出来。”
“据姑娘您描述的时间,傍晚时分吕肆已经受伤了,他们定不是同一人。”
如此看来,这些山匪到猎场应是另有目的。
因梦中自己的亲卫皆死于瓦坡山下,江瑜对此处颇为在意,她嘱咐道:“让人继续盯着那个药堂,如有异动,及时来禀报。”
云起马上命人下去安排,江瑜还在喃喃自语道:“你说盗窃之人和南城门挟持我的刺客有没有关系呢?京城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多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此事,若云倒有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听坊间流传,许是和前朝私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