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黑暗中的任明毕沉默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想起上次换衣时他的样子，这次的反应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必是他因为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胸部而不好意思吧。
梅媛觉得这个时候的任明毕挺可爱，没有了老大的架势，但是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情。无论怎么样，领导还是领导，如何让领导在任何场合下心情舒畅，是下属义不容辞的事情，于是她又问了一句，“领导，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任明毕不声不响地开了门，自顾自地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留在房中。
这样还害羞？老大，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我都不介意了，你不用这么害羞吧。梅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赶紧跟在后头，生怕又被迷宫地道给搞昏了头。
包厢里正闹腾得欢的姑娘们很敏感地发现，出去接了一通女朋友电话的任助回来后就周身气温急剧下降，他周围的气场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做着眼色，任助肯定是还没搞定千金女朋友呢。
小姑娘们也恢复了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一个个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气氛开始冷场，梅媛看了这种情况，赶紧往任明毕身边挪了挪，开始转移他的注意，“任助，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
她话才刚开头就愣住了，愕然地看着任明毕不动声色地往外坐了坐，她有那么可怕吗，明明是她吃亏了，怎么她心中感觉倒象是自己轻薄了他似的。
姑娘们见任明毕只是心不在焉地坐着，并未注意周边的人和事，渐渐地也放松了起来，包厢里的气氛慢慢地又开始活跃了，一片笑语喧哗。
这个音响太响了，梅媛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累坏了，头有点痛，她看了看四周，玩骰子的玩骰子，飚歌的飚歌，根本没人留意到她，她悄悄地拎起包往外走。
一出帝豪的大门，她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激得抖了抖，外边细细地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格外令人难受，湿答答，粘乎乎，还冰冷刺骨。
梅媛站在门口打车，远远来了一部出租车，她正要上前，倏地背后钻出个小伙子，抢在她前边上了车，还一个劲地招呼后面的同伴，“快点上车，这里车不好打。”
大凡娱乐场所里的人都是龙蛇混杂的，一个不小心就能惹到一些不能惹的人，梅媛无奈地往后退了退，目送这几个嚣张的小伙子上了车扬长而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任明毕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把梅媛吓了一跳，“任助，你，你怎么出来了。”
任明毕抿抿嘴，转身往地下室方向走去，“走吧。”
这个人真是惜字如金啊，不想说的时候一个字也不多说，梅媛跟着他来到了地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挺大的，她的目光在无意识地掠过一辆车后停住了，“6688，这是许行的车嘛，他也在这里玩？”
前边的任明毕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严肃地说，“明天别对任何人说这事儿。”
“啥事儿啊？”梅媛没反应过来，不太在意地开口询问。
“许行今晚在这里的事。”任明毕的态度很奇怪。
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你，在走廊上看到他了！！！”
任明毕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猜想一点儿也没错，和吴晴在一起的就是他——吴晴的姨父，许剑平。
可能是女人天生讨厌这种事，梅媛心中对许剑平和吴晴挺反感，做这种事的人正大光明打打闹闹，无意碰上他们的人却得鬼鬼祟祟躲躲闪闪，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记起了以前上网时看到过的一篇叫“成也隐私，败也隐私”的贴子，好象也是说领导的隐私，这个贴子的作者有两个朋友，恰好都不小心碰上了领导和小妹妹的亲热，一个平时就挺刚正死板的，震惊得呆立当场，忘了回避，领导本来就对他没啥好印象，一个月后趁着单位分流的机会，防患于未然，把他远远发配到下属的一个小乡镇里去了，而另一个则圆滑老练，平时就是领导的自己人，领导自己不方便出手安排小妹妹的工作，趁这个机会介绍他认识小妹妹，让他出面把小妹妹的工作给解决了，从此后，此人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梅媛转头看了看任明毕，显然他不是那种“成也隐私”的人，当然她和他也都不愿做“败也隐私”的人，所以，碰上这事儿，除了自己退避三舍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在心中着实鄙视了自己一把，你还不是在卑躬屈膝地迎合领导，唉，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大了不知几级的行长，谁让人家是行长呢，谁让你在人家手下讨生活呢。
她想起了那个温柔天真善良的行长夫人，一门心思照顾着表外甥女的表姨妈，被全银行女职工羡慕的“幸福女人”，心中莫名有些悲凉。
“别想得太多。”任明毕打开了车门，坐了进来，对着梅媛摇摇头。
梅媛苦笑了一下，难道她竟表现得如此明显么，明天上班后，她可真的要打起精神来收敛自己的情绪，还得时时面对吴晴，她得重新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外表天真无害的小姑娘了。
梅媛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了，她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家里，欧渊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客厅只亮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台灯，桔黄色的灯光很温暖在打在欧渊睡熟的脸上，勾勒出他俊美的脸部轮廓，这盏灯，这个灯下的人让她觉得很暖和。
她又想起了吴晴和许剑平，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欧渊身边，细细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是如此地爱着她，就算他孩子气一点又怎么样呢，她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珍爱她的老公，一个再也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男人。
第二天的早上，吴睛还是坐着许剑平的车一起来上的班，吴睛一脸灿烂的笑，却掩不住脸上的疲倦和黑眼圈。以前不知道梅媛不觉得，可现在她看这俩人，越看越暧昧，包括许看吴的温柔眼神，许对吴做的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以前这些都被她看作了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她刚从吴晴和许剑平身上收回视线，就接收到了一道冰冷的警示目光，任明毕正皱着眉头凸着眼睛瞪着她，她心头一跳，赶紧低头开始做事，不再关心这个桃色事件。
除了这个桃色事件，这天的一个公示，揭开了为什么上一日任明毕的心情会如此之好的谜底，他升任营业部主任了。梅媛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这么勤奋这么精通业务的人老就该上啦。
圣诞过后紧接着就是元旦，在这个大家辞旧迎新的日子之前，全世界的银行都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年终决算。在每年的12月31日，全世界的银行人，无论是享誉全球的跨国大银行还是小小的农村信用社，都在这一天联系在一起，他们在做着同一件事，年终决算。
在12月31日这一天，所有的银行帐务都必须轧平，所有的汇款都必须到帐，所有的未达帐都得通过银行间的各种清算渠道想方设法地把它送达。这天是银行人通宵加班的一天，身为银行人，绝不可能在这一天的晚上出现在家中。
以前梅媛在看《古墓丽影》时，曾看到过这样一个镜头，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瑞士银行的几个银行职员在电脑出现平帐后举着香槟互相祝贺新年，那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后她的人生中每一个12月31日也会是这般在银行中和同事们一起度过。
他们当然没有象电影般开了香槟，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欢乐方式。梅媛她们记帐柜输完了手头的帐，在等待最后一班人民银行的交换帐务时，银行里一片欢乐景象，到处是一袋袋的零食和水果，姑娘们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串门的串门（在各个部门的办公室之间串），男人们则都在打牌，每个人都在边玩儿边等待最后的平帐，这是银行中最令人快乐的集体加班。
第四班交换终于到了，这是一些下午两点半后去银行办理的业务，第三班交换轧出的汇款和未达帐，银行中的各人马上训练有素地停下了手头的娱乐开始各就各位，有条不紊地干着各自的活。
帐平了，银行中的其它人都可以回家了，梅媛和任明毕却还得留下调帐，所谓的调帐只是银行内部的暗箱操作。有些银行的任务指标是上级行根据前一年的成绩作基数乘以一定的上浮比例定下来的，为了第二年的任务不致于过重，在当年存款完成得很好的时候，一些基层的支行会隐藏起一部分存款，这就是调帐，调帐既要调得合法合规，又要调走大笔存款，还是挺有难度的。
不过，这种事难不住任明毕和梅媛，他们拿出一家企业早就盖好章的汇票申请书，刷刷地开了一张大额汇票，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就算检查人员知道他们的调帐，也没法说他们的行为是违规的，人家公司就要在这天开大额汇票，谁也没法说这是不可以的，当然这家企业一定得选关系铁靠得住的。
所有的一切完成后，梅媛开始和任明毕一起打印流水，等待过了零点后打印报表。
新年钟声敲响时，梅媛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消失了半个月的林哲野发来的，——媛媛，我现在在江边看烟花，想你。
她心中涩得很，A市江边的烟花啊，她如何忘得掉，那个漫天烟火下的少年，那个在人群中拥抱她的少年，那个从A市最东的江边一直把她背到A市最西边的学校里的少年，那一路洒落的青春和欢笑。——那是五年前的新年之夜。
开始打印报表了，在针式打印机哧啦哧啦的刺耳打印声中，她缓缓按下了手机上的删除键。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