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王潇仪

12、介意

　　这里的隔音效果超绝，白玉川就是喊得嗓子沙哑也要第二天早晨颤着腿出去才能被发现，但是现在能听见枪声。

　　那就说明那些子弹没有浪费，颗颗都打在了紧闭的铁门上。

　　“外面是谁？”白玉川没有急着和楚宪昂接吻，脑子虽然被燎得快要融化，但本能上还是恪尽职守地在回归清醒。

　　“是汤姆的人。”楚宪昂在他的腰窝上用拇指顶摁几下，白玉川就忽然卸了力一样软仰在控制台上，大腿内侧麻得有点使不上力，他抓着楚宪昂肌肉紧实的肩头咬牙喘了口气。

　　“那你……就在这里？”白玉川说话都开始变得断续，难捱的急迫感和搞清楚情况的迫切拉扯着他崩溃边缘的神经。

　　楚宪昂没有回答，他双手摁在白玉川窄腰的两侧上，因为呼吸急促，肌理的收缩感像是触手可及的心跳。

　　“告诉我……”白玉川颤抖着去握楚宪昂骨节坚硬的手腕，楚宪昂的皮肤也偏白，但白玉川现在整个人都泛着极为吸睛的粉，抓着楚宪昂手腕的手因为不自觉地软弱颤抖，显出一种徘徊在折磨边缘的压抑感。

　　淡粉的修长手指、手背，覆在楚宪昂青筋明显的冷白手腕上，单单是看这样的一幕都让人觉得异常兴奋。

　　“……我的忠告，是不要出去。”楚宪昂的眸光垂下，白玉川微微蹙着眉，眼睛半睁着，卷长的睫毛遮蔽了清明的辉光，他好像在起伏的热涌里有些涣散地沉沦。

　　弯曲的甬道再次把清晰的爆音传入，这次听起来更为急促，像是一种忍耐着的警告和愤怒。

　　楚宪昂低下头，埋在白玉川的颈间，轻轻撞了他两下。

　　两个人的装束都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一眼看去就好像T国督查被强压在控制台上审讯。

　　白玉川仰起头，泛粉的脖颈抻出一种秀美利落的漂亮，疏落薄韧的筋在颤抖，楚宪昂的吐息和他的皮肤亲密接触，那种像是墨迹入水的扩散麻痒，让白玉川的整条脊髓都窜起微末的电弧——

　　门外是汤姆的人，现在开了枪，再不走等到切特来了一切都变得百口莫辩——

　　白玉川的双手顺着楚宪昂的两臂向上，摁在楚宪昂的肩头，费尽全力一样一点一点推开他。
　　手臂抖得厉害，思维在叫嚣着叛逃，白玉川的指尖像是含着血珠，红得有点惊人。

　　“……不行。”白玉川咬牙低哑道，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底是漓落的水色，好像再多挟制他一会就会汇成泪光——

　　楚宪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似是一瞬间把所有的残温都卷碎，那种感觉太过惊心，以至于白玉川仿佛感觉到了一种不为人知的破裂。

　　他面无表情，但是表情又可怕到让白玉川都心脏紧缩的地步，急剧的跳动堵塞在喉管，白玉川隐约竟然从每一丝酸软的肌理里感觉到了束手就擒的意味。

　　“……今晚不行。”白玉川的双脚踩地，大腿前侧像是跑了几十公里后开始疯狂抵抗任何行动，全身上下的虚脱感无一不昭示着他很想放松继续的想法——

　　他扶着控制台，因为过分用力想要镇定下来，反而整个人如同高烧一样在发热。

　　楚宪昂没有拦他，他狭长的眼尾合成一线，冰凌层层叠叠聚合在眼底。

　　他靠在控制台边，看着白玉川手脚发软地往外走，用提醒的淡漠语气警告道，“白教官，一切都取决于你。”

　　白玉川的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看着他，脸上的血色还没褪，他勾唇道，“今晚不行。”

　　“没有下一次了。”楚宪昂眯起眼睛，他站在这里，就好像这里，包括整艘船，都完全属于他KCI的领域。

　　白玉川的呼吸一滞，耳膜浸在充血的嗡鸣声里，心跳清晰地在全身的每个搏动处颤跃。

　　他一语不发地走了上去。

　　在铁门边他低喘了几口冷凉的空气，才稍微清醒地去开门，指纹和虹膜在核验后解锁，他摁下讯息传递的报警器。
　　推门的时候没有听见枪声，只有海风带着鲜咸的味道钻了进来。

　　白玉川走出门，铁门被汤姆的督查组架住，但来自不同组的督查打个照面的时候，对方的吃惊程度比白玉川要高上好几个层次。

　　夜晚的温度偏低，白玉川身上温暖的血色已经重新埋入皮下。

　　这里没有楚宪昂的人，全部都是汤姆的督查。

　　“你怎么会在这里？”汤姆督查组里的沃尔沃看着白玉川见鬼一样问道。

　　白玉川眼神微冷地看着他，但笑容却还是非常游刃有余，就算一个人面对着另一组的一群督查，也没有落了下风的感觉。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沃尔沃。”白玉川问道，“汤姆皇子的督查，为什么会在这里？”

　　沃尔沃刚要说话，远处就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这里根本避无可避，两侧都涌来切特的督查，李奥罗看到白玉川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皱着眉头示意包围汤姆的督查了。

　　“我已经通知了切特皇子，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李奥罗冷冷开口，手里的枪支和沃尔沃相对，“你们在核心区附近干什么？”

　　沃尔沃突然福至心灵，对白玉川的震悚一扫而空，“川带我们来的。”

　　白玉川：？？
　　李奥罗：？？

　　两组督查同时一脸问号，然后汤姆组率先反应过来，“是的，白top带我们来的。”
　　因为太过紧张，直接叫了这个背地里称呼白玉川的名字。

　　众人的脸上异彩纷呈，白top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切特和汤姆一并出现的时候变得更加清晰了——

　　“你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切特看向汤姆，在瞥过白玉川的时候心头微微一紧，但还是不留痕迹地掩饰过去。

　　汤姆贵为皇子关键时刻演技爆棚，怒喝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沃尔沃上前一步大言不惭，“白玉川带我们来的。”
　　身后几个汤姆组督查纷纷点头称是。

　　海风卷过一片安静，白top百口莫辩。

　　“是吗？”切特狐疑地看着白玉川，缓声暗示道，“你是看到了什么可疑的才过来的吗？”

　　白玉川被点拨一下立刻点头，核心区只有切特和做交易的楚宪昂知道，所以这时候供出楚宪昂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到希文皇子一个人来，有点不放心就跟下去看看。”

　　汤姆微微皱眉，切特冷笑着看了汤姆一眼，对麦克指挥道，“开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宪昂在下面的话一切都很好解释，如果他白玉川没让沃尔沃钻这个空子，本来应该是楚宪昂背地里和汤姆达成共识分享资料，让汤姆分一杯羹的破坏交易行为。
　　但白玉川现在在这里，无论如何想给汤姆戴个罪名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件事为了避免纰漏，看李奥罗和麦克的脸色都知道切特本来应该是胜券在握谁都没说的——

　　麦克开了门，打头带着两位皇子往下走。

　　里面的空气温度偏低，切特眯起眼睛，白玉川跟在他们身后，感觉到了上司微妙的怒火还有一种不耐的扫兴。

　　白玉川又走了一遍刚才走的路，看进核心区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核心区就这么点地方，周围都是铜墙铁壁，楚宪昂竟然能在这么点地方凭空消失？

　　这下白玉川和切特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精彩了。

　　如果说刚才切特的怒火等级为2，因为希文皇子在里面的话就难掩汤姆的野心，但现在希文皇子根本没有一点踪迹，汤姆他们无从得知核心区的事情，而又咬死了白玉川带路——
　　这怒火等级直逼8、9。

　　沃尔沃不嫌事大，在后面乘凉吃瓜一样惊呼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啊，核心区原来长这样——”

　　现在在白玉川眼里傻逼一样的汤姆组督查此起彼伏应和几声，好像来参观博物馆一样惺惺作态。

　　“希文皇子在哪？”汤姆转过身，看着白玉川问。

　　白玉川的头脑早就冷静下来了，再蠢都知道他不知道该说是因为过分信任楚宪昂，还是过分不信任楚宪昂，导致了眼前这个非常糟糕尴尬的局面。

　　“他应该就在这里。”白玉川说道。

　　沃尔沃偏头说道，“切特皇子给希文皇子准备了一个礼物，你觉得希文皇子应该在这里翻看无聊的，已经看过几遍的交易资料，而不是去享受美人吗？”

　　白玉川冷冷地向上看去，李奥罗看到白玉川白皙的面颊，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真实而锋利的情绪。
　　连那上翘的漂亮眼尾，都无法为那种薄刃般的情绪添加一点缓和。

　　沃尔沃面色讪讪而不甘地闭了嘴。

　　汤姆环视一圈，点了点头，“大哥，既然是督查组内部的误会，也不要引起我们之间的矛盾了。”

　　切特顿了一下，强掩不快地说道，“但我觉得川也不见得会无事生非，正好也很晚了，在休息之前我们去和希文皇子道一声晚安吧？”

　　汤姆脸色一僵，好像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只好点头道，“好的。”

　　两组督查见证奇迹一样同时乘坐电梯挨挨挤挤上楼，走廊内的气氛安静而优雅，光晕温柔垂落，在地上花朵一样绽开。

　　汤姆和切特错开两步，跟在切特身边的是白玉川，他们好像在进行豪赌，白玉川一路上已经收到了几次切特漫不经心的眼神。

　　切特敲了敲楚宪昂的房门。
　　身后二十几个人探头探脑睁大眼睛等情况。

　　如果房间没人，就可以顺势展开搜查，保证汤姆今晚的脸色不好看。

　　但可惜的是房门一会后开了，因为隔音做得太好，他们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门开得不大，但那半掌多宽的空隙足以看见昏暗的情况。

　　门外二十来双大眼睛都看到了楚宪昂极好的身材，他的肌肉锻炼得漂亮而坚实，光脚踩地的脚背连筋络都异常性感。
　　手臂上挂着美人柔软雪白的腿，她的腰肢如同新月的弧度勾勒在每个人眼底，无骨馨软的手臂搂在白玉川刚搂过没多久的颈后，乌黑的发丝贴在略微湿润的鲜嫩背部。

　　楚宪昂看着白玉川，那双漆黑而血腥的眼睛和白玉川对视片刻，然后无谓地抬起眼睛，和门外的一圈督查及两位皇子打了个照面。

　　白玉川的指尖稍微勾了一下，血流好像因为流通不畅而变得冰冷，他的掌心泅入冰寒的湿意。

　　楚宪昂的唇上有血，但不是自己的，应该是在接吻的时候弄破了美人嘴唇的伤口，沾到的血迹。

　　因为太寂静了，所以美人忍耐的哭腔和颤抖都被无限放大。

　　切特圆场道，“我们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喝点酒，但看起来是打扰了，不好意思，希望你有个完美的夜晚。”

　　楚宪昂看着切特，稍微勾唇笑了一下，“没关系。”然后就当着二十来个人的面懒得多说地直接关上了门。

　　汤姆松了口气，转向切特，中途出了这件事他酒都醒得差不多了。
　　“可以了吧？”汤姆问，“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切特点了点头，等到汤姆带着他们的督查组离开之后，才寒声对白玉川说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