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与墨书》二元一角

12、第十二章

　　八
　　“在想什么呢？”周游撞了一下白语墨的胳膊肘。

　　“嗯？”

　　“上车呀！”说完，周游就和班里几个高个儿男生打打闹闹进到车厢的最/后排。

　　白与墨收了伞，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轻抖了两下，跟在顾庭芮后面上了车。

　　“你先进去呗。”顾庭芮刚走进车内，就指着前排靠窗的空位对白与墨说。白与墨一向是喜欢靠窗的位置，一则是方便随时捕捉路上的风景，再则便因为她是晕车体质，坐在窗边稍微能够有所缓解。大概过了十分钟，班长清点好了人数，司机师傅便一脚油门，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车外的雨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水珠辗转游走，或凝结成更大的一滴加速下坠，或被风吹得脱离轨道，消失在视野中。从小到大，学/校组织的活动都逃不过天降大雨的厄运，运动会是这样，现在连‘学习雷锋’这样又红又正的活动都摆脱不了这个魔咒，老天爷呀，你绝情起来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呢！

　　程茵音每个周/末都得去奥数班补习，所以这次的外出她也没有例外的请了假。学/校这次似乎还真是雄心壮志地想要搞个大活动，光是大巴车就每班一辆，初中部三个年级，每个年级至少也有十个班，从学/校出发的车队，浩浩荡荡，延绵出整条街。这周六一大早就开始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饶是天公不作美，也没浇灭大家的热情，校长更是在出发前慷慨陈词，说这是个好机会，同学们要学会苦中作乐。

　　当然，这一次也不是单纯的出游放风，准确来说呢，算是乘着三月的春风，把各种能组织的活动都凑一块儿了。简单点讲，就是先弘扬‘雷锋精神’，去敬老院关爱孤寡老人，给他们表演节目，陪他们聊聊天。然后再去旁边的小公园种植‘爱心小树苗’，最/后要求大家活动结束后给妈妈或者奶奶准备‘三八妇女节’的祝福卡片。可这都快四月了，学生们都心知肚明，校方的意思就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了，得把这学期校园网上，课外活动这一栏的内容一次性给填满了。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怨言，面对这种全年级一起出游的机会，除了少部分喜爱‘闭门造车’的特殊人才，以及像程茵音一样‘身负重任’的明日之栋梁外，其余学生自然是觉得多/多/益/善，尤其是那些在这乍暖还寒的初初春日里，各怀心事的少男少女们。

　　这帮学生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受管束，无组织无纪律的，但出现在白语墨取景框里时，却呈现出格外温馨融洽的画面。大家都在老师和班长的安排下分工明确，井然有序。顾庭芮是个能说会道，性格又异常开朗的人，一到敬老院，便自告奋勇地负责起和老人们聊天的任务；力气大的男生就帮着敬老院的员工做点而体力活；其他也没有人闲着的，有的张罗着表演节目，有的负责分发学/校准备的水果和营养品。

　　雨势渐弱，最/后只有屋檐和树梢上偶尔落下几滴来，云层里依稀透出零星的几缕阳光。就像是暖阳点亮了阴霾的雨后清晨，敬老院也被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们点缀得生意盎然。微寒的雨天渐渐被这些年轻的面庞添上了暖意。

　　白与墨和她的‘小助手’言煦穿梭在敬老院的各个角落，专业地搜寻着值得记录的镜头。言煦凭借着外貌和身高在人群中总是很显眼，再加上与平时低调的白与墨相比，他在年级里还是小有名气的，所以言煦理所应当地发挥好了自己作为‘小助手’的作用。比如每次拍合照时，他都主动站在白与墨身后，照片里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满脸开心地盯着镜头，积极配合，画面极其和谐。
　　任务进展得很顺利，白与墨便不管身旁的人嫌弃的目光，开心得哼起歌来，直到碰到郑肆一。

　　“小白，好久不见。”郑肆一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白与墨转过身，正打算看来人是谁，郑肆一就从她和言煦中间蹿了出来。

　　“煦儿，你还真的来打下手了？”郑肆一略显诧异。

　　言煦抿嘴一笑，低头看着白与墨，说：“我这是学习雷锋，关爱弱智……”

　　言煦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白与墨立马反应过来，抬手摆出停止的动作，“诶诶诶，有话好好说，三月是文明礼貌月，你应该友爱同学。”

　　“那这么说，你也没有忘记要弘扬雷锋叔叔乐于助人的精神吧？”郑肆一看向她，眉梢微扬，明显话里有话。

　　白与墨侧头思索，半天才回想起来，似乎自己之前答应过郑肆一，要去帮他向林芝‘摊牌’。可那天她刚回/教室就打铃上课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后来竟然就给忘记了。

　　此刻白与墨脸上表情僵硬，怕是已经被郑肆一看出端倪了，便只好老实交代说：“我…还没…你得给别人留点时间缓冲一下不是？”由于心虚，她说话吞吞吐吐。

　　郑肆一不露声色，倒是言煦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小白，你就帮他这个忙吧，你们女生之间说话方便些。”

　　“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白与墨讶异道，她来回打量两人，脸上夸张的表情，仿佛是他们俩背着她在私底下暗度了什么陈仓，“你们俩莫不是有什么奸/情？郑肆一，你现在不会连男的都不放过了？！”两人此刻很默契地同时用手指戳了一下白与墨的额头，脸上皆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郑肆一转头看了看言煦，没有要向白与墨解释的意思。而言煦受不了她反复打量他们的奇怪眼神，佯装生气道：“真应该让叔叔阿姨看看你这肮脏又丑陋的嘴脸。”

　　“言煦你这是在威胁我？”

　　“脑子是个好东西。”

　　“什么意思？”

　　“希望你不要抛弃它。”

　　白与墨嘴上说不过，于是攥着拳头想要动手。但她见两个人的眼色突然不太对劲，便顺着他们的目光朝前看去—林芝正向他们走过来，准确来说是正朝着郑肆一走来，相隔不到百米的距离。

　　“不开玩笑了，你快去跟她好好说吧，我之后再跟你解释。”言煦俯身趴在白与墨耳边轻声说，呼吸温热。她察觉到言煦语气里面的认真，便暂时抛下了眼前的顾虑，不和他们计较。

　　“你们今/天就好好感谢雷锋叔叔吧！”说着话，白与墨小跑到两人前面，一把挽住了迎面走来的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