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成了中也》乔叶七

14、第 14 章

　　中原福坐在位置上，紧张地望着楼梯口，不着边际地想着。

　　不知道那个孩子昨天睡得好不好?会不会认床？会不会做噩梦？昨天涂了药脸上的伤有没有消？这些饭菜合他的口味吗？要是他觉得不适应，想要回去怎么办？……这么多年他过得好不好？事情真得像那两个人说的，只是打架吗？他的身上会不会有伤口？

　　她越想越觉得慌张，不时地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可她还是觉得慢。

　　中原福坐不住了，她起身，打算上去找中原中也。

　　刚迈出两步，她就听到楼梯那边有声音，想了想，又退回去坐下。

　　不久，中原中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紧张地望着中原中也：“中也，有睡好了吗？”

　　她看了一眼挂钟，对他说：“现在才八点半，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中原中也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哈欠，对中原福说：“不用了。”

　　其实他昨晚根本没有睡，原本他打算去找太宰治问个清楚，可是时不时就有人打开房门看一看，让他有些不太方便离开，同时也导致他一整晚没有睡。

　　他扫了客厅，没有发现中原谦助，有些奇怪：“中原……爸。”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叫出这两个点字，还是打算按照最初的叫法：“中原先生不在吗？”

　　中原福眼中划过丝丝失落，不过她也知道这样是正常的，毕竟他们错过了这么些年，中也一时间难以适应很正常，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淡定地回答中原中也：“今天是工作日，他已经吃完出去了。中也，喜欢秋刀鱼吗？我今天做了秋刀鱼，还有……，有喜欢的吗？”

　　她紧张地望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拉开中原福对面的位置，微笑着回答她：“我不挑食，这些我都很喜欢。”

　　中原福松了一口气，早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她看向中原中也的脸：“昨天买的药涂了吗？”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涂了。”

　　没见到中原中也前，中原福心中有很多问题，可是一见到中原中也，就像是失忆了，刚才那些问题一个都想不起。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是中原福时不时会抬头看看中原中也，她注意到中原中也有点不正常。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坐在饭桌上用餐，连筷子并没有夹东西都没注意到，他将空的筷子放进嘴里，一边自以为地咀嚼着食物，一边又伸出筷子去夹东西。

　　这次筷子甚至都没有落在菜上，而是落在了桌子上，可他还是毫无察觉，就这样将筷子往嘴里放。

　　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坐在他对面的中原福有些看不下去，她脸上闪过一些无奈，唤出中原中也的名字：“中也。”

　　可是中原中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没有听到。

　　中原福只好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再次唤出中原中也的名字：“中也！”

　　中原中也手一抖，他不解地看向中原福。

　　中原福提醒道：“你看你盘子的菜，刚才完全没有夹到。”

　　听到中原福的话，中原中也低头看向自己的盘子中的菜，被戳的坑坑洼洼的，不过也能明显地看出来东西没怎么少，他明明记得自己吃了很多。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筷子去夹散落在旁边的肉。

　　中原福放下筷子，贴心地询问中原中也：“中也是有心事吗？”

　　中原中也夹东西的手微微停滞，他想到昨晚听到的开门声，眼中闪过了丝丝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对中原福说：“我想去那个旅馆看看。”

　　他想到昨晚不时的开门声，紧张地抬头看向中原福，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要是不行，待会儿他就找个理由自己出去，然后去那家旅馆看看。

　　即便这样想着，可他还是没有将目光从中原福身上挪开。

　　中原福突然笑了。

　　中原中也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不知不觉将自己心中的话问出来。

　　中原福回答：“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原来不止只有他们在担心，在紧张。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一些，轻松地询问中原中也：“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中原中也微愣，这是同意了？他不确定地问道：“现在可以吗？”

　　他紧张地望着中原福的动作。

　　在看到中原福点头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放下筷子，打算起身，可这时他突然被中原福叫住：“不急这一时，先把饭吃了吧。”

　　中原中也正想说不用，余光注意到中原福的盘子里没动几筷子的菜，他点了点头：“嗯。”

　　他将自己扔在一侧的筷子拿起，也开始吃饭。

　　中原福望着中原中也吃饭的速度，略微有些无奈，她说：“不用急，吃慢点。”

　　中原中也见中原福没有动，他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吃。”

　　中原福笑着回了中原中也一声好，随即也开始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饭。

　　这速度看得中原中也有些着急，他甚至有点想开口提醒中原福，催促她快点。

　　可瞧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中原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眉眼弯了弯，吃得比刚才快了一些。

　　两人的筷子同时放下，甚至同时开口：“吃饱了吗？”

　　“我吃饱了。”中原中也看向中原福的盘子还剩四分之三的饭菜，他不确定地望着中原福：“你真得吃饱了？不用着急，稍微晚一点去也没有关系。”

　　中原福起身：“这样够了。”

　　她起身开始收拾盘子。

　　中原中也怀疑地望着中原福的盘子，觉得刚才那个话是在敷衍他，吃得太少了……刚才他就不该那么着急。

　　他看一眼中原福，又看一眼中原福手中的餐盘。

　　他还是没能抵过自己内心的想法，劝说中原福：“再吃一点吧。”

　　中原福：“不用担心，真得够了。”

　　她弯腰将中原中也面前的盘子拿起，叠放在自己的盘子上，转身朝着厨房内走去。

　　中原中也急急匆匆地起身跑向中原福，而他身后响起‘嘭’的重物落地的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椅子倒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返回。

　　他很快就跑道中原福面前。

　　中原福：“这么急是做什么？”

　　这一句问话问懵了中原中也，是啊，他这么急跑过来干嘛，盘子都叠在一起了，不可能再食用，他跑过来干嘛。

　　他的大脑疯狂转动，灵光一闪，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强装镇定地对中原福说：“我一会儿想鲷鱼烧，我们去买鲷鱼烧吧。”

　　中原福宠溺地望着中原中也：“正好去那家旅馆的路上就有一家，顺便给夏目先生他们带一点吧。”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然后打算退出厨房，只是刚跨出去，他想起一件事情，又走回中原福的身边，对她说：“下次我来洗吧。”

　　中原福手微顿，她眼中划过失落。

　　说完，中原中也猛然意识到这样说有些不对，他开口解释：“我只是习惯了。”

　　除了一开始太宰治帮他，后来他的行动和思维恢复后，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做了，现在这样让中原福帮他洗东西，他略微有些不适应。

　　他怕中原福不相信，强调了一遍：“是真的。”

　　中原福将手中最后一个盘子放下，她掩饰住自己眉眼间的失落，擦了擦手，俯身摸着中原中也的头，温和地说：“那以后都交给了中也了。”

　　要是这样能稍微增加一些这个孩子的归属感也行，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错过的那些年，还可以慢慢地让这个孩子依赖他们。

　　中原中也眉眼弯了弯，笑着回答：“交给我吧！”

　　中原福的表情更加温和，她俯身抱了抱中也，抱起来一点点：“还是有点轻，以后多吃一点。”

　　中原中也没有拂中原福的好意，他点了点头，见中原福起身，开口询问：“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中原福：“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中原中也迫不及待地就往外面走，中原福望着他，眼中划过些许无奈，她加快了脚步跟上。

　　只是她的体力还是有一些比不过中原中也，不多时，就被中原中也落在身后。

　　她心中有些不安，着急地呼唤着中原中也：“中也，慢点。”

　　中原福有些怕中原中也没有听到，一直在身后叫着他名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石头，一不小心就踩到滑到了。

　　听到响声，原本想要用异能加速的中原中也回过头，看到中原福着急地想要爬起来跟上他，他想起来他不是一个人，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换了个方向，朝着中原福走去。

　　不等他过去，中原福已经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他。

　　他紧张地望着中原福，歉意地说：“我会走慢一点的。”

　　中原中也注意到中原福脸上的灰，他拿出自己包里的纸巾递给中原福，顺便提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在家等我。”

　　中原福淡定地接过纸巾擦着脸上的手上脸上的灰，却没有回答中原中也的话。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地望着中原福。

　　中原福好似没有看到，她朝着中原中也伸出手：“走吧。”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中原福的手，叹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中原福的手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中原福握紧中原中也，没有回应中原中也的话，两人手牵着手朝着旅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