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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偷 ...

  •   小玉一句话不说,径自往前走,像是还在生闷气。秦昭阳突然拉她停下,望着她笑。小玉不耐烦地回头看着他。
      秦昭阳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串用牛皮纸包好的冰糖葫芦。还有一朵淡黄色的头花,小巧精致,煞是可爱。小玉却唯独拿起冰糖葫芦,对那朵珠花却毫不理会。小玉心里一暖,原来他是去买冰糖葫芦哄她,这木头也还是挺可爱的嘛!
      “这朵珠花你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高兴呢。”秦昭阳不好意思的低头,将珠花放进怀里。
      小玉抬头正见他将珠花往怀里塞,咬着糖葫芦含糊地道:“吖塑身抹(这是什么)?”
      秦昭阳:“珠花,你戴应该挺漂亮,就买了。”
      “.偶只奥素猪娃(我知道是珠花),”小玉吐出嘴里的核,“可是买这个做什么?”
      “你不喜欢就算了。”秦昭阳笑着摆摆手,将珠花收起来。小玉连忙抓住他的手。
      小玉假装随口道:“虽然又不能吃,不过既然是买给人家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说完一把将珠花从他怀里拿了回来,顺势将小小的珠花戴在发髻上,咬着糖葫芦笑眯眯的转身向前走。那珠花与她极相称,明黄显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秦昭阳呆了片刻,见她走远才快步跟上。这世界上真有这般少女,眼里除了吃的,就只有她的药,就再也容不得别的。
      回到知州府已是傍晚,天色渐黑。
      管家福伯又端了些点心进来,添完茶便退了出去。“小玉姑娘,这桂花糕是小的刚吩咐厨房准备的。”说完忙殷勤的将点心往她面前放,萧伯琴也已回府,神色依旧温和,却多了些倦意。
      “你不是说有我师傅的下落了吗?”小玉放下手中的点心,吮了吮手指,抬头问。
      箫伯琴连忙点头,一边将刚沏的茉香普洱茶递到她手里,一边笑道:“我派人查过了,十日前,有一年轻男子,一身素白衣衫,面容极其俊美,途径此地,在城外还曾救过一个樵夫,据说只手就将一只猛虎震死。却只待了一晚就离开了泰州城,走官道去了鼎湖,但之后就没了消息。相比脚程较快,这时已追不上了。”
      秦昭阳一愣,看了小玉一眼,神色变了变。小玉瘪了瘪嘴,笑道:“多谢箫大人了。”
      “小玉姑娘无需跟在下客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箫伯琴忙作受宠若惊状。
      “明日就是花朝节前会,这里想必是热闹非凡的吧?”小玉一脸期待的看着箫伯琴,目光扫过秦昭阳。秦昭阳不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箫伯琴一一道来,说的有声有色。
      夜间,秦昭阳房中。
      “小玉,他分明就没说真话,你说他为何要骗我们?”
      “他多半是看上本姑娘了,想要将我久留于此呗!”
      “那 ……”秦昭阳一惊。
      小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敲了敲他的头,“骗你的啦!傻瓜!”
      “可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秦昭阳认真地看着小玉。
      “刚刚到泰州是五天前的事了,我在泰安客栈那晚,听到有人议论此事,不过是前一日的事,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六日,而他却说是十日前的事,那薄情狼肯定是不愿让我们这么快找到师傅,却不是想让我们找不到。我知道他想救那孩子,但我猜,他或许知道师傅的下落,出于无奈又不能说。”小玉难得一本正经的说。
      秦昭阳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对,也许还不只如此,总之得想办法知道师父到底身在何方。”
      “我们明晚就能知道究竟了!”小玉笃定地望着秦昭阳笑。
      秦昭阳点点头,却没有问。
      小玉望着他许久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
      “小玉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那当然!”小玉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小玉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今天真是累死了,胳膊痛死了。你回房去吧!我要歇息了!”
      秦昭阳连忙起身,小玉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秦昭阳转身走到偏院的回廊时才惊觉,方才那是自己的房间,该回房的该是小玉才是,觉得好笑,又回身往回走。
      敲了敲房门,小玉没回答,秦昭阳推门进去,不禁笑了笑,小玉倚着床柱,手里的绿茶糕还未吃完,就睡着了。想了想,那名叫谢风云的男子也算是性情古怪,小玉毕竟是女子,怎可如此动手伤她?自小秦昭阳便是与小玉在一起习武采药,鬼婆婆性情古怪,小玉偏偏像她,但都不是什么心底恶毒的人。况且,小玉是这世间第二个对他好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被谁伤害。秦昭阳看她发际的珠花,与那一身的红,煞是喜欢。轻轻将她手里的糕点放下,又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的扶她躺下,盖好被子,掩上门出去。
      后院中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只可惜秦昭阳认识的不多。明月高悬,月光微凉,树影婆娑,虫鸣阵阵。这让他想起幼时的一些趣事,不由发笑。
      “秦兄,这么晚了,为何独自发笑?”身后响起一声温和的询问,秦昭阳回头见箫伯琴一身月白长衫,微微笑着看他,面色白皙,倒是显得少年俊美文弱。
      秦昭阳回以微笑,淡道:“不过是想起些幼时的傻事,觉得可笑罢了。”
      “可否道来听听,想来定是很有趣吧?我就没什么趣事可忆了。”
      “小玉小时候很讨厌虫鸣,每到夏夜就睡不着觉。后来几夜,小玉睡得很好,一时奇怪,到了晚上竟然听不见什么虫鸣,于是出来看,那时我正拿着布袋满草丛里抓虫子。那几夜我都这样,将虫子抓走放进树林里。小玉本来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却对我发脾气,几天不对我说一个字。后来,一天夜里,她将我带到小屋外的草丛里,大骂道:‘笨蛋,谁要你为我抓虫子了!’然后将一个香炉放在草丛里,那是她调制的香,可以让虫兽闻到后无法鸣叫。后来我才知道,她睡不着的那几夜,是在试她调制的香,而我却把她的虫全给抓走了。”秦昭阳说完看着箫伯琴笑了笑。
      “你待她好,她怎会不知?真没想到,你们竟有着这样的故事。”箫伯琴爽朗的笑了。
      “她当然知道。今日,她被一个叫谢风云的男子打伤,我却没能做什么,才知道自己这般无能。”
      “谢风云确是个奇人。”箫伯琴话语中竟是对此人如此赞赏。
      秦昭阳越发对此人生出好奇之心,“黑曜宫是什么地方?”
      “秦兄初出江湖,也应该知道才对,那是专干杀人买卖的地方,江湖仇杀,夺杀,少不了是由那里生的事。”箫伯琴说得云淡风轻。
      秦昭阳微微蹙眉,这样的杀人勾当为何还安然坐视却令他不禁怒从中来。“作为官府,有人丧命为何还安然坐视?”
      “被杀总有被杀的理由。”
      秦昭阳一愣,没有再说下去。
      箫伯琴自然看出他的惊异,笑了笑,“秦兄不知,官场与江湖都是炼狱。”他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早些休息,时候不早了。”说完向回廊走去。
      秦昭阳对着他的背影道:“逐物迷几,迷几逐物。萧兄不会看不断。”
      箫伯琴立住,既未回头,也未回答,许久,转身离开。秦昭阳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颇觉苍凉。
      “哎!今晚睡哪儿?”秦昭阳叹了口气,依着回廊的柱子闭上眼。
      清晨,便听见马蹄的震响,秦昭阳在院中练剑,想必是急事,遂放下剑。小玉推开房门,心情大好。
      “娘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练剑?”小玉好奇道,“莫不是我占了你的床,你睡不着?”
      “昨晚见你睡的正香,就没叫醒你,你占了我的床,还问?”秦昭阳一脸白眼。
      “难怪睡的这么香呢!原来是因为睡你的床了。别练了别练了!我们去吃点心。”小玉一把将他拉住,直奔厨房。
      “那就明日吧!”小玉将桂圆银耳汤推到一旁,打断箫伯琴。
      “三夜沉甘露已经有了,其他有什么需要我今晚就叫人准备。”箫伯琴点点头,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喜乐。
      傍晚,泰州城拱桥边。
      城中一派热闹,较之白天,反倒还要热闹得多。户户张灯结彩。路边小摊也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娘子,你说我们应该先吃还是先逛?”小玉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秦昭阳却急了,今晚不是要出来打听师傅下落吗?
      “小玉,我们先办完正事再说吧!还是尽快找到师傅才是。”
      “你笨死了,萧伯琴既然告诉我们假消息,必然不会让我们一问便知。那日在泰安客栈里见到一个樵夫模样的男人,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守株待兔,抓他来问。所以我们现在就四处晃晃,等到祭典时,以本姑娘的眼力,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小玉得意洋洋的对秦昭阳挑了挑下巴。
      夜色很浓,但城中灯光灿然,祭典前夕,祭台上更是灯火通明,又有官兵守卫。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倒像是过年的喜气。秦昭阳对这光景倒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想在人群里穿梭,但小玉小孩心性,极爱惹麻烦又好奇心重,只得跟着她一路逛着。
      小玉停在一个卖糖人地小摊前,被各色精致漂亮的小人迷住。左手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猴,右手一个鲜艳漂亮的孔雀,才心满意足的往前走。她犹豫了片刻,决定不了先对哪一个下口。秦昭阳在一旁看她,忍不住发笑。小玉瞪了他一眼,一边咬了一口。
      秦昭阳摇摇头,一脸无奈。
      突然,小玉被身后的孩童撞上,糖人险些脱手而出。秦昭阳扶起栽倒在地的孩童,见小玉已一脸火山爆发的模样,连忙挡在孩童前面,笑道:“他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孩童脸颊脏兮兮的,衣衫也破旧不堪,一头凌乱的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乱糟糟的搭在头上,倒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小玉瘪了瘪嘴,气道:“如果我的糖人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教训你这冒冒失失的小鬼不可!”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丑八怪!母夜叉!”出人意料的是,这小子竟开口便没句好话。说完还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拔腿就跑。
      小玉气蒙,回过神来,那小鬼已跑得不见了踪影。“气死我了!臭小鬼!”小玉咬得一口银牙格格作响。秦昭阳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如我们去客栈打听师傅的消息,顺便尝一尝你爱吃的糕点。”
      听到这话,小玉才稍稍灭了火气。“哼!本姑娘才没生气呢!”
      “其实,我们只要打听到师傅现在安然无恙就好,至于现在的下落,不如当面问他。”
      “你也这么想?救他弟弟萧博弈,我不会反悔,他也不必瞒我们,只怕他有难言之隐。”小玉放下筷子,微微笑了笑。“你觉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昭阳看她笑得温柔,心下动了动。“我也说不上来,只觉他好像知道我们会来。”
      小玉低头许久,未说话。
      秦昭阳看了她一眼,不知她在想什么。
      小玉一直打量着四周,没再言语。秦昭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心中暗暗担忧。
      鼎湖离此地也有月余路程,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如此算来,就算萧伯琴将时日晚说两日,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两三日,恐怕是较近的益州一带。行程不过十日,加上两日正是我们逗留此地的时间!
      秦昭阳皱了皱眉,竟觉得更担忧。
      “昭阳,如若有一天,我也给你一粒药,你会像谢风云一样,毫不犹豫地吃了吗?即使那是叫人肠穿肚烂的剧毒。”小玉突然抬头,温柔而又认真。
      “怎么突然这么问?”秦昭阳蹙眉。
      小玉摆摆手,“我不过是随便问问,干嘛一脸凝重?”
      秦昭阳看着她头上那抹明黄,郑重地道:“那是自然,这世上若连你都不信任,那便再没有可以让我秦昭阳信任的人。”
      小玉噗地笑了出来,“傻样!”秦昭阳脸上一热。
      “我们走,这里恐怕无法找到要找的人。”小玉起身,将他手臂拉着往外走。
      前大街。
      “我今天一定要找到那小子!太过分了!”小玉气得跺脚。方才出来才发现,钱袋竟然不翼而飞。
      “钱袋丢了就算了,别生气了。”秦昭阳安抚的抓住她的手腕 ,小玉只得作罢。
      “快看,那个樵夫!我记得他!”小玉挣脱秦昭阳的手,上前抓住街角拎着酒壶的大胡子。
      大胡子微怔,粗声道:“抓着俺干嘛?”
      “我认得你这骗子,就是你上次说你见到神仙,还救了你,一挥手就打的死老虎!我告诉我哥哥,他骂了我一顿,还说我骗人!都是你害的!”小玉不依不饶的拽住他,胡乱扯了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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