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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惊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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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贾瑞屁滚尿流的过来请安,打架的自然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贾瑛绝对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高兴贾政的到来,赶紧拉着贾兰上去请安:“老爷怎么来了。”
贾政没好气的道:“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在学里居然入此放肆。学房里是叫你们安心学习的地方,你看看如今成了什么!闹哄哄的菜市一般,我贾家好好的书礼之家,竟然生养下你们这一群不肖子孙!”
贾瑛笑道:“老爷这话错了,老爷也是读书识字之人,自然知道最要不得的便是以偏概全。这事和我可没有干系....”
“作死的孽障,难道你是死人,学房里打架也不知制止,不知叫人去找了太爷来主持大局。就由着他们...”贾政说着,冷眼一扫:“哦,我道你如何冷眼旁观呢,这几个小厮是你的小厮不是!”这时候去请贾政的茗烟从外面一露头,正好听见这句,顿时就无声无息的跪下了。
贾瑛看了一眼,笑道:“自然是了。”
贾政黑着一张脸,贾瑛一点也不怕给他气死了,笑道:“说起来我也还不知道这几个怎么就跑来学房里打闹起来呢。老爷不如先坐下,叫我好好问问。问出个缘由来,老爷再处置也不迟!”
贾瑞一听这话,简直是顶梁骨里走了真魂,只觉吾命休矣。
扫红听了赶紧爬上前来,口中呜咽道:“老爷容禀。小的们都是奴才,若不是这学房的人都欺辱到二爷头上来了,便是再借小的们十八的胆子小的们也不敢在学房里吵闹。”
贾政一听,便以为是由他自己的这个孽障祸根引来的祸事,气的两撇小胡子直飞。贾瑛道:“原是为我,也算忠心,只是不知,他们欺辱我什么了。想来是没敢在我面前说,都进了你们的耳朵里了吧!”
扫红刚要说,被墨雨扯了一把。顿时不敢言语了。
贾政道:“怎么不说?”
扫红回道:“回禀老爷,那话实在下作,有辱二爷清名。小的不敢说。”
贾瑞也知道学房里有人嫉妒他,不免就招摇生事。但是这话打死也不敢叫贾政知道,不然这学里岂不是要翻天。
因此忙道:“老爷别听小厮们胡说,并没有的事情。此事和宝玉无关,实在是因为学房里附学而来的人不晓事,斗了几句嘴才惹出这一翻祸事。”
香怜玉爱自然知道这贾瑞最是和他们不和,分明是金荣挑事,却偏偏抢白香怜。这到了贾政面前,要是真的被他直接把所有脏水全泼在身上,以后岂不是再也没学上了。
还有秦钟,原本来就是在贾母面前说了要陪着贾瑛一同上学,彼此进益。若是知道了他在学里和人勾搭在一起,书没读几句,风花雪月却是知道了不少,他姐姐一翻功夫就白费了。
是以三人不谋而和,一致认为先发制人后发而制于人。贾瑞禁得住小厮却捂不住秦香玉三人的嘴。七嘴八舌的将自己平素听到的学房众人是如何议论贾瑛的都说了出来。那金荣等人既然听见自己平素议论的东西被抖落出来,又岂能饶了他们?
一时之间整个学房仿佛有一百只公鸭子在嘎嘎乱叫,以至于贾政压根就没能听见几句。就是这几句,听得贾政脸色铁青,一拍桌子:“这这这...这...有辱斯文!这哪里是学房,简直就是....”
贾瑛赶着一句:“学风懒散,不成体统无非就是管理不当的缘故。学房的事情老爷您不妨叫珍大哥哥过来看看。”
贾政用尽了仅存的理智和智慧才克制住了自己将这群糟蹋了学房,带坏了旁人的纨绔子弟全打出去的想法,长叹:“枉我自认书礼之族!”说罢拂袖而去。
一众人都呆愣在哪里,贾瑛似笑非笑,贾瑞忙上来问:“这...老爷这是...”
贾瑛道:“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学房都闹成这样的,难道不该好好整顿整顿?”
看众人都垂头丧气的,不由的一笑,伸出他金贵的脚尖点了点吓傻了的扫红叫他们收拾东西回家,路上问道:“你今儿听见什么了气成这样?”
扫红低声道:“不能说,太污秽,只怕侮了二爷的耳朵。”
茗烟这才挪过来:“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他们四个每日都呆在一处,没道理有什么话是他不知道而这三人知道的。
贾瑛也不强问,既然知道是侮辱他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去听,只是问:“让我来想想,你们四人之中茗烟性子最暴躁,但是这件事情茗烟却完全不知情。看来是有人故意去挑唆你们了。茗烟不在那会...谁出去过?”
贾蔷?
扫红垂头丧气的道:“是小的的不是,不该听了蔷二爷几句话就进去惹事的。连累二爷了。”还被老爷发现了。扫红现下甚是想哭。
贾瑛笑:果然是他,这小子,借刀杀人这一招用得还挺好。他必然是想相助秦钟,却偏偏为了点什么,不愿意自己出头,所以挑唆了他的小厮来。这孩子,屁大一点一肚子坏水。
贾瑛笑道:“你也别怕了,老爷一向宽厚,不过是骂几句的事情。打不着你的。倒是蔷儿,赶明儿收拾他去。”
扫红挺认同他家主子最后一句的,蔷二爷是挺欠收拾的。
正说着,只听后面有人打马而来。
茗烟低声道:“是秦相公。”
贾瑛了然,只怕是学里的事情怕包不住,想赶紧回去找他姐姐姐夫帮忙去。
谁知这人并不着急去找他姐姐,反而在贾瑛面前停了下来。
“秦相公有事?”
秦钟面露尴尬,但是看贾瑛半点也没有善解人意叫小厮离远些的意思,他又急,不免就忍着羞臊说了:“今日之事,真是没有想到啊!”
贾瑛催马慢走:“是没有想到。”
“不知老爷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贾瑛甚是大方的承认了:“老爷前几日便说了要过来检查我的课业。”
秦钟发急:“你怎么也不提前说?”
贾瑛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提前说,我提前说什么?我怎么知道老爷什么时候来?难道我要去打听他的行踪?那未免也太下流了些。再说谁知道老爷就来的这么碰巧,正好撞见学里这么乱的时候?”
秦钟看他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带要发怒,又想着有求于他。少不得忍气:“那如今可怎么办?”
贾瑛知道他不是怕贾珍贾蓉他们知道,而是怕秦业知道。秦业送他来贾府学房本是为了能读书上进。若是知道了他在学房里不学好,那还了得。
果然,秦钟假意着急了一翻就用他那含了水的眼睛看着他,似泣非泣,欲语还休:“宝叔,你,你能不能帮我满住此事....你只要别嚷出来,你叫我怎样都行。”
贾瑛噗嗤一声,实在是没忍住笑:“你求错了人了,这事情老爷发现的,珍大哥哥身为贾氏族长,自然是由他全权处理了。你找我何用?”
看贾瑛没有半点的答应帮忙的意思,情急之下,秦钟脱口而出:“你只需求老太太不叫政老爷管这件事.....”在贾瑛嘲讽的眼神之中终于住了口。
李贵茗烟等小厮各自暗暗的翻白眼,心内暗道这秦相公看起来灵慧怎么脑子这般的拎不清楚?就是他们这些底下人都知道若是犯了事,绝对不要往上面捅。下面的管事们还可寻人求情,若是顶头的主子们那里还会顾忌你是那个妈妈的儿子那个管事的亲戚?这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要将贾府的天给捅破。
贾瑛道:“老太太眼里最揉不得沙子,你...确定要我把这事捅到老太太那里去?”
秦钟喏喏不语,贾瑛打马前去,一边走一边道:“你有这来和我瞎扯的功夫不如去求求你姐姐姐夫。”
贾瑛当时也是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这一句话,差点断送了秦钟他姐姐的半条命去。
次日清晨还没起来的时候便听见老太太那边吵吵闹闹的,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袭人晴雯已经过来给他打了帘子,听见他问,晴雯悄悄道:“快别提了,那府里小蓉大奶奶今日突发疾病,晕厥过去。那边请了一个极好的太医说是什么极怒攻心,又是什么忧虑,又是什么虚火肝气的。用了什么药送服下去。今儿一早就过来请老太太怜惜,要请一根百年以上的上好人参入药做什么益气补血汤服用呢!”
贾瑛听着,这才逐渐清醒过来,奇怪:“好好的,也没听见她有什么病症,怎么忽然就得了个听起来这么大的病症?”
袭人抿嘴笑:“你天天去学里哪里知道。小蓉大奶奶这样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月前便是如此,两府里到处给她请大夫,有说是喜的,也有说不相干的,总也没个定论。”
晴雯道:“方才我听那府的婆子们说,是小蓉大奶奶的弟弟不知和蓉大奶奶说了些什么,当时就把人气晕过去了。”
说着,贾瑛已经洗漱完毕,穿堂过去了贾母那里请安。只见贾母房里气氛沉沉,所有人都噤住了不敢玩笑。就连凤姐都乖乖坐在一旁垂泪。
贾瑛笑道:“今儿是怎么了?老祖宗不开心,凤姐姐也不见安慰安慰老祖宗,难道是凤姐姐惹了老祖宗的生气,所以才不敢说话?”
贾母笑道:“你这孩子,净胡说八道,我这凤儿最是孝心,怎么会惹我老人家不快?你可是冤枉了你凤姐姐了。枉费她平日待你的好。”
贾瑛笑了:“这又何难,我给姐姐赔不是也就是了。”
凤姐连忙笑道:“你冤枉了我,一句道歉就想掀过,那可不能!我看啊,要罚你去将对不起这三个字写上一百遍来给我过目才能叫我消了这心头之恨。”
两个人心头都各自清明,插科打浑的将秦氏这件事情岔了过去。
直到出来的时候凤姐儿才朝着贾瑛抱怨:“都是孩子,你还比她那弟弟年纪小些,却是如此的孝顺知道轻重。那个王八犊子,不知轻重好歹的混账玩意,却连你半分也不如。”
贾瑛道:“怎么?”
凤姐道:“还不都是她那个弟弟秦钟,昨儿学房里不知那里附学来的人欺辱了他。谁知这孩子竟不懂事,你说这样的小事,气不过去叫他姐夫给他撑腰便是,何必非叫他姐姐知道。蓉儿媳妇本来这些日子身子就不好,谁知今儿叫他一顿话,气的吐了口血。直接昏了过去。他才火烧尾巴了似的出去叫人。若是在我面前,我必先给他一顿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