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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009章 下扬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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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以和回房后,乾元换身黑衣,径直出门。等候在门口的两名属下立刻跟上。
三人骑马来到知府府邸,入府门如入无人之境,乾元一行施施然登堂入室。知府一身官服跪地迎接。乾元看都没看那知府一眼,径直坐在主位,随从左右侍立,那知府在下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好半晌儿,乾元才开口:“潘大人过得很滋润呐!瞧这一身肥肉,都是近几年才养的吧。犹记得在京时,潘大人瘦的跟竹竿儿似的。”
“不敢,不敢。”汗珠如豆,顺着潘知府那满是肥肉的脸滚下来摔在地上。啪嗒、啪嗒,声音细微又清晰。
“看潘大人这两鬓白发,也是知命之年的人了,不知膝下几子?”乾元语气温和,如同老友相谈一般。在潘知府听来仿佛催命符,让他不禁想起贵宾楼乾元谈笑间取人性命的场景。乾元笑得越开心,语音越亲切,潘知府越是惧怕,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正在逼近自己。
“一、一子。”潘知府声音颤抖。
“潘大人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
“不、不敢。”
“快扶潘大人起来。”
左右之人应声而出,提小鸡儿似的将潘知府提起来放到椅子上,潘知府如坐针毡。
乾元继续拉家常:“不知令郎年岁几何?”
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儿子惹了这位,潘知府在心里把儿子骂了无数遍,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万万不能折损了,潘知府为父则强:“大人为何如此关注犬子,可是犬子冲撞了大人?若真如此,下官真是罪该万死,生此不孝子嗣,下官愿代为受过。”
“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不过看上了我的马而已。”
潘知府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养不教父之过,下官愿受一切惩罚,万望饶过犬子一命。”
“潘大人严重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已经命人教训过了,希望潘大人不要怪我越俎代庖才好。”乾元说的轻巧,潘知府已心凉一半,被乾元教育过的人还能有个好吗?
乾元微微一笑,手一挥,下属既开口:“抬进来。”
潘知府立刻死死盯着门口,直直地看着他的儿子半死不活的抬进来。他的手颤抖的厉害,摸上儿子苍白的脸,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恶意,在看到乾元的笑脸时,那股恶意便溃不成军,唯有涕哭而已。
乾元安慰道:“潘大人不必伤心,令郎命金贵我知道,给您留着呢。娶妻生子没有妨碍。据说令郎整日东游西逛,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据为己有。为了令郎能改掉这个毛病,只不过让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而已。‘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替令郎改掉他的坏毛病,潘大人能够理解吧?”
“理解,理解。”潘知府失魂落魄。
“那就好。”乾元笑着:“还请潘大人做好准备,不日朝廷便会委派官员接替大人。”
“完了,一切都完了。”此时,潘知府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直到乾元一行离开,潘知府还未回过神。
回去的路上,乾元心情很好,给辛以和买了许多小玩意儿,赏了下属不少钱财。
回到客栈,辛以和正在院子里看小白玩耍,见他们抱了许多东西进来,问:“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乾元一边让人把东西搬进屋一边道:“都是给你的,进去看看。”
等人放好东西走了,乾元拉着辛以和一个个打开看。风车扇坠游仙枕、泥塑香囊拨浪鼓,什么都有,其中玉器最多。乾元摇着一个玉柄镶金嵌珠拨浪鼓道:“你一路上没少看这些东西,就都给你买了。”
“我都说了,要它们没用,你还买?这么多东西放着生灰吗?”辛以和口中抱怨,手中却不停歇,看完这个看那个。
“不值什么,不要就扔了。”
“败家子。”
“只为你败家。”
有个会说情话的男朋友就是这样,随时让辛以和无语。
辛以和收起东西,乾元问:“时候不早了,我让他们把饭送进来?”
“我不吃了。”辛以和说着回房修炼去了。
“那我也不吃了。”乾元也去修炼。
次日,辛以和收功,刚出房门便见一人对着乾元五体投地苦苦哀求。乾元正要说什么,一见辛以和便立刻凑过来,笑道:“吵到你了?”
辛以和看着那人被田牛拖走,道:“方便我知道吗?”
乾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地知府因贪污受贿被查了,求我救命呢。”
“你可要救?”
“自然不救!”乾元立刻表态:“我可是好官。”
辛以和想起昨日那看上大黑的公子哥,好像就是知府家的,似笑非笑道:“釜底抽薪,行动够快啊?”
乾元正言:“锦衣卫稽查百官,这潘知府因着天高皇帝远,防备松懈,才有了可乘之机。”
辛以和知道乾元又分寸,不再关注此事。潘知府只能在家等着自己的命运降临,逃跑的事是想都不敢想。若真逃了,面临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灭门之灾。
在望帝城玩了两天,乾元和辛以和二人才包船出发。财物随从都已上船,只剩乾元和辛以和。二人正要登船,听到有人叫:“恩公,且慢。”回头一看,是那日所救的丁洋,还真是巧啊。
丁洋赶上来,喜道:“远远看着就像恩公,还真是,我们真是有缘。恩公要到哪里去?”
“扬州。”辛以和道。
“正好顺路,恩公能否稍带一程?”丁洋欣喜。
乾元插言:“船已满。”辛以和看向乾元,乾元不为所动。
丁洋指着船:“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我不挑。”不待乾元回答就向辛以和道:“我知道不该麻烦恩公,但我家距此数千里,遭此大难身无分文,恩公若不能稍带一程,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辛以和见他五官端正,不像是坏人,有心稍带,因向乾元道:“稍他一程吧。”
乾元笑得灿烂:“好的,都听你的。”背地里却对丁洋放眼刀。
上船后,辛以和到自己的船舱去,乾元一直跟着。辛以和挑眉:“跟着我做什么?”
乾元委屈道:“我把船舱让给那个蹭船的啦,没地方可住,望收留。”
辛以和不为所动:“这么大的船缺那一个船舱?”
“缺。”乾元斩钉截铁。
辛以和看着乾元,乾元回望,越来越委屈,若是身后有尾巴此刻也是下垂的。
“罢了。”辛以和妥协。乾元高兴的跟着辛以和进去了,好在床够大,睡两个人不是问题。
起航了,辛以和抱着小白到船头赏景,自然少不了乾元,不多时丁洋也出来了。正直顺风,船行如箭,两岸青山飞逝,令辛以和想起李白的一首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辛以和沉浸在美景中,乾元沉浸在辛以和的风姿中,丁洋的目光也在辛以和身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辛以和回身,见两人都看着自己,边将小白放下边道:“看我做什么?”乾元笑道:“看你怎么这么好看,每一处都长到我心眼里去了。”
当着外人的面,这说的是什么话?辛以和面上一热,瞪了乾元一眼。
乾元脸皮厚如城墙,竟上前揽着辛以和的腰,道:“此情此景,当配美酒小菜,不如我们喝一杯?”
“松开。”辛以和道。
乾元在辛以和腰上摸了一把,松开手,很自然的道:“我叫人准备。”
很快,船家抬出一张炕桌,上面摆着几样小菜儿和一坛酒。乾元席地而坐,拱起一条腿,姿态随意潇洒,给自己和辛以和各倒了一杯酒。丁洋也坐下来,伸手去拿酒坛,没拿到。丁洋抬头,乾元一手拎着酒举到丁洋够不到的地方:“你还要蹭吃蹭喝不成?我还真替我们家以和不值,好心救个人还被赖上了。”
原来恩公叫以和,丁洋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辛以和蹲下身:“你说的什么话?不要总是针对丁兄。”
“你应该向着我。”乾元委屈。
“好了,杯碟都有丁兄的,可见你已认可他了,何必做此行径?”
“还是以和了解我。”乾元放下酒坛。
辛以和拿起来给丁洋倒了一杯,乾元见状又不依了:“你都没有给我倒。”
辛以和瞟向他满斟酒的酒杯,乾元立刻端起来一饮而尽,把空杯子伸到辛以和面前,辛以和只得给他倒上,乾元这才满意,把丁洋未来得及喝的酒也抢过来喝了,得意道:“以和只能给我倒酒。”
辛以和真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丁洋静静的看着他们玩闹,似乎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辛以和不喝酒,但有外人在不好直接从储物镯子中拿东西,便回到自己房间,出来时,拿了两瓶果汁,问乾元和丁洋:“你们喝吗?椰子汁。”
“这是什么东西?和橱柜里的是一样的吗?”乾元问。
“椰子就是越王头,椰子汁就是越王头做的汁液。”辛以和解释。
乾元看着琉璃瓶中奶白色的液体,道:“越王头的汁液不是像水一样?”
“这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你喝不喝?”
“当然喝了。”
丁洋点头,表示也要尝尝。
乾元既叫人再拿杯子过来,一人一杯椰子汁。
乾元和丁洋品酒似的抿了一口,入口柔滑,带着甜味,有股奶香,小孩子应该喜欢这种味道。看到辛以和则一气儿喝了大半杯,嘴上白了一圈儿跟胡子似的,配上那张尚带稚气的脸,还真是可爱。
乾元放下椰子汁,拿出帕子要给辛以和擦嘴,被辛以和一把夺过来自己胡乱擦了几下,又把帕子还给乾元。乾元接过帕子笑了笑:“真是个孩子。”
“你才是个孩子。”辛以和瞪他。
“是是是,我们都是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乾元拉长声音道。
辛以和拿他没办法,拿起筷子吃菜。
三人吃着、喝着、聊着,好不惬意。
酒足饭饱,辛以和回到舱中小睡,乾元跟进来,辛以和想起他们要住一起,便向里面挪了挪,盖上被子准备睡觉。乾元上床拉拉辛以和的被子,辛以和嘟囔:“干什么?自己再拿一条。”
“就要和你盖一条。”乾元拉着被角不松手。
辛以和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让乾元拉扯不动,闭上眼睛不理他。
乾元这才令拿一条被子,却把两人都盖上,把辛以和连人带被揽在怀里,心满意足。
丁洋一个人静静的站着,注视着前方,眼神幽深,美景没能进入他的眼内。
船行两日便到扬州,一行人弃舟登岸。
水乡之美又与望帝城不同,玲珑精致。吴侬软语听着好听,辛以和完全听不懂。好在不少人会官话,还可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