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离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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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被他软糯糯的声音吓着了，曲十七愣了愣，一时间没答话，就那么和应无琊尴尬着大眼瞪小眼。
待真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则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应龙？
上古时期便存在的神兽，然而他却消失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事到如今，他的一切只剩下传说中的只言片语，成了话本里才会有的臆想。
难怪他能使用回溯之法，难怪他随口一说，便有千年岁月。
若按修行来算，这位怕才真的是已经稳稳跨过修真之境，甚至已入神境，怕也是可能的。
不过曲十七毕竟修为有限，即便算上上辈子的眼界也看不透应无琊的境界——他这样的存在，究竟能有多强，别说看透，就哪怕随便抓来一个如今修真界的大能，他们怕也是想都想不到的。
待那开始的震撼慢慢消退之后，曲十七再看这银鳞小蛇，不，如今已经是神兽应龙了，这才注意到他样貌上的些许不同来。
且不说如玄冰一般的浅色鳞片，光是那如今正生着气的小脑袋，就和一般的蛇很不一样。那头顶上隐隐鼓着两个小包，怕是因为年幼还没来得及长出来的小角吧。
虽说方才应无琊游动时候的确像条“凡蛇”，不过只要用心看着，便会发现它腹下其实长着四只细幼的小脚，大概是因为主人心情不佳，上面的爪子鹰爪一般张开支棱着，看起来锋利极了。
这么想的话，又觉得刚才也根本不是什么“游”过来的，而是矮矮地压着草飞来的。
只是曲十七方才正在慌张之中，应无琊现在又小小一只秀珍的紧，一时间她竟然没发现这些，不过囫囵一眼，匆匆便认成了“长相奇怪”，如此想来，对这位神兽，倒是真真大不敬。
曲十七本还没完全从重生的震撼中脱离出来，现在又见到了传说中的强大神兽，一时间犹如身在梦中，有些恍惚。
然而很快又回过神来，看向应无琊的眼中却多了许多崇敬：“方才小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了。”
“都说了不用老用文绉绉的那一套，”应无琊板着小身板哼唧了一下，不过这个小后辈的崇拜眼光倒是让他很受用，“你傻是傻了点，却胜在为人直率坦诚，我倒是很喜欢。”
言罢，他尾巴点了下地，灵巧地绕到了曲十七肩头：“放心吧，反正这么几千年我也睡够了，今后我自会护的你周全，直到你找到道侣，子孙满堂。也算是守住了当年那‘不让天灵血断绝于世’的承诺。”
曲十七闻言，看着地上还晕着的那三个人，却是摇了摇头：“如今我亦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除却报仇，心中并无暇顾及其他。”
应无琊闻言点点头：“也是，更何况你那一魂若不好好安抚，对将来修行也无益处。”
“罢了，你那仇人如今不刚好有两个还在这府上，我去杀了他们便是。”
说罢它又欲走，再次被曲十七拦了下来。
不过这次，她可没再敢抓应龙前辈的尾巴。
“既是私仇，便没有贸然让无琊你出手之理。”
“虽说麻烦了些，你若想自己亲手手刃仇人，我倒不会拦你。”应无琊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若是怕麻烦我，就大可不必。”
“我虽灵力有些消耗，对付这些个东西却还是足够的。”
曲十七之前的确也有担心他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如今知道他的真身，自然相信他的话，但是她只是说：“若有可能，十七希望能亲自为仇怨作出了断。”
那些仇人，如今大多不过是些陌生人，即便应无琊随便杀了，又能如何。
倒不如让她们好好活着，曾经的路，都且再走一遍。
只是这一次，属于她曲十七的，她们谁也别妄想染指，而那些她们应该有的机缘，她虽不屑，却也不会让她们如愿以偿。
浑浑噩噩，即便死，也不过是惊怒。
作茧自缚，求而不得，才会痛不欲生。
这本就是她们欠她的。
她要杀人，也要诛心。
只是这些话，她暂时还不想让应无琊知道。
虽然这只应龙救了自己，言语之中也有亲近袒护之意，她虽感动，也愿意相信他，却也没有忘型。
她也曾善良柔软，换来的也只是众叛亲离。哪怕最后终于醒悟竖起尖刺，却也因自己的弱小无力，终还是被拔光齿牙，遭人肆意蹂|躏。
前世坎坷，重生后才更该步步斟酌，联想到他刚才口中的“直率坦诚”，她怕那性格耿直的应龙知道她的想法心生不喜，丢她自生自灭也罢，若要哪怕生了一点阻拦的意思，她才是真的会举步维艰。
谁料听她说完，应无琊真的没多想，反而感慨道：“你这小孩儿倒真是老老实实的，也罢，横竖我会帮着你。”
不待曲十七回答，他又像是喃喃一般碎碎念了开：“你倒真该跟你先祖好生学学怎么占人便宜。罢了罢了，今后我自会慢慢教导你的。”
曲十七倒没料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声。
她不再看那地上三人，转身慢慢离开。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应无琊问道
曲十七想了想，回答：“离府。”
“离府？”应无琊好奇道，“你那前世的门派师尊，不是这几日就要到这木府来了？”
曲十七沉默了一下，又答：“如今我并无拜师三清三境山的想法。”
前世她与木扶秋，沈萧三人都师从上鼎真人，而无论在外人眼里，或是在那时她自己心里，这个师尊对她都是极好的。
她那时体弱，别说是修炼，连出个房门都费劲，若不是上鼎真人拿不知多少的天材地宝给她养着，别说熬到结丹，她怕是都活不过五年就要命丧黄泉。
然而她还是熬过来了。
即便没有了灵骨，她天资也超过许多同门，虽然比木扶秋完了五十年，最终她还是熬到了自己的金丹初成。
她心中对师尊自然是不胜感激，更不用提最终师尊为了救她，熬干灵海整个人都几乎枯竭。
那时候她在外被千夫所指，无人信她，师尊却还能如此救她。
她心中绝望渐熄，隐约能看到光亮。
那星星点点，还没待亮起，就听这个一心为自己的师尊虚弱开口，劝慰道：“十七，十七……你莫要怪她们，她们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十七啊，你就当是为了师尊，且再忍忍吧……”
原来师尊什么都知道。
却哪怕是她被众人围攻，命悬一线之时，都什么也没有说。
那时她是什么感觉呢。
明明才看到一点亮，就又瞬间漆黑成一片，连带着眼泪和心，都一起冻住了。
直到木扶秋为她解惑。
许久之前，上鼎真人还是三清三境山的大师兄的时候，便爱上了自己那爱惹麻烦的小师妹，这一爱，就爱了许多年。
小师妹出生名门却总是古灵精怪，时不时闯出些祸事来，大师兄总是那个收拾残局的人，却也总也甘之若饴。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直到小师妹变成了木夫人。
然后又过了许多年，小弟子变成了上鼎真人。
“我本以为，当年上鼎真人看我可怜，才收我入门。”回忆道这里，十七笑笑，“结果后来才直到，他早看出木夫人抽了我的灵骨给木扶秋，怕是害怕我枉死会平增木夫人身上孽债。”
“不过无论初衷如何，他那么多年帮我养病，我的确欠他一份恩情。最后也的确是因我而死，我欠他一条命。”
曲十七舒了口气：“如今我不再去三清三境山，全当帮他省下些药材，而若无牵连，他亦不会因我而死。如此，也算恩怨两清了吧。”
“哼，”却不料应无琊冷哼一声，却道，“这木夫人做的亏心事可止这么一两件？那老家伙上辈子修行在凡人中且算不错，他是看出你非池中之物，若任你流浪在外，最后这木夫人只会不得善终，又怕杀了你待他历劫之时天雷因孽债积累熬不过去，怕这才不得已出手的吧。”
“如今我既然决定不去三清三境山，再多猜测，也无意义。”曲十七见他不知生什么气，好言安慰道，“何况无论如何，他最后还是救了我。”
“救你不过是让你给你那便宜妹妹顶罪，更何况谁能说那是救你还是害你。”应无琊可说是恨其不争，“你多一丝怨魂，怎么还这般记吃不吃打？”
曲十七没再和他争论，只是笑着应了。
其实她心里知道，上鼎真人真的是个温柔的师尊，治她救她，出自私心却也是出自真心。
只是往日种种，她终究无法说服自己，再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师尊。
这副身子骨终究是太弱，两人才说了没两句话，她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就又觉得头晕目眩的，看的应无琊眉头直皱：“你现在这样，莫说修炼报仇，怕是连剑都举不起来了。也罢，等我灵力恢复一些，拿具仙骨给你好了。”
曲十七失笑：“也并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许是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难免震惊，以至于心神有些不稳，才累着身体也一起遭了殃。”
应无琊只当她在逞强，想了想又问“那离府之后你可想好了去哪里？”
曲十七点了点头，似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不知千年之前，前辈可有听说过一个门派？”
“什么？”
“聚宝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