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 ...
-
那是一个看上去就很荒凉的地方，黄土满天飞，偶尔有过去的行人也是衣衫褴褛行迹匆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刚过去战乱。虽然人妖两方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但要真正的和平的话，就目前来讲真的很困难。
路边，躺着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实在不算是好，身着的黑袍子此时破破烂烂的，兜帽不知去了哪里，露出了一头黑色的长发，与一张苍白的温温柔柔的脸。
他仰躺在地上，微敛着雾蒙蒙的眼睛，唇边不断流下丝丝红色液体，滑下，渗进了地面。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刀口，在不断染红着身下的土地。
这看上去实在是很惨，却又不得不让人惊讶他居然还活着——当然还是活着的，那人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鼻端仍可感受到些许朦胧的热气。
肯定很痛吧？这人下一刻就要死了吧？
不，确实是还活着的。
那人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衣衫褴褛，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扎在两边的小辫子也早就松松垮垮。不过，看上去是个很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就是了。
那小姑娘有着两个尖尖的耳朵，显然，是一个妖怪。
她也不管地上的血，就直接坐在了那人的边上。
小姑娘开口了，声音脆脆的【大哥哥，你要死了吗？】
那人说不出话来，连勾起一个笑容都费力。
他想【哎呀，确实是要死了的。】
小姑娘也知道他不能回答，只自顾自说道【嗯，你当然会死，连和双大人都救不回来。】
【确实救不回来。】
小姑娘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要死了。】
【啊？为什么？】
小姑娘好像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因为我爹我娘都死了。】
【这样啊......】
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在现在这个时候没了爹娘，确实是活不了多久。
不过，为什么现在就要这样说呢？
小姑娘叹口气【我啊，什么都不会啊。】
【嗯，你之前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小姐吧？】
小姑娘【不过，其实我还是有办法活下去的......】
【那为什么不用呢？】
小姑娘【但想想那些办法，我又觉得还不如现在死了才好。】
她看上去由衷为自己能想到这个主意而雀跃，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等会儿死了，就可以给你陪葬了，大哥哥你高不高兴？】
【......】
其实，这哪里算得上陪葬，不过是一起曝尸荒野罢了。
【......那，你准备怎么死呢？】
小姑娘像是炫耀一样，在那人眼前晃过一把用破妖金做的小刀，又担心别人抢走，赶忙再次揣进了怀里。
小姑娘得意【是不是很厉害？】
【......】
【嗯。】
那人眼中像是有星星碎裂的光。
也许是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小姑娘突然有点不安，用手摩挲着耳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哎呀，这刀其实是我爹娘给的。】
她垂着眼睫【你可不要误会我爹娘啊，他们是想让我用来防身的......如果他们知道我用在了这种地方，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吧。】
先前那种刻意的欢快气氛，终于就像是迎来了一场名为“悲伤”的风，再也不复存在了。
小姑娘的声音突然有些梗咽【我爹娘很爱我的。】
她喃喃【他们还从来没打过我......我现在这算什么？为了新鲜想要体验吗？......这到底算什么啊，听上去就像傻了一样。】
小姑娘抬头了，眼角还在淌着泪水。
那些泪水滑过她脏兮兮的脸，露出了先前隐藏着的白暂。小姑娘脸有些痒，抬手抹了抹，不出意外的摸了满手的黑乎乎的水渍——她看起来很想用自己的衣服擦脸，但看着那同样黑乎乎的布料，又干脆的放弃了这个决定。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掀起地上那人的袍子的一角，避开了那些血迹后，胡乱在脸上擦了又擦，放下来时，看上去居然更花了一点。
那人依然没有动弹。
他看上去真的要死了，竟然连胸口的起伏都快要归于平缓。
小姑娘擦干了眼泪后，像是又有了“笑”的力气，又开始开心地说话【对不起啊大哥哥，但你的衣服看上去真的很干净，看上去就很想让人擦擦脸。】
小姑娘顿了一下，补充【哎呀，如果没有那些血就更干净啦。】
她又飞快的转移话题【......嗯，我刚刚认真的想了一下，决定划手腕去死了。】
小姑娘【自己去死听上去真的很难，为了在饿死之前先自己死掉，确实是要早一点划啊。】
她又摸出怀里的小刀——小姑娘像是突然不在意这把小刀了，光明正大的、认真的开始划手腕。
她不说话，小眉头紧皱着，鼻尖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等到终于冒出血珠的时候，小姑娘的双手已经开始不断地颤抖【真......真是有点疼。】
小姑娘【太疼了。】
她这么说着，一边又划得深了些，看着点点血珠汇成小溪，小姑娘突然觉得有点冷，于是她也这么说出来，小姑娘说【有点冷。】
当然是没有谁会应和她的，又看看地上那人，明显早已没了声息。
小姑娘叹了口气，又开始划手腕。
她的嘴唇渐渐苍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红色的液体也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了一小滩。
不知过了多久，一小声“扑通”响在这片地面上。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件事情，行客们依旧步履匆匆，步履匆匆，步履匆匆，步履匆匆......
......
晚间。
圆月的光撒在了地面上。
明明应该早就死去的那人，他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碰到了旁边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是那个小姑娘。
那人“唔”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心里又暗嘲自己的血居然还没有流干，甚至多到还足够吐出来的量。
那人这么想着，然后缓慢地坐了起来。
他看着小姑娘的尸体发愣了很久，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撑地面，站起身。
那人歪歪斜斜地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然后消失在了这片荒凉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