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制造》九溪啊

37、意外

　　逃掉临时任务的陆平洲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老沈，他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帮老沈批改卷子的忙。就在陆平洲走在篮球场边上，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花坛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因为背影看着有些熟悉，陆平洲便慢慢地靠近过去，看到那人带着的眼睛镜片厚的好比啤酒瓶底，一个模糊的名字隐隐漂上心头，但又看不清楚。
　　“你在干什么？”既然想不起来，陆平洲也不磨蹭，直接开口问道。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又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边上买东西，看着不像是来学校参与社会考试的人。
　　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那人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独属于金属的声音，他一脚踩住那东西，着急忙慌地往后看。
　　陆平洲看清楚了这人的脸，比一般人更白的皮肤和脸颊上的几点雀斑，最后加上少见的啤酒瓶底眼睛。
　　陆平洲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陆，陆平洲学长？”啤酒瓶底被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陆平洲抬眉，他记得这人就是上次一起去参加研讨会的高二学生代表，叫，叫何什么？
　　“今天学校不上课，你怎么在这里？”陆平洲看清楚面前这人的脸，才发现透过眼镜看，他眼里全是红血丝，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奇怪地让他忍不住开口又问。
　　“这个时候你不在家里怎么在学校，刚才我看你是在埋东西，你在埋什么吗？”陆平洲视线落在这人踩住东西的左脚上，言语里满是怀疑他在做坏事。虽然这人是游老师点的一起去开会的学生，但在学校里没多少人的时候，躲在花坛边上埋东西，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有，没有，学长你看错了。我，我就是蹲着系鞋带呢，哪有在埋东西，学长你一定看错了。”啤酒瓶底一脸慌张，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有。
　　“啊，游老师来了。”陆平洲像是在啤酒瓶底背后看到了谁，言语道。
　　啤酒瓶底果然精神一振向后转去，等看到后方空无一人时，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再转过来的时候，他一直想要隐藏踩在脚下的东西早就到了陆平洲手里。
　　是一把二十公分不到的小匕首，并且制作精良，陆平洲抽出来看的时候发现还是开刃的，上面甚至还有引血槽。“你带这种东西来学校干嘛！”
　　啤酒瓶底看着弱不禁风，之前陆平洲初见他时还在怀疑，夏天台风天风大点搞不好能把他直接吹走。这瘦弱的还是个学生，拿着一把开刃的刀在学校。
　　这是要干什么？
　　“没有，我没有用过它，我，我只是用来自保的。”啤酒瓶底面色越来越苍白，他咽了口口水喏喏说道，“陆学长，别告诉老师，我真的没有用过它。”
　　按照以前陆平洲的性子，他确实懒得管其他人的事情，可自从经历过古堡里被海妖割喉，陆平洲心里已经对刀啊剑啊这种东西有了阴影，如今见只比他小一届的学弟带这种东西在学校里，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这刀是你的吧？”陆平洲发问，啤酒瓶底咬着嘴唇点点头，“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着它来学校，还有你刚才是不是要把它埋起来？你告诉我不许撒谎，不然我现在就去喊老师过来处理。你，应该不想老师家长也参与进来这件事情吧。”
　　很明显啤酒瓶底是私自拿刀来学校的，听到要告诉老师家长，他立刻慌了神，一把拉住陆平洲，欲哭无泪地答应会全部说出来。
　　这里是林见雅回办公室的必经之路，陆平洲把刀藏口袋里，拉着啤酒瓶底去了艺术楼的二层。那里经常没有上锁，但平常也没有人去。
　　啤酒瓶底的名字是何文翰，提起这个名字陆平洲也有了印象，是高二考试成绩经常名列前茅的人，平常还参加了很多比赛，经常能在广播里听见这个名字。
　　何文翰说他忘记今天学校不上课，等来到学校才发现。刀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是他爸爸收藏的。何文翰说他总觉得有人要害他，所以出门的时候就把刀塞进口袋里。
　　“那你埋它干嘛？”陆平洲觉得何文翰说的逻辑不通，问道。
　　“教学楼那里放了好多金属探测器，我怕我怕被探出来发现，所以我就想暂时埋在这里，过几天再挖出来。”何文翰解释道。
　　陆平洲手托住下巴，斜着眼睛朝何文翰看过去，也不说话直到把何文翰看得毛骨悚然坐不住了，才慢慢开口说道：“你又不是考生，就算有再多的金属探测器也探不到你身上。还有就算你说的拿刀自保，拿把水果刀就够了。为什么特意要拿你爸爸收藏的军刀来？这东西，可比水果刀危险多了。”军刀泛着银光，一看就知道极其锋利。
　　“还有你说有人要害你？你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二学生，你既没有财也没有色，谁犯得着来害你？何文翰，要是你不和我说实话，那我们就说不下去了。”陆平洲冷眼看着他。
　　“别。”何文翰又一把扯住陆平洲的衣服，然后只见他咬着嘴唇在思考，过了很久才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那，那我就说了。”
　　“应该是上个礼拜五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成为了全市的高考状元，所有人都来恭喜我，我很高兴，可是突然有人说我考试作弊。之前来恭喜我的人又都转过来骂我，后来又说我没有做弊是弄错了，高考状元是另外一个叫何文翰的人。我看到了那个人，可他明明就是我，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身高，我还在他脖子后面看到了痣我也有。”
　　“我跟着他，却发现他回了我的家，喊我的爸妈，还住在我的房间里。我看见我爸我妈喊他吃饭，却好像没有看见我一样。我就像一个隐形人，所有人都看不见我。那个人代替了我成了何文翰，一切都是那么诡异。后来我趁他不在家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我翻开日记本，发现上面最后几篇根本不是我写的，至少我没有任何记忆。”
　　“上面写着他是如何代替我的，他夺走了我的名字我的父母，还有属于我的荣誉，他还说我很快就要消失了，然后他就没了后顾之忧是真正的何文翰。那个时候他回来了，他看见我然后嘲笑我，说我一个快要消失的人还不安分。”
　　“我很生气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取代我。他不说话，我太生气了，我就拿了这把刀，捅进了他胸口。”何文翰说到这里全身发抖如同筛子一样，双眼里俱是恐惧。
　　“然后呢？”陆平洲抓住何文翰的手腕，“梦里你记得还有其他人和你说过话吗？”
　　何文翰抬起头看了陆平洲一眼，饱含恐惧的眼泪掉下来，在他脸上留下水痕，“有，有。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我才是真的何文翰，让我拿着刀把世界上所有怀疑我的人都杀了。我害怕我跑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能看见我了，他们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他们把我围起来对我笑，说我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是。”
　　“我远远地看见那个假的我，他又活了过来隔着人群看我。而我一低头，看到自己胸口插着一把刀。”
　　听他人诉说自己的梦境，永远都给陆平洲一种难言的难受感。之前是孙禹，这次是何文翰。简单粗暴的梦境世界，永远都掐着所有人最害怕的弱点攻击。
　　“这把刀是不是就是你梦里的那把刀，所以你才把它埋起来？”陆平洲问道。
　　“我害怕了，我带着这把刀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学校。我看到教学楼那里有好多人，怕被发现，所以就想把刀埋在这里。”何文翰虚弱地说道。
　　“我一闭眼就想到梦里的一切。”何文翰轻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不敢闭上，“陆学长，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却还是这么害怕把它当回事。”
　　陆平洲还记得当时何文翰坐在他身边捧着单词本，就连十几分钟的时间都不放过在努力背单词。而现在，不过两三天，曾经意气风发还缠着他问学习秘籍的何文翰，已经被摧残成一个不敢闭眼睛更妄谈睡觉的人。
　　“你不要着急你不是生病了。”陆平洲安慰他道，但又觉得不应该把梦境世界的事情告诉他，“这样你跟我回去，我带你见一个人，或许他能够帮你。”
　　没错，陆平洲想的是冯远声，他希望从冯远声那里知道何文翰的情况，如果他已经在第一个梦境失败了，那他就求冯远声消去何文翰对梦境的记忆，如果没有，那他就帮他继续过梦境。
　　陆平洲抓着何文翰的手朝自己家跑去，甚至不去理会背后还在喊他的老沈。
　　他可以帮到何文翰的，他一定可以的。
　　“小冯哥！”陆平洲不停拍打着301的门，“冯远声冯远声你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然而不管陆平洲怎么敲门怎么喊，301的门依然紧闭不开。
　　“陆学长，别喊了，你要找的人可能不在家呢？”何文翰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癫狂的陆平洲有些被吓到，小声地劝他别拍了。
　　“不，他一定在的他一定在家里。”陆平洲摇摇头，冯远声身份这么特殊根本不会认识其他人，他一定就在家里，只是在躲他。
　　好不容易找到正当理由来面对冯远声的陆平洲，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事实证明，或许冯远声真的不在家。
　　陆平洲咬牙，又看到一旁何文翰眼睛里附着的慢慢红血丝，心一横，便掏出饭卡划开了301的门。家里空无一人，放在桌上的水晶球看着十分孤寂。
　　又拿起那个水晶球的陆平洲，把东西塞进了何文翰的怀里，“把这个水晶球带回去放你房间里，不，就带在身边！”
　　何文翰捧着手里的水晶球，看向面前的陆平洲，“谢谢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