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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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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和落雁看了眼柳银雪,很是不放心,怕楼允趁她们俩不在的时候一刀抹了柳银雪的脖子,杵在原地不敢走。
柳银雪道:“你们出去吧。”
沉鱼和落雁互相看了眼,不得已只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柳银雪和楼允两人,柳银雪半靠在猩红的大迎枕上,唇角含笑地望着楼允,歉意道:“不知道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世子爷请恕罪。”
那张娇美的脸配上那专业的假笑,让楼允觉得柳银雪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假惺惺。
他在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十分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后背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忽然挑了挑眉:“佛山无影脚?”
柳银雪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他听到了,顿时有些讪讪然。
“我只是开玩笑的,世子爷您别在意,”柳银雪讪笑道,“天色晚了,您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做您最爱吃的烧红小排骨如何?”
“为什么?”楼允问。
“您不是喜欢吃排骨吗?给您做排骨不好吗?”柳银雪问。
“我问你为什么要……”楼允哽了哽,“保护我”这三个字似乎让他有点难以启齿,他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原来您是在问这件事啊,”柳银雪笑容温和,言语间带着几分天经地义,她道:“因为你是我夫君啊,我既嫁给了你,身为你的妻子,自然应当力所能及地保护你。”
楼允:“你嫁给我并非自愿。”
“是啊,并非自愿,但我到底还是嫁给了你,我既嫁给了你,便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我管不着你说什么做什么,却总能管住我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柳银雪道。
这是她的路,她既然被迫走上了这条路,便只有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努力将这条路上的荆棘都除干净,亲自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她不能像祖母和娘教的那样,凡事但求明哲保身。
她与祁王府已经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与其这辈子碌碌无为,最终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倒不如好好经营她现下的生活。
柳银雪有些感慨:“楼允,人生总有逆风的时候,若是我们在面对逆风的时候都消极退却,那这辈子就完了呀,岂不是白白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楼允:“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不喜欢听。”
柳银雪:“……”
一腔感慨喂了狗,她默默地低下头。
楼允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替我受伤的事情,我不需要,我也不稀罕你们任何人的保护和怜悯。”
都说楼允性情古怪,原来那古怪二字,竟是那般地有道理。
楼允飘飘然地走了,给柳银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孤傲的是楼允,无语的是柳银雪。
送李曼离开的容妈妈回来道:“夫人离开的时候在垂花门前遇见了世子爷,两人在屋檐下说了会儿话,夫人不让跟,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柳银雪点点头,让容妈妈去看看那些个学针线的学得如何了。
说起来,柳银雪自嫁进祁王府,并未当家,秦绘沅也并没有让她管家的意思,她如今只管着青山院的事情,几个妾室都被安排妥当了,楼允的事情有来福和来宝操心,她只需要处理她自己的事情,整日下来,其实很是清闲。
和楼允彼此相安无事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柳银雪的伤势慢慢好了,可惜手上的疤痕成了问题,涂了很多药,也始终不见那白痕有消散的效果。
在她的玉体上留疤,实在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柳银雪愁着愁着,就愁到了太后寿宴的日子,他们祁王府身为皇亲国戚,要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柳银雪早接到了通知,参加寿宴的这日,她须得按品大妆。
柳银雪不喜欢出风头,未出嫁的时候除非有上头有明示要她赴宴,否则她都是能推则推,是以以往极少参加这种夜宴,省得成为众矢之的。
但今儿太后寿诞,她身为楼允的结发妻子,便是太后娘娘的孙媳妇,想躲自然是不可能的,收拾妥帖后,与楼允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大半个月,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谓是相安无事,柳银雪知道眼前这位爷不好惹,从不主动招惹他,都是能绕多远绕多远,只一心管自己的事。
如今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还稍微有点不自在。
楼允就看见,柳银雪悄悄地打开了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拿了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她微微抿着嘴,似乎在品尝蜜饯的味道。
楼允皱了皱眉头,他最厌恶甜腻腻的东西。
柳银雪见他表情不耐,忽然起了玩儿心似的,将装着蜜饯的盒子往楼允的面前递了递:“世子爷要不要尝尝?可甜了!”
楼允摇头:“拿开。”
“怎么世子爷不喜欢吃吗?我可是亲眼见您吃过的。”柳银雪笑道。
楼允皱眉:“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腻死人的玩意儿?”
“哦?没有吃过吗?”柳银雪装作不解的样子,“那是我记错了,世子爷您不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吃过呢,是吧?”
楼允总觉得她的笑容很怪,好似藏着几分狡黠。
因不是整寿,太后此次的寿宴便没有要各位朝中大臣来祝寿,只让皇子皇孙进宫参加在交泰殿举办的夜宴,饶是如此,交泰殿也坐满了人。
柳银雪与楼允是夫妻,自然挨着楼允而坐,其实她本以为以楼允的性子,是根本不会参加这种夜宴的,但好像楼允总是能让她意外。
夜宴还未开席,太后、皇上和皇后还未到场,交泰殿里大多都是小辈们,楼允安静地坐着,与交泰殿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有人上前跟柳银雪打招呼。
是长公主的女儿,云浅浅。
云浅浅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她半蹲在柳银雪的面前,望了眼闭目假寐的楼允,低声问柳银雪:“允表哥是睡着了吗?”
云浅浅如楼晏一样,被养得不谙世事,她以前就很喜欢柳银雪,因为柳银雪实在是太漂亮了,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就喜欢漂亮的人,她就喜欢黏在柳银雪的身边欣赏柳银雪的美貌。
好看的人和物看得时间长了,会让她心情更好。
柳银雪道:“可能睡着了吧,我也不清楚。”
她说话间,云浅浅注意到柳银雪发间的一支红色的簪子,那是红珊瑚打造而成的,戴在头上十分惹眼,煞是好看,云浅浅赞叹道:“表嫂,你这簪子真好看啊。”
柳银雪正愁这簪子太惹眼了些,便顺势取了下去塞到云浅浅的手里:“送给你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别嫌弃。”
云浅浅很意外:“真的送给我?”
“比真金白银还真,”柳银雪道,她打量了眼云浅浅今日的打扮,她穿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绿,“今儿你这身衣服的颜色不适合戴这支簪子,改日再戴吧,若是能配红色的罗裙那就很搭配了。”
云浅浅笑弯了眼睛:“好呀好呀。”
柳银雪就喜欢云浅浅这种单纯无害的姑娘,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太子到,太子妃到。”
眼角余光间,柳银雪注意到一直闭目养神的楼允忽然睁开了眼睛。
随着那内侍的声音响起后,紧接着一对男女走了进来,男子穿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长袍,腰间挂着碧绿色的龙纹玉佩,发束金冠,身姿挺拔,五官俊逸。
便是当朝太子楼逸,皇上的长子。
他身侧跟着穿着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的女子,那女子梳着高髻,头上插着赤金衔珠凤钗,耳垂上各戴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耳饰。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好像有温柔的笑意在她的眼睛里流淌,让人看着十分舒服,那张脸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也别有一番贤淑之美。
柳银雪未出嫁前参加宫宴的时候就见过她,她是左相洛鸿程之女、当今的太子妃洛音凡。
说起来,洛府和他们祁王府还是邻居,柳银雪嫁进祁王府那么久,却也不见洛府与祁王府有多少走动,大约是为了避嫌?
太子是半君,在座的都要起身向其行礼,柳银雪见楼允懒懒散散地站了起来,拱手与众人一起行礼,唇角带着几分阴翳的笑。
而太子妃的目光扫了一圈场上后,竟然意外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柳银雪留意到,洛音凡的眼神先有几分愣怔,而后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弯起眼睛笑道:“还是皇祖母面子大,将我们大半年都未出现过的允世子都给叫来了。”
柳银雪暗想,可不是吗?
她也以为以楼允那尿性,根本不会来参加这寿宴。
洛音凡笑问:“听说允世子生病了?现下可好了吧?”
“好了。”楼允回答。
是她的错觉吗?柳银雪暗戳戳地想,为何她总觉得楼允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沙哑?好像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嗓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