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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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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鉴兵台的名器观论会已到了最后一天,也到了最终决定三把神兵主人的时候。
鉴兵台内人头攒动,都想知道这三柄神兵最终会落入何人手中。
陆思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意琦行,而他身边那名俊秀至极的白衣人,大概就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好友绮罗生吧。
“唉,都到了最后一天,却仍旧没有人可以拿起忘巧云戟。”一名北疆打扮的男子叹了口气,“罢了,我们还是将忘巧云戟运回北疆吧,诸位,请。”
“这……”
鉴兵台的人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看着他带走了忘巧云戟。
“那把忘巧云戟很重吗?”陆思危若有所思,“忘巧云戟,秘洞的钥匙?嗯……”
鉴兵台的负责人看着群雄缓缓说道:“如今只剩天器春秋剑,与地锋黑月之泪还未寻到新的主人,可是黑月之泪的拥有者还未到场,不如……”
“我已经到了。”话语落,一名中年女子缓缓踏进了鉴兵台的大厅,仍旧姣好的面孔不知为何隐隐透出几分虚弱的苍白之色,正是黑月之泪的锻造者,双江九代师,“想得到黑月之泪,就必须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刀在刀者手中,有何意义?”
“刀的意义,就是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一名年轻的刀者率先跳出来说道,“我会用手中的刀,斩除一切邪恶之徒。”
“嗯。”九代师淡淡说道,“这也是大部分人的理解。”
绮罗生轻声叹道:“刀的意义,不在于人命的堆砌。”
“我想听听,你觉得刀在刀者手中,有何意义?”九代师看向绮罗生,沉声问道。
绮罗生微微一愣,随即侧头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我身上的罪孽太重,所以刀在我的手中,只剩杀戮。”
“哈,那你方才还说刀的意义不在于人命的堆砌。”最开始回答的年轻人嗤笑道。
九代师还未说话,随着一道微微跛脚的身影,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也缓缓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来者正是天踦爵。
只听他缓缓说道:“在我看来,刀在刀者手中,没有意义。”
“哦?”九代师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陆思危叹了口气,她对这些谈论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知道自己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以及如何从这把刀中脱离出去。
“我为黑月之泪选择的主人,就是你。”九代师从刀架上取下黑月之泪,走到绮罗生面前凝重道,“绮罗生。”
“……抱歉。”绮罗生却是转过了身子,“我不能要。”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呵。”九代师冷笑了一声,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黑月之泪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终于来到了外面,陆思危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
然而这份心情才维持了几分钟,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葬刀会的人包围了九代师。
其中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坐在一顶软轿之上,用一种猫捉老鼠一般的眼神阴冷地盯着九代师,声音同样又阴又冷,配着他那副过于阴柔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个太监。
“又是你,痕江月。”九代师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先前才刚被他们伏击过一次,身上的伤根本还没好。
“九代师,要怪就怪你是江山快手的好友吧。”痕江月拿着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神色高傲而冷淡,“动手。”
一声令下,人影瞬动。
葬刀会的杀手齐齐杀向了九代师,索命的银链闪烁着冰冷的锋芒。九代师身影挪动,黑月之泪瞬间出鞘,描金的黑色长刀划出数道墨色的痕迹,接下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击。
兵器的交击之声清脆又令人胆寒,葬刀会的杀手步步紧逼,配合默契,九代师重伤未愈之下终究终究不敌,只听“铮”的一声轻响,黑月之泪已然被对方挑飞,数道冰冷的厉芒纷纷划向了她的脖颈。
而随着黑月之泪被挑飞,陆思危也有些生气了。
黑月之泪现在好歹算是她的房子,他们竟然敢拆她的家?!
哪怕被困在了刀里,她陆思危也要让他们知道,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铮——
被挑飞出去的黑月之泪忽然定在了半空,然后发出了一声高昂又清越的刀鸣。无匹的力量自刀身之内喷涌而出,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气浪,将四周的葬刀会杀手尽数弹飞了出去,其中也包括了攻向九代师的那几人。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也瞬间冲进了战圈,并一把握住了空中的黑月之泪,手腕转动间用它击退了无声攻击而来的痕江月。
而先前被陆思危击飞的众杀手倒在地上口鼻溢血,虽然没死,却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痕江月一击不中便又飞身回到了轿上,有绮罗生在,只怕是杀不了九代师了。他不再恋战,冷冷扫视了他们两人一眼之后开口道:“走。”
绮罗生没有追击。
他转身扶起了九代师,然后将手中的黑月之泪递了过去,然而九代师并没有接。
“我说过,这把刀我已经送给你了。”
“这……”绮罗生沉默一会儿,终究把刀收了回来,“那便多谢好友了。”
见他收了刀,九代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对了,方才……”九代师表情有些惊异地看着黑月之泪,“黑月似乎救了我。”
“神器有灵,想必是它感应到主人有危,所以自发护主了。”跟在绮罗生之后的天踦爵淡笑道。
护主?
陆思危嗤笑了一声,黑月也随之发出了一声轻鸣。
“你看,它也同意了我的说法。”天踦爵继续道。
陆思危:“……”
“这……”九代师还是十分惊讶,“我先前打造它时,它还没有这般灵性,莫非现在的它已经自主生出了灵识?若是如此,绮罗生,它果然与你有缘。”
绮罗生低头打量着它。
黑色的刀身纤细而优雅,上面带着描金的纹路,刀柄处还有一只镂空的凤尾蝶,它精致漂亮得仿佛一件装饰用的艺术品。但那微微弯曲的刀刃处泛起的冷光却让人明白,它并非装饰物,而是一件真正的杀人利器。
陆思危同样也在打量着绮罗生,这位即将带走自己的“新主人”。
绮罗生给她的印象就一个字,白。
白衣白发,雪肤花貌,再加上那毛茸茸的衣物,以及带着珊瑚角的奇异尖耳,他看起来就像只白狐。
嗯,是个美人。
于是新主人与新武器之间的第一次会晤,双方都还算满意。
而在与九代师与天踦爵告别后,绮罗生便带着黑月之泪回到了月之画舫。
然而来到月之画舫时,绮罗生与陆思危都是一愣。
只见月之画舫的船头处,竟然被人挂上了一个血淋淋的首级,那张脸正是先前曾与绮罗生呛声的年轻刀者。
绮罗生瞳孔紧缩,原本温和的面孔不禁露出了一丝冷冽的杀意。
殷红的血液顺着那颗首级流了下来,染红了洁白的画舫,也为之增添了一丝凄厉。
绮罗生狠狠闭了闭眼睛,才神情沉重地将首级取了下来,然后将之埋葬在了江边。
“葬刀会……”
翁——
绮罗生低下头,看着在轻轻震动的黑月之泪轻声说道:“黑月,你也很生气,是吗?”
是啊。
陆思危眼神冷凝,葬刀会的人竟然敢弄脏她的居所,可能真的不想活了吧。
夜色寥寥,月影暗淡,玉阳江内月之画舫上的血迹已经被绮罗生清理干净。
他坐在舫内无声等待,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玉阳江畔也响起了一阵有序的脚步声。
“呵,江山快手,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葬刀会的杀手冷笑一声,其中一人一扬手,数条勾魂银链冷冽刺向了月之画舫。
绮罗生猛然睁开了眼睛,并未抽出腰间的黑月之泪,反而将手中的玉璞扇化作了一柄描金缀玉的雪白长刀——江山艳刀。
陆思危:“???”
朋友,你不打算用用你新得到的黑月之泪吗?!
然而绮罗生并未听到她的呼唤,而是提着江山艳刀冲进了葬刀会的杀手之中。
不远处,来自西疆的毒耳冷笑着点燃了毒烟,再配以其特有的音律,催发了音毒。
“嗯?毒?”陆思危瞬间便察觉到了这些毒气,“哈,区区小毒岂能……诶???绮罗生?!不是吧……你、你的毒抗是负数吗?!”
绮罗生当然听不到她的话,甚至在毒烟与毒音的影响下,他的耳目亦开始逐渐模糊,声音与画面都从他的感官中消失了,只剩下刀者的本能。
失去了视觉与听觉的绮罗生很快便负了伤,鲜红的血液不仅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滴落到了他腰间的黑月之泪上。
叮——
这轻微的声响很快就被打斗之声掩盖了过去,没有人发现,绮罗生腰间的黑月之泪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
如果说正常的绮罗生还会手下留情,那么失去了视觉与听觉的绮罗生就成了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完全依靠着刀觉的本能,斩杀一切对自己带有敌意的敌人。
“撤!”
葬刀会的杀手也发现了此时的绮罗生更加可怕,于是停止了进攻,然后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江山刽子手!为我父亲偿命吧!”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却是朝着静立的绮罗生冲了过去。
绮罗生面无表情,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回身对着对自己传来杀意的方向一刀斩落。
一刀封喉。
“云沧海!”随后赶来的红衣和尚目眦欲裂,在硬受了绮罗生一刀的情况下带走了那名年轻人的尸体。
绮罗生静静站在原地,只余寂寞的夜风吹拂过他的鬓发。
突然,一只纤细而冰凉的手握上了他持刀的手腕。
绮罗生悚然一惊,江山艳刀快如闪电般朝着来人划了过去。然而他并未感觉到刀身入体的触感——他的刀,被人挡了下来。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过了他的眼睛,随着眼睛处感觉到一股暖意,他的视觉竟然逐渐恢复了过来。
西疆之毒竟是瞬间就被来人给解开了。
而在他从黑暗模糊变为清晰的视线中,只看到一名身穿黑色描金长裙的少女指间正夹着他的刀刃,倾城绝世的小脸上则对他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竟然宁愿用别的刀也不愿意用我?嗯?”
绮罗生:“……”
虽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点后背发凉。